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见过这样落魄而又一副心力交瘁的凌啸阳,他疲惫的闭了闭眼,而后伸出手,拉住了佑熙的手,沉闷的道:“回家去!”

原本以为凌啸阳会暴怒不已,会大声怒骂,因为她私自偷了他的令牌,溜出王府,来看皇北天,却不料,他只是疲惫的说,回家去,他说回家,可是她没有家,王府不算是家。

他握着她的手好冰凉,带着些湿湿的感觉,他淋了多久的雨,才会这样?

这一刻,佑熙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任由他拉着她的手,行走在晨光中。

佑熙疑惑的视线落在凌啸阳的背影上,他的背影疲惫而落寞,静默中隐藏着一种强烈的让佑熙都能感受的痛苦。

两个身影一个疑惑,一个痛苦,一前一后向王府走去,佑熙不知道,凌啸阳在【溟园】门外痛苦而焦急的等了一夜。她每在里面多待一会儿,凌啸阳的心就被凌迟一分,他就那样站在雨中,不安而又焦急的来回踱步,等待,等着她从里面走出来,从那个男人的身边回来……

回到王府,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松开了她的手,而后掉头往义恒楼走去。

佑熙站在那里,怔怔地望着凌啸阳离去的背影,心中太多不解,却无心思量,转身向颐心居走去。

凌啸阳回到屋子里边走边脱着身上湿透的衣服,露出精壮的胸膛,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着什么,突然被他气急败坏的,将手里的湿衣服,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紧握的拳头带着怒气砸在了柱子上,一脸的痛苦,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自己的心倒底在想些什么。

高大的身体,焦躁的来到床边,直直的倒在床上,疲惫的闭上了双眼。他在雨中一夜未睡,内心也跟着煎熬了一夜,此刻已经是疲惫不堪……

佑熙回到王府中一点都不觉得累,只是觉得在溟园外看到凌啸阳是个意外,他没有大怒也是个意外。

枯竭痛苦的心,好似沐浴春风中,仿佛枯草又复苏了一般。她见到了她最爱的男人,她紧紧的拥抱了他,亲吻了他,他真真实实的存在。

虽然不能每天相守在一起,可是他们心却在一起,从未分开过。

可是再多的意外,也无法让她的心从见皇北天的喜悦中平静下来。

期待着,下一个月,她与自己的爱男人见面的时刻。

凌啸阳……病了,发热不止,想来是淋了一夜的雨,而又心力交瘁所致。

一干妾无不争相来讨好凌啸阳,献出自己的关心和爱意,却是吵得凌啸阳想从昏睡中醒来,将这些女人扔出去。

只是他的脑袋晕晕沉沉的,只能任由他们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终于高莫和刘安看不下去,委婉的劝说,这些聒噪的女人先离去,王爷需要安静的休息。

却不料宛白不悦的说,“你们算什么,几个奴才,也这么命令起我们来了,怎么,关心一下王爷也有错吗?”

“是啊,我们做了王爷最爱吃的典心,要等王爷醒来呢。”初柔接嘴。

高莫双目一沉,拳头紧握,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只听躺在床上头疼欲裂的凌啸阳,咬着牙喝道:“滚出去,违者死!”

几个叽叽喳喳的女人立马闭嘴,看着凌啸阳紧皱的眉头还有暴怒的脸,不敢在吱声,不甘的福身退下。

这时云姗端着汤药走进来,看着几个妾从身边走过,她微微皱眉,来到凌啸阳床边。

“啸阳哥,喝药了!”她柔声的说着,坐在了凌啸阳身边。

凌啸阳微微睁开眼睛,不耐的道:“拿走,都出去!”

云姗轻声哄着,期待的看着凌啸阳:“啸阳哥,生病了就要喝药,这样才能快点好起来啊。”

凌啸阳皱眉呢喃了一句什么便又沉沉睡去,云姗无奈的起身。

真是好心被雷劈,她听到凌啸阳说了个‘滚’字,心中不悦,转身离去,药也留在了桌上。

凌啸阳似乎没这么轻易的病倒过,这一病,却真是病来如山倒。

而且,生病的他脾气更是差的要命,连药都不肯喝,只有高莫知道,王爷除了身子有病,心也在生病。

他甚至听到王爷在昏睡中喊着一个女人的名字,不是冷夜阑,而是冷夜卉。

那个女人?

