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年之所以这么说,是有依据在的。大昭开国皇帝与皇后少年夫妻,感情甚笃,皇后贤良淑德一心辅佐皇上,等皇帝成了大业得了这万里山河,才发现一直默默站在身后支持自己的妻子已经病入膏肓,称帝封后的当天夜里,皇后便撒手西去。

丹年虽然不齿这历代都被打上“情深意重”标签的痴情帝王转眼就后宫佳丽三千,但这个皇帝遵循了他对亡妻的情意,在位二十余年没再封过皇后,当政期间后位一直空置。

既然皇帝开了头,底下的大臣也不好做的太过。大昭于是就形成了这么个不成文的规定,一般朝廷大员的正室夫人是会得到诰命的敕封的,当结发妻子亡故后,续娶的继室则是不能得到这个敕封的。

丹年今天青衣布裙,打扮的简单但也清爽可人,那婆子只当是哪个民间女子,想要吓唬下她给自家夫人长长脸面,没成想被反问了回去。

丹年这话,就是明明白白在打苏夫人的脸了。你不过是个继室夫人,没诰命便没品阶,欺负我一个民间女子不知道吗?

苏夫人原本好整以暇的脸色刷的就变了,强撑着笑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女娃子,你家住哪里?”

丹年嗤笑一声,“我家住哪里,管你什么事?”

苏夫人闹了个没脸,那婆子急了,五十上下的中年女人扭着水桶粗的腰便要张牙舞爪的像丹年走去,苏允轩继续挡在丹年面前,“武麼麼要在佛祖面前作甚?!”声音冷硬,一双眼睛严厉的盯着那武麼麼。

武麼麼到底也是个信佛之人,心虚的看了眼殿堂中的佛像,讪讪然退了回去。

方丈和小沙弥左看右看,不知所措,生怕引起什么事端,他们一个小小的三元寺,香客本就不多,胡子花白的方丈一脸苦相,给钱的都是大爷啊!

苏夫人面上更挂不住了,忍不住开口道:“轩儿,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救了人反倒被人咬了一口,就是那阿猫阿狗,被人救了还懂得报恩呢!”

得,这不是说她连阿猫阿狗都不如了!

丹年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谁让你救了,我把人打跑了你跑来凑什么热闹。虽然事实在别人看来是苏允轩到场后喝斥了那两个半大孩子,解救了丹年。再说了,丹年扛上的是苏夫人,跟苏允轩又没什么关系。

“孩儿救人,图的不是所救之人的感谢。母亲,时候不早了,莫要耽误了上香的吉时,父亲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回去。”苏允轩硬生生的顶了回去。

丹年没去看苏夫人的脸色,想必一定是青白交错,等她走出殿阁的院门时,回头看了苏允轩一眼,正好对上苏允轩的眼神,四目相对,苏允轩眼神示意丹年快些回去。

丹年快速出了殿门后就直奔寺院大门而去,一路走一路气咻咻,真是流年不利,上个香都能惹出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坐在马车上打瞌睡的碧瑶听到了响动,就看到丹年抬脚进了马车,朝马车前座上的冯掌柜说道:“香烧完了,我们回家!”

一路上,碧瑶缓过劲儿来,一个劲的夸丹年好神勇威风,拿根棍子把两个抢匪打的嗷嗷叫,解气死了。

丹年哭笑不得,弹了下碧瑶的脑袋,“你呀!空长这么大的个子。”碧瑶只比丹年大一岁,却比丹年足足高一个头。“那两个小孩子有什么好怕的?就你这胆量,我以后还指望你能给我当一个女掌柜的呢!”

碧瑶嘟着嘴,保证以后一定要胆大起来,不再给丹年丢脸。丹年笑了笑,事情还是得慢慢来,碧瑶一直跟着寡母心惊胆战的讨生活,总不能一上来就指望她能独当一面。

丹年上香期间,冯掌柜打来了寺里的井水,清清亮亮的。碧瑶拿出帕子沾湿了水给丹年擦了擦脸,顿时清凉不少,临近中午,路上没什么人,一路也平安无事的到家了。

沈立言早已从兵部回到了家里,慧娘特意从盼归居叫来了梅姨,做了满满一桌子菜等着丹年回来。

丹年一看一家人坐的整整齐齐就等她了,吓了一跳,接过梅姨递过来的凉毛巾擦了擦手,笑道:“父亲母亲先吃饭就是了,大热天的,不好好吃饭中暑晕倒了可怎么办?”

