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吕县,因为郑小同离开,县内一些大小事情只能由他来处理,很多人也就有了见刘澜的机会,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刘澜,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刘澜比他们道听途说的形象有着地天之差,刘澜并不是那种高大魁梧的外形,更像是儒生,可是他那锐利的目光却时刻显示着他乃武将出身的身份,这种气度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那是几十年征战沙场才会有的煞气,被他目光看到的一刻,甚至不少人的双腿都开始颤抖起来。

县内的官与吏有了对刘澜的第一印象,夸赞与吃惊的对家人讲诉着与刘澜见面的经过,这是值得炫耀的一件事,甚至可以说与后背儿孙。

一百个人的眼中虽然不会出现一百种模样,但是每一个人见到刘澜时因为环境与心态的不同,所感受到的刘澜也就成了各式各样,不管他是睿智还是沉静,是骁勇还是狡黠,这就是刘澜对他们最为真实的敌意印象,他们看得很对但也部队,不过有一点,刘澜很威严,不苟言笑。

他只是一句坐吧,就已经让他们胆战心惊,哪里会有胆子去坐,更别说还命侍卫倒了两杯茶,他们以前可是在县令哪里都没受到过如此礼遇,更何况是刘澜这样的将军呢。

小吏们的身份就这样,要巴结上官又得讨好世家,一个不好里外不是人,所以论起专营来,他们自然心中有数,而刘澜与小吏打交道的机会不多,早年间虽然也在涿县为兵曹,可因为黄巾之乱,根本就没什么机会接触其他的那些小吏,再之后主政卢龙,类似县令,但所用之人几乎都是自己身边的这些人,似现在在场的小吏,见过许多,可真正接触却少,今日一见,也算是感受良多。

这些人且不说能力如何,但绝对都是人精的那种,揣摩上意一顶一的好手,甚至只是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就已经心中有数了,而现在刘澜这样礼遇他们,用他们的话说就是你信吗?你觉得刘澜这样的将军比县令还会好说话吗?

肯定不好说话,但是对他们却又好说话,这就是官场上的学问,刘澜就算生气,也不会朝他们发怒,就好像民间如果发生了一桩冤案,闹到刘澜哪里,刘澜是绝对不会直接把文案的衙役叫来问是怎么一回事,他会直接找到县令甚至是郡守或者是刺史,一级一级才会到他们这里。

这是官场的学问,曾经一名小吏就见到过类似的情况,陶谦时期的县令在市集看到有人斗殴,他架着的马车见到比普通的百姓跑的都快,可待他回到县衙之后,首先找到的就是衙役,询问事件发生的原因,比要求严肃处理。

所以刘澜今日见他们,如此客气,说白了还是因为身份太悬殊,而处理县内这些琐事,刘澜肯定不会亲自过问,礼遇就是一种信任,给他们鼓劲呢,当然也是一种警告,他在吕县呢,待多久不知道,但最少他在的这段时间大家相安无事最好,你们是地头蛇,大家最好相安无事,这段时间别处麻烦,之后等他走了,你们平日里是个什么样子他不会管,哪怕个个都中饱私囊也不会过问,因为有督邮、县令、郡守以及刺史呢,真有罪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刘澜现在要的就是安定,就是平稳,吕县不要乱,这是宗旨也是关键,可如果他在吕县的时候出现一些人与曹袁勾结,甚至是世家按照联络曹袁的事情,那他就不会坐视不理,这是关键,其次就是日常,一切都要按部就班,郑小同在的适合是个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别因为自己估计不了那么多,就阴奉阳违,他郑小同要杀个人,证据确凿下还需要向上汇报呢,而他刘澜不必,更何况还是战时,一切从快从严,所以都夹着尾巴老实一些,大家平平安安渡过这一两个月。

刘澜连威胁带警告,最后还不忘扔出几个枣子来,赏赐是不可避免的,而想要去秣陵的官吏,家属也可以先行离开,刘澜玩笑的话让这些本来因为大面积撤离就有些人心不稳的胥吏们勉强笑了起来。

“将军放心,我们这些人都是因为您颁布的招贤令才随郑县令到了吕县为吏,哪里敢做那等阳奉阴违欺上瞒下的事情。”看着他们一一表态,而其中有几人的嗓门最高,他分明听到他们都是由招贤馆派到吕县来的,目光深深注视着他们每一个人,不急不缓道:“你们哪几个是招贤馆招募来的?”