最可笑的女人,全王府的女人都来大献殷勤,她却看都没有看王爷一眼。

刘安已经去请佑熙了,怎么说,她都是王爷的妾,而且王爷喊着她的名字,或者她能让王爷喝药,快点好起来。

高莫等着,等回了刘安,却没有等到佑熙,他眼睛一沉,“她人呢?”

刘安轻轻摇头,担忧的看了王爷一眼,低声道:“她不肯来!”

她竟然看都不看病重的王爷一眼,听着床榻上生病的王爷在喊冷夜卉的名字,高莫的心不由的气怒起来,“我去找她,不来的话,我就把她抓过来!”说完大步走出了房间,向颐心居走去。

来到颐心居门前,高莫怒喊:“卉夫人,可在!”

佑熙正做着针线,神情中都是认真专注的神色,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大吼声,她放下手中的针线,开门走了出去,看到了一脸怒气的高莫,轻声问:“高大哥有事吗?”

高莫也不拐弯抹角,径直道:“王爷生病,你作为王爷的妾,理当照顾看护,现在却看都不肯看王爷一眼,所为何意?”

佑熙苦苦一笑,她有什么必要去看他,没有,她淡淡的道:“王爷需要的是太医,大夫,不是我,高大哥请回吧。”

看着如此佑熙对凌啸阳的态度如此漠不关心,高莫的气的大叫:“你这个女人,当真是不可理喻,没心没肺,亏的王爷为了你做一些傻子都不会做的事,如果不王爷,你能看到那个男人,别做梦了!”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也不想听,我就是这样的人和你也没有关系吧。”佑熙不太喜欢这样咄咄逼人的对话,正要转身进去的时候,高莫冲着她大吼道:“你以为书房门前我告诉你令牌的事是我无意说的吗,是王爷吩咐我,故意让你知道的。

你以为你那一晚,偷走王爷的令牌去天牢看皇北天王爷不知道吗?王爷只不过是不想看着你痛苦,活不下去。

你以为,这一次你又轻易的偷到令牌是不是,如果不是王爷默许,那令牌你一辈子也别想拿到,更别想出去见那个男人,你以为王爷那么无聊,怕你饿,怕你瘦,逼着你吃饭喝药,这一切,都是因为王爷在乎你,所以他才会像一个孩子一样,淋着雨痛苦的等着你,而你什么也不知道,你这个愚蠢的女人!”

高莫的怒吼,将佑熙的心颠覆了,凌啸阳知道她做的一切,他故意让她偷走令牌见皇北天,可是他不是不许她见皇北天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原来他在溟园外守了一夜,所以他才那么落魄,他的痛苦和悲伤是因为她和皇北天的见面……而他却没有怪罪她?

佑熙的思绪一时间混乱不已,想不通,凌啸阳这样的行为是为什么。

爱?

喜欢?

不!他们之间,只有恨!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不在乎,不在乎,佑熙再也不想听高莫的胡言乱语,转身进入了屋子,‘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高莫气的真想砸烂佑熙的门,像拎一只小鸡一样,将佑熙拎到凌啸阳身边,让她服侍凌啸阳,让他快些好起来。

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气怒的离去,气佑熙的冷酷无情。

他气坏了,才会说这些废话,可是她无动于衷的,她根本不在乎王爷做了什么。

也许因为恨太深了,王爷的这点好算什么,也许就连王爷也不知道他自己的心,他一个侍卫而已,能做什么。

愤愤离去。

佑熙回到屋子里,神色木然,慢慢的坐下,拿起了针线,继续缝着衣衫,尖锐的针,却在此时扎破了她的手,流出鲜血。

高莫的话也不停的在她脑海中的回荡,扰的她心烦……

佑熙终究是没有看凌啸阳,他病着,她却安静的缝着衣衫,做着鞋子。

凌啸阳大病了四五天,终还是好了起来,只是这几天瘦了不少。

云姗看凌啸阳好起来,一早便做了汤,为他端来,想让他补一补。

凌啸阳坐在饭桌前却是不经意的问,“这几天,她有喝药吗?”