慧娘拉过丹年坐下,解释道:“你父亲接到命令,要去甘州兵部察看下秋季兵器兵粮的储备情况,还要查一个什么兵饷案,下午就要启程了。这是等着你吃送行饭呢。”

丹年一听,甘州离边境不远,是个大昭重要的兵团基地,当地的兵团战时为兵,闲时为农,同时也是个西北地区产粮的重地。

“父亲,怎么这么突然?”丹年不解的问道。

沈立言叹了口气,说道:“今天早朝的时候,有人冒死进了一个折子,正是甘州一百一十七名下级军官联名写的血书,控诉总兵范至一连年克扣军饷,少报阵亡士兵名单,赚取兵饷,却不愿给阵亡士兵家属发放抚恤金。朝廷发放的增添兵器被袄的钱都被私吞,眼看到了秋天,士兵都还穿着单衣。

皇上当庭震怒,要求兵部彻查此事,不到半日,京城各处都传遍了。上面的人怕范至一收到信后会有什么动作,要我们下午便启程。”

丹年默默点了点头,边境总兵手握重兵,驻守一方,山高皇帝远,中央政府管不到他,在当地便如同土皇帝一般,朝廷靠着他们把守边境,只要做的不是太过,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沈家庄的时候,她就听过儿童的童谣,唱到:“甘凉川,苦不苦,穷了老百姓,肥了仨总兵!”连偏僻山庄的小孩子都就知道,可想那三个地方的总兵,该是贪婪到何种地步。

一直未说话的沈钰一脸担忧,“父亲,我早听说那甘州总兵心狠手辣,有个外号叫范一刀,这次朝廷看来是下决心要办了他,你去了可要千万当心,万一他狗急跳墙……”

沈立言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这个是自然,不过那范至一乃是皇后的多年来的亲信,跟白家也有联系,听说皇上的态度很是坚定,当场摔了东西,一定要严办了那范至一。这可叫人愈发的捉摸不透了,阿钰,你说这代表什么意思?”

沈钰虽然年轻,但看问题往往一针见血,沈立言很多时候都找沈钰说朝堂上的事,一是想让沈钰提早接触下朝政,二是找沈钰问问看法。

沈钰还未说什么,慧娘不满意了,冲沈立言骂道:“你个老头子,饭桌上说这些做什么,平白让孩子们添堵吃不下饭。那皇后白家怎么样都不关我们的事,吃饭最大!来,丹年吃个鸡腿,这几日天热看你挑三拣四的不吃饭,脸都瘦了一圈了!”说着,夹了一个鸡腿给了丹年,又夹了另一个给了沈钰。

被骂成“老头子”的沈立言尴尬的笑笑,慧娘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又给他夹了一大块鲜嫩的韭菜炒鸡蛋。

丹年一顿饭吃的心里不上不下的,一家人刚团圆没多久就又要分别了,早上刚拜完佛就遇到这事,又心疼起了那几两银子。

那些封疆大吏个个都像是占山为王的土匪似的,沈立言此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危险,自家爹爹不过是个五品郎中,肯定有更高的大官去,要拉仇恨也是那些人先,丹年自我安慰道,也不知道上午佛祖听没听到她的祷告,保佑一家人平安。

慧娘还在沽了壶酒,给在座的人都倒了一杯,吃到最后四人举杯祝愿沈立言早日回来。这个时代的酒类似于现代的米酒,还有点白乎乎的成分在里面,丹年很想尝尝古代的酒,还没把酒送到嘴边,就被沈钰瞪了一眼,乖乖的把酒杯推到哥哥面前,让沈钰代为喝了下去。

沈立言看到这一幕笑笑,并未说些什么。饭后,就叫过沈钰去了书房,趁着时间未到,拉着沈钰商议下对策。

慧娘则拉着丹年去给沈立言收拾东西,这一去恐怕就要半个月,丹年盘算着,那边天气比京城要冷的多,便尽挑写长的厚实的褂子收拾。

送别了沈立言,冯掌柜这才有空一脸自责的跟慧娘讲述了去三元寺路上的经过。

刚听两句慧娘吓的脸都白了,连忙进佛堂又是烧香又是磕头的,丹年瞪了冯掌柜一眼,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还让母亲担忧。

冯掌柜一脸苦相,这么大的事情还怎么拦着不说啊,即便他不说碧瑶就不会说了吗?

慧娘出来后,冯掌柜就跪下请罪,说是没看好丹年小姐什么的。慧娘赶紧拉起来,又听说丹年拿着棍子威风凛凛的去打那两个小厮,惊的慧娘立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骂了丹年好久,严厉禁止她再做这种有失身份的事情。

沈钰则挤眉弄眼的看着丹年,一脸惊恐,仿佛丹年是母老虎一般,丹年看沈钰那欠揍的样子就恨的牙痒痒,碍于慧娘在当场,只背着慧娘向沈钰示威似的挥了挥拳头。

等听冯掌柜说了是一位俊俏公子英雄出口救了丹年,慧娘才放下心来,任丹年怎么说都没用,白了丹年一眼说若不是那公子,你打了人家的小厮人家能这么轻易放过你?!

慧娘叮嘱冯掌柜,一定让冯掌柜打听下那位公子家在何处,改日请他上门来好好答谢下。

丹年撇嘴不屑,他后娘都要被我气死了,还上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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