屋内本来十余人,一下子就站起了足足五人,看到这个情形,刘澜颇为欣慰,这些人虽然是胥吏,但是因为刘澜对内阁改变用人的要求,由县令推荐孝廉改考试和平时的政绩,虽然孝廉也是要在京考试,合格再能更进一步,但是刘澜现在这套用人体系,显然要比孝廉更宽松一些,就算考试不合格,但真做出政绩还是能够得到晋升。

既然是唯才是举,这个才就绝不仅仅只是考虑你的德行以及知晓基本儒家经典那么简单,而是综合的考量,当然对于他们来说限制他们的并非只是学识,还有眼界,刘澜这些年发现了一个特别有趣的地方,凡是在沛县为官为吏过的人,在去到其他地方为官位吏时总能够锐意改革,而且都收获到了极其大的成效,受到百姓爱戴。

反而是他所希望用的儒家相表里选,从乡里一步步爬起来的官吏就少了这样的魄力,如果这类人学的是道家,无为而治,那刘澜也不说什么,可偏生同样是儒家,这类人不仅少了锐意进去,甚至连循规蹈矩都说不上。

所以现在很多地方,都喜欢用一些在沛县、徐州城甚至是秣陵城内做过官吏的人,一听说他们要升迁,那绝对吃香,就比如说一个简简单单的市集,人家一来就弄得红红火火,有思想,更主要的还是见过世面。

反而那些由乡里升上来的,思维只停留在农耕之上,要么就想着如何去开阡陌,要么就是想着春秋大梦,如何恢复井田,却永远也想不到让百姓吃饱穿暖还有其它方法,但这类官吏,也有这类官吏的好处,比如把他们放在合适的地方,诸如刑名,绝对刚正不阿,或者是主官农桑,肯定会出成绩,但也仅限于此,如果是一方大员,比如说县令这样的职位就是他们的短板了。

就拿单子春来说,他走到哪里,就受到哪里百姓的爱戴,最简单一点,百姓受到了实惠,而他们的前任,则因为单子春的出现受到了无妄之灾,可他们的前任却并没有做出任何成绩,以前在百姓眼中这样的管就是好官,因为他不扰民,但见到了单子春施政,看到了城市旧貌换新颜,乡里道路休整之后便于出行,发展了农耕鼓励了工商如此等等不一而足,可以说百姓们的生活都因为单子春的改革而发生了翻天地覆的改变。

对城市对百姓的改变太大了,甚至内卫暗访时询问百姓,有些说法可能偏激,但是在谈论他施政的时候,一个情况让刘澜格外重视,就是因为出现了上述的一些描述,很多百姓的话虽然带有歧视性,可是无一例外都表达着能有这么大的变化,都是因为单子春来自徐州,人家的眼界又怎么能是前任可比的?

亭里出来的,他的眼界就不行,对此刘澜不好过多评价什么,但有一点却让刘澜深信不疑,那就是格局,四楼看到的风景肯定不会与一楼所看到的一样,但毕竟不可能人人都是单子春,也不可能每一座城市都必须要变成徐州这样。

但是有一点终归是不假的,眼界,郑玄有今天,因为什么,不就是走遍天南地北之后才能有今天郑学的出现,而单子春又何尝不是见识到了刘澜对沛县的施政,才让他见识想到了城市建设还可以这样,那么以后不管是官员还是胥吏,如果有条件来到秣陵,那么所见到的景象,是否能够对他们有所启迪?

