耳边的风呼呼而过,蓝焰将自己放松,贪婪地吸取着来自司徒毅的温暖,很久以后,每当蓝焰想起,都会觉得这一刻极为珍贵,因为也只有这一次,在她内心极为疲倦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地靠进司徒毅怀中。

两人就这般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穿过山林,越过平野,赶回了雪国军营。

司徒毅一回到军营,便将宋飞等人招来,讨论着趁机攻打兰笞国的事情。蓝焰站在兰宫漠的角度分析着司徒毅的战略,替他出谋划策。

“兰宫漠对王爷是了如指掌,您的一举一动想必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知道您善用兵法,所以兵法对于兰宫漠的来说,无异于一个小孩子开的玩笑,并不能让兰宫漠损兵折将。”蓝焰坐在司徒毅身边,轻轻啜了一口苦茶,淡然地说道。

经过昨夜巧智营救千名士兵的事情,这军营中再也无人敢不将她放在眼里,就连一直不服她的宋飞,也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但对于蓝焰的说话,他们却颇为不解。

见众人疑惑地看着自己,蓝焰轻笑道:“宋将军可觉得昨夜那个计划极为惊险?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

宋飞点头,好奇地问道:“没错,若换了成是老夫,定不会犯兰宫漠那般低级的错误。”

“兰宫漠为人狡诈,一般的计谋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 ,昨夜他之所以放弃没有把兵力调至北面,是因为他以为他的对手是王爷。”说完又对司徒毅问道:“王爷昨夜可是曾探讨过,以营救千名士兵为诱饵,反攻其东西南三面?”

在场的将士神色惊诧,司徒毅对她更是好奇,惊问道:“火兄你又是如何得知?”昨夜他们的确讨论过这个办法,牺牲千名士兵以攻其三方。

蓝焰神秘一笑,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又说道:“兵法不过三十六计,熟练运用便可攻守兼得,但熟读三十六计的人可不止王爷一个,对付兰宫漠若想取胜,只需一招。”

“哪一招?”宋飞见她卖起了关子,忍不住发问。

“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蓝焰嘴角挂着笑,一字一句地说道。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交头接耳,只听说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倒是从未听说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且兵法里并没有这一计。

在众人喧哗之时,司徒毅短暂的沉思过后,忽然大笑出声:“火兄,你可真是个人间难有的奇才!本王佩服!”

蓝焰回给他一个礼貌的微笑,起身对他做了个揖,道:“既然王爷已经明白,那也就没有草民什么事了,昨夜一夜未眠,颇觉困意,就先行告退了。”说完又对在场的将领们行了告别礼,不等司徒毅多说,径直走出了帐营。

司徒毅正想将她叫住,她已然走出了帐营,看着那个微胖的背影,回想着方才她说话之时客气生疏的语气,心中很是疑惑。自从将她接回军营,她便像换了个人似的,面上多了一份让他看不懂的冷漠。

蓝焰走出帐营,并没有回去睡觉,而是直直冲药房走去。

而此刻在外城百里外的兰笞国军营内,兰宫漠正坐在桌前不断地饮着酒,满屋子都充斥着浓烈的酒味,孙倾云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将他手中的酒壶夺去,细声劝道:“皇上,莫要再喝了,有什么事你大可跟我说,何必借酒浇愁?”

兰宫漠也不生气,只是凄凉一笑,指了指孙倾云道:“倾云,朕是不是天底下权利最大的人?朕是不是天子?”

孙倾云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般问,点头道:“皇上自然是天子,天子自然是权利最大的。”

“那为何朕想要一个女人都不行?”兰宫漠突然将声音提高,闹脾气似的喊道,一把又将孙倾云手中的酒壶夺来,往嘴里使劲地倒着。

孙倾云愣在一旁,脸上似哭似笑。他说的女人是谁?是三年前那个蓝焰吗?

兰宫漠独自灌酒,脑中却不断地浮现在竹林里看到的那双眼睛,他之所以没有去追,是因为那个人拥有一双和蓝焰一模一样的眼睛!尽是因为如此,他便可放过那个人!

他不知道那个人就是蓝焰,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

当他沉浸在对蓝焰的思念中时,却想不到雪国此时正在谋划着如何攻打他的兰笞国!