站在一边的刘安忙回答,“膳房都有按时送药,而且夫人也喝下。”

云姗有些不高兴,低声道:“啸阳哥,你生病这几天,她都不说来看你,你却这么关心她,真是她的福气……”

凌啸阳俊颜上有些不悦,心却也刺痛了一下,却没有说话,沉默的吃饭,云姗也不再多言,为凌啸阳盛汤,夹菜。

凌啸阳病好后,几天都没有去见佑熙,而佑熙也没有什么只字片语向他传达。

他在期待什么,其实心中知道,那期待是个笑话,大笑话。

一个午后,他的脚步终是不由自主来到了颐心居,门合着,他推门而入。

佑熙不在,不知去了哪里,他的鼻息间是属于佑熙的淡淡味道,视线也在屋子里打量着,落在了窗前方桌上,他走上前去,看到针线簸箩里放着一件未完成的衣衫,还有一副鞋底子。

桌上的一件衣衫很眼熟,那应该是他的衣服,衣服旁边还放着一双鞋子,布靴的边上用金丝线绣着一条小金龙,那是身份的象征,衣服,鞋子都是他的,怎么会在她这里?

难道……凌啸阳的原本沉闷的心一时间有点高兴,却有有些不确定的疑惑。

伸手拿起了那还没有缝制好的衣衫,低眼瞧着,心中也正想着什么的时候,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转身,看到了佑熙从外面走进来。

佑熙看到凌啸阳在她屋子里,有些微愣,一时间没有什么话能从唇边溢出。

凌啸阳放下衣衫,黑眸依然是他本色的嗜血冷凝,看了佑熙一眼,“怎么?见到本王很吃惊吗?还是多日不见,不认识了?”

“王爷来找我有事吗?”佑熙淡淡的问了一句,也低下眼帘,不去看凌啸阳的脸。

凌啸阳挑眉,冷声道:“本王大病初愈,想活动一下身子骨。”

呃……什么意思?

把她当沙袋打吗?

凌啸阳走近佑熙,高大的身躯近的就在她的咫尺间,低头看着佑熙,伸手抬起了她的脸,“陪本王去骑马!”

是命令,不是询问。

她沉默没有说话,而他也不需要她的回答,径自的拉住她的手,向外走去。

两人来到了马棚中,佑熙看到了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很是漂亮,第一次觉得马可以用漂亮来形容。

忍不住站在马厩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那马儿却烈的很,‘嘶’的一声后,前踢子高高抬起来,吓得佑熙忍不住后退,撞入了凌啸阳的怀中。

凌啸阳却是勾唇一笑,伸出手在马身上拍了拍,那白马立马安静下来,还用头蹭着他的身子,好像一个撒娇的孩子。

看马的马夫打开了马厩,将白马牵出来,凌啸阳接过缰绳,很轻易的跨上了马背。

佑熙站在马的一旁,才真正感觉到,这匹白马,真的很高,换成她,可没有勇气骑上去。

正想着呢,白马向她靠近了两步,凌啸阳弯腰,长臂一伸,将她捞上了马背,横坐在马背上。

“我不要骑,我在下面看就好了……”佑熙急急的说着,手也不知该放哪里好。

皇北天带着她骑马的时候,她喜欢靠在他怀里,圈着他的腰,可是此刻,马背上的男人,不是皇北天,而是凌啸阳……

凌啸阳有力的手臂圈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抓着缰绳,大喊一声‘驾’后,白马则撒开四腿,奔跑开来,一直从后面的院子跑到了前院中,仆人很有眼色的先行打开了大门。

白马载着佑熙和凌啸阳奔出了王府,跑的飞快,佑熙的手不知何时不由自主的抓住了凌啸阳腰侧的衣服,害怕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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