当然了,这些还是主要看施政者,改革好了那是政绩,不好就是一世骂名,就如王安石,当然王莽也能算入其中。

而现在这一半的招贤馆分配来的胥吏,他们日后一定会对吕县带来巨大的改变,当然如果有这样的机会,最少他们是不可能像当地这些胥吏那样没有作为,因为以前的胥吏们看不到希望,整日就在混日子,而从招贤馆派出去的胥吏则不同,他们的待遇和官员一样,是可要得到晋升的,未来就算是做到刺史甚至是将军府长史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这也是招贤馆存在的意义,更是刘澜吸引天下有才之士的噱头,而现在能有这样魄力的人也就只有刘澜和曹操,或者说刘澜本来就是学曹操,不过两却有着明显的不同,刘澜用人和曹操用人的区别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曹操唯才是举,只要有才,那就会重用,也就是说,他要用的人是不在乎你的品性如何,而刘澜所招的人才,虽然也不论出身,可是却会对寒门大开方便之门,他们的出现取代了地方上一些世袭罔替的胥吏之家,不然的话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这话也不会从秣陵传遍天下,正是刘澜才给了这些寒门子弟真正看到了希望和机会。

他们无需在去攀龙附凤,以求得到被推荐孝廉茂才的机会,也许他们的能力也许很一般,但却不会出现为祸一方的情况,而如果考试合格还可以得到晋升的机会,可在现在这个时代,说实话就算是考虑,也同样是氏族占据着优势,寒门子弟不论如何出色,大部分人是无法与世家子弟比较的,最终得到晋升机会最多的人还会是世家子弟,可考试绝非从吏变为官的唯一机会,还能靠做出成绩来得以晋升,虽然很困难,但对于他们来说,显然要比考试机会更大。

这一点这些寒门子弟清楚,也明白,而刘澜也清楚在这个时代搞什么科举的意义并不大,甚至他如果提出来还会得到世家的极力支持,原因就在于知识在他们手中掌握,累家一经几百年,这是寒门子弟所无法比拟的,可如果刘澜已经再建的庠序开课之后,一切都会发生改变。

那个时候知识不在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一直发展,十年生聚,再二十年后,肯定会有一个井喷,那个时候刘澜再兴科举,将会彻底改变汉代的选官制度,但是科举制不是终点,终点还是要回到最初,也就是一个循环,从儒家的相表里选,再次回到相表里选。

这是刘澜一个设计好的梦想,虽然实施起来需要几十年甚至是三五十年才能够实现的愿望,可只要能够成功,那才是真正的功德无量,比单纯的争霸对这个时代的改变更具有意义,这一且都是刘澜一直在思考和探索的精华。

就好像他鼓励工商,尤其是工业,他脑子里有着很多奇思妙想,可是每一次他只会提出一个想法,然后让欧冶坚或者一些工匠自己去尝试,看着他们不管是因为失败而气馁还是因为成功而激动,刘澜都很欣慰,因为他们自己正在努力改变着自己,改变这这个时代的所有人。

只有当奇淫巧技不在是末流,只有当商人和工匠们能够统一有自身的身份而不被歧视,那么未来才会是一个真正大发展的时代,他有信心相信未来的科技会让他自己大吃一惊,就好像现在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而提早研究出的蒸馏酒那样,让他激动不已。

只是蒸馏技术的革新太过震撼,酒是好酒,可太过耗费粮食了,甚至连后世都很少去用这样的技术,但这样的技术还是存在着,因为他酿造出来的酒是现代工艺永远也无法超越和比拟的。

在这个时代,能够喝到高度酒是美梦,但现在三十度四十度五十度甚至是六十度以上的原浆都不稀奇。

这就是他对这个时代做出的最大改变,但他制定,如果有一天自己死了,这一切可能会像吕布占领丰县那样一夜变为泡影,所以他不能败,最少还要多坚持起来,多影响一些人,这样他才能真正改变这个时代和这个时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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