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天生就善于与人打交道,不管留给对方的第一印象如何,哪怕很差,但还是能在非常短的时间之内让二人之间的关系精进,而乔蕤就是这样的人,或者说他这样能言善辩之人,天生就是吃钩距纵横这碗饭的,可惜他却从未对此道有过研究,但是但论嘴皮子的话,乔蕤可一点都不比简雍差多少,甚至还要远远高过简雍,是真正能把真的说成假的,能把活的说成死的。

如果不是他有着三寸不烂之舌,又如何能在连番战败之后仅仅只是被免职,这样的惩戒换成别人早死了不知多少回了,可他偏偏每一次大败而回,都能说动袁术,该严惩的变成了小戒,该杀头变成了免官,这在寿春,也只有他一人能有这样的能耐了。

按理说,他这样的连吃败仗,不死也得脱层皮,可不就无事,还日子过得有声有色,可关键是居然没有一人嫉妒,不就如此每当袁术要拿他开刀的时候,几乎是所有人都会为他求情,可见这人把官场这点学问都摸透了,是真正的不倒翁,而关键是他居然是唯一一个不就能夹在张勋纪灵缝隙之中的将领,统领着一支人马,而且还能在阎象与杨弘之间两面讨好,这样的人,虽然在军事上连吃败仗,可是在庙堂之上,却是真的有着大本事,不然像他这样的,别说等袁术要他的命了,可能早就被排挤出了后将军府了。

但事实证明他却在后将军府混得风生水起,而凭借的就是他这张嘴,能有这个本事,对付区区马延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而且他第一天虽然马延处处谨慎,步步为营,可乔蕤说白了就是来瞧瞧这人的脾性和喜好,武人吗,不爱宝马就爱美人,但你不能直接冒冒失失就把这两样送上,得搞清楚他对此到底会更爱哪一个。

而看宝马和美人,首先就是通过乐姬舞姬,开宴之时就能瞧出他的反应来,如果这人对此毫无反应,没有任何表情,那就说明他喜好的肯定是宝马,而如果有反应的话,那就不同了,当下他就会给马延安排了。

其实他更希望马延能对美人感兴趣,毕竟这里是寿春不是并州,想搞一匹宝马太难了,远没有找一名能歌善舞长相出众的舞姬容易,但可惜最后让他失望了,可失望归失望,他还有后手,既然是有备而来,自然就不会空手而回,当然了拉近关系,除了美人宝马,还有其他办法,比如说他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也是他二人共同的利益,既然是这样,那一切也就简单了,你马延再有本事再有能来,到了寿春地界,还得靠他这土著不是,就算现在冷冰冰的,可是他把口风稍微那么一松,立即就引他上钩,然后他再表明态度,最少让马延清楚,在这件事情上他会全力配合马延,尽快尽早带主公前往徐州。

乔蕤的态度让马延半信半疑,可他能有这样的态度已经非常难得了,虽然一时间马延还不可能对他完全信任,更别说做到乔蕤口中携手共进这类冠冕堂皇的事了,但是只要他是真的坦诚相待,那么之后他也会完全相信他的,但是现在马延的态度却很坚决,那就是谁都不信,哪怕是袁术,也不信,除非袁术真跟着他到了徐州。

马延点点头,道:“希望能够通力合作,安全忽视后将军抵达徐州。”对付乔蕤这样的人,好听的话冠冕堂皇的话得说,不然反而会激怒这类人,这个时候虚与委蛇是最基本的,做不到这点,那么日后他在寿春,可能真的就要寸步难行了。

毕竟怎么看这乔蕤都是那种笑面虎,杀人不见血的角色,所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所以这样的人至少要保持表面上的相安无事,无论如何都不能撕破面皮,这是最基本的,要不然……

马延没有继续往下想,没有必要,反正他的目的就是要确保袁术能够抵达徐州,明确了这一点,那么如何与乔蕤相处,也就容易了。

马延绝对是聪明人,当然他却不知道乔蕤真正打着什么注意,或者说是想要从他身上获取可以先去徐州的利益,这一点很关键,当然精明的乔蕤也清楚,这不过就是漫天要价罢了,不成也无妨,但关键是要能确保他的安全,这才是关键。

甚至换个角度来说,既然要去冀州了,那么多一个朋友自然就要多条路,可以说乔蕤这一次来可谓是一举多得,如果只是单单为了某一个原因的话,那他可不会主动请缨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真因为在他眼里觉得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机会,只要能与马延攀上交情,那么顺着马延他就能够尽可能的多认识一些冀州人,最后他在冀州那还不是照样混得风生水起?