蓝焰走到药房,直接推门而入,一股浓烈的药香味扑鼻而来,走过几个药架子,才看到华老。两日不见,华老似乎又苍老了许多,原本仙风道骨的身子,如今已微微有些佝偻,脸上也不再是那傲慢的笑容。

“你来了。”华老坐在小凳子上挑选着草药,头也不抬地说道。

蓝焰走近他身边,也不客套,直直问道:“华老,若此次雪国将兰笞国打回去,那是否一切都会不一样。”

华老抓着草药的手一抖,将头抬起,看着蓝焰说道:“孩子,雪国一定不会有事,兰笞国也一定会回去。”

蓝焰激动得放佛找到了救命的稻草,又急问道:“既然如此,为何王爷还要遭受那一剑穿心的劫难?”

“此乃天机,就连老夫都不知道,许是命中注定,与八年前的我擅盖八卦图的事件无关,又或许一切都因那年的事件而改变,且再无更改的可能。”华老停下手中的活,起身走到窗前,遥望着南方,叹气说道。

冬阳从窗外射进来,将华老佝偻的身子照耀,蓝焰恍惚间觉得这个老人的内心充满了罪恶,想要自我救赎而不得,只能存活在世间,等待着时间的惩罚。

“天机?天意?”蓝焰突然嘲笑出声,脸上布满了不屑一顾的表情,透过窗子看着天空狠声说道:“何为天机何为天意?我蓝焰现今只相信事在人为,命运被更改**控又如何,若天意要我如此,我偏要逆天而行!”

华老被她突然的转变惊得面色煞白,着急地说道:“孩子,你这是想要做什么?你可知道……”

“华老,我要杀了兰宫漠,就借此次两国交战的机会,我要让兰宫漠的人头交代在雪国的土地上!”蓝焰不想再听他的劝告,眼神中透露着赤 裸 裸的恨意!

华老垂首挫败地叹了口气,眼中泪光闪烁,八年前因为自己贪图虚名,更改了许多人的命运,若此刻蓝焰逆天而行,这天下不知会因此改变多少。且他算到一个月之后,两国的战争便会结束。

但他却算不到蓝焰将来的命运!只知道她一生都在颠沛流离中度过,而这颠沛流离,正是因为八年前那场天降之灾而起!

沉默了片刻,华老终是不再多言,只对她说道:“一个月之后,一切都自有分晓。”这个女子身为遇见能者的后人,兴许真的有能力去改变天意,但愿一切能如她所愿,如此一来,我这一生的罪孽,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当天入夜,司徒毅亲自带兵夜袭兰笞国军营,放火烧军营三面,故技重施,并派重兵攻其北面,让兰笞国的士兵手足无措,不管顾及那一边,都会受到重击。

本以为司徒毅此次定会重重地打压他们一番,却不料他们刚整顿好军队准备反击,司徒毅却下令撤退,让兰笞国的军队不安了一夜。

次日,天还未亮之时,兰笞国士兵紧绷了一夜的神经渐渐撑不下去,此时是最为疲倦的时期,司徒毅却在这时突然发起了进攻,轻而易举地重创了兰宫漠的军队!

兰宫漠双手撑在沙盘架上,脸色阴沉地听着士兵不断地汇报着战况,想不到仅是一夜的时间,司徒毅两次进攻竟能将自己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而自己却无计可施!

“将驻守在最近的兵马都给朕调过来!”兰宫漠一拳打在沙盘上,沙子顿时被镇得往上跳,而沙盘上的地形亦面目全非。

孙倾云知道兰宫漠是想增加兵力,主动向北关发起进攻,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被动的人!

“是!末将这就去发令!”说完便快步走了出去,却又被兰宫漠叫住:“派去监视雪国皇宫的人可有消息?”

孙倾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低下头低声说道:“回皇上,至今仍不见有消息。”

兰宫漠眼中闪过不耐烦的神色,怒声吼道:“没有消息怎不会多派些人去,一群饭桶!朕养你们还有何用?”

孙倾云吓得跪在地上,紧张地说道:“末将……末将这就去派人……”

兰宫漠见她被自己吓到,心中闪过一丝不忍,上前将她扶起,拍了拍她的肩膀,换了一副柔和的语气说道:“倾云,你大可不必对朕如此害怕,朕虽生气,但却不是因为你。你是朕身边唯一亲近的女人,要知道朕不喜欢你动不动就下跪的。”

孙倾云想不到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心中感动,眼眶中不禁泛起了泪色,当他还是玉王的时候,孙倾云便是他身边最为亲近的手下,情同手足,但自从他遇见了蓝焰,而后又当上了皇上,他们之间才会变成今日这模样。

若说兰宫漠有朋友,那便是孙倾云与尚游二人而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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