想想那个时候,他敢保证,就寿春去的这些人里,有一个算一个,绝对都不会混得比他好,甚至根本就不会得到任何被重用的机会,原因只有一个,因为袁术,袁绍能在如此关键时刻不忘兄弟之情,但也仅仅是给他一条活命的机会,指望着想在冀州还要有立足之地,简直就是痴心妄想,现在冀州的实力摆在那里,别说是他们这些人了,整个天下,谁不想去冀州谋个一官半职,不能说从龙之功吧,但最少日后也能给自己谋个前程不是。

晚宴之后,按照计划第二日部队就会立即动身前往寿春,可是第二日却下起了暴雨,根本就无法启程,部队只能继续在西曲阳驻扎着,看着屋外的倾盆暴雨,马延觉得这样的降雨很快就会结束,在北方,越是这样急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最多半个时辰差不多就会停了,可是在西曲阳他遇到了与张颌张辽一样的烦恼事,根本就没有停的迹象,但雨势在一刻钟之后就变小了。

他们此行根本就没有带任何雨具,他想让乔蕤在城内找些蓑衣,冒雨行军,可是一时之间又哪有可能找得到,就算是强行征用,那也得时间啊,更何况真要强征的话,那才更不会顺利,有些话他不敢讲,毕竟关乎主公的颜面,可是又怕马延误会,只能如实告之,现在官府别说强征蓑衣了,就是借都难。

如此的寿春百姓怨声载道,袁术早已经失去了民心,如果马延将军执意行军,去借蓑衣,那么他可有尝试,但如果失败了凑不齐的话,也不要怪罪,他是真的已经尽力了,听着乔蕤这番话,马延当然不信,只当他是找借口,所以在乔蕤派人去借调蓑衣的时候,他是专程派来自己的亲兵跟了过去,就是怕乔蕤的人耍花样,但当他们返回之后,从亲兵口中得知的真相却是大大让他吃了一惊,没想到还真的如乔蕤说的一样。

可以说他们跟着乔蕤和县衙的人甚至连百姓的家门都没有进去,人家听闻是官府来人,就在门内问有什么事情,官府的人让他开门说,可百姓估计是真的被他们坑怕了,坚持说完开,结果就这样僵持下去,我等见这样不是办法,只好上去说明来意,结果百姓一个个连声都不敢出了,更别说开门了。

而这样的情况,他们硬是走了五条坊街,其实到了第二条的时候,寿春的人就要放弃了,说什么如果不强行破门,根本就不会有人给他们开门的,那个时候亲兵还不太相信,坚持继续,结果又走了三条之后发现街街如此,才不得不被迫返回,现在的情况就是,除非强行破门,不然根本就不可能得到蓑衣。

对于冀州的兵丁来说,这样的事情简直是不敢想象的,毕竟袁绍不敢他本人在世人的评价和眼里是好是坏,可就在冀州来说,上至世族大家下至黔首小民,无一例外不是在称颂他的,毕竟他对百姓是真的爱护,有些时候甚至是宁肯苦自己,也绝不会会百姓,要不然像他这样在幽州之战完了后又接着发动徐州之战,换成这世上任何一家诸侯,早就会惹得百姓怨声载道了,可是在冀州却没有,反而百姓们非常的支持,甚至主公去当民夫帮着压粮上前线。

可是这一回,算是让他们大开眼界了,要知道在冀州的时候,不仅仅是在邺城,而是在冀州任何一个县一个亭一个里内,百姓看到他们那都是如同看到自己的亲人孩子一般,可到了寿春,这那里又冀州半点的影子,简直就是看到了魔鬼,甚至比魔鬼还要恐怖。

马延站在窗前,看着屋外淅沥沥的雨滴滴落,听着身后亲兵对他的汇报,果然是大开眼界了,这兄弟二人,差距也真的是太大了点吧,要说寿春,那也算是富裕之地了,可是在这西曲阳里,他甚至觉得都不如大将军治下的并州和幽州,百姓贫苦,入城的时候居然看不到有一个人是穿绸缎的,都是一水的麻衣,连布服都少的可怜,可见寿春百姓现在不正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嘛,他们现在这个情况,那也就真的一点都不奇怪了,袁术不败,简直就是没有天理。

马延从来没有此刻这样的感受,觉得他加入冀州为将是如此的幸运与幸福,百姓丰衣足食,治下风调雨顺,再看看现在的寿春,唉,真是苦了百姓们了。

“将军,你在想什么呢?”亲兵汇报完等候马延的指令,结果半天也没有反应,只能再次询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马延回头看了他一眼,道。

“寿春的人说,现在能够解决蓑衣的办法就是破门而入,可是需要我们的人配合,卑职不敢答应,已经告诉他们会来请示将军您。”

“这事还用问吗?”马延瞪了请一眼,寿春百姓都已经这个样子了,我们又怎么能做出这种强盗一样的行径?就这样吧,等什么时候雨停了,我们再新军也不迟。如果不是因为军令如山,马延现在都有点不想接袁术入冀州了,这种人最好的归属就是早点死,省得他去了冀州祸害冀州的百姓,然而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霎那,他就不再去想了,既然是军令如山,那他自然不敢违背文丑的将令,不管情愿与否,都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去完成自己的任务。

亲兵一愣,果然将军是反对的,而且和他的想法是一样的,还好当时没有自作主张同意他们的要求,当然了如果马延真的因为这里是寿春,而不管寿春百姓的死活同意下来,他也会尽可能的让他改变主意,不管这样的事情最终并没有发生。

“那卑职就先退下了,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都散了。”亲兵说道。

马延点点头,突然却又呓语了一句,也不知是对亲兵说还是对他自己说:“这袁术还有救的必要吗?这样的恶人,不死还有天理吗?”

“啊?将军难道您……”亲兵吓了一大跳,连忙说道:“将军,这袁术可是大将军的亲弟弟,卑职可是很早就知晓了,不管他们兄弟之间有多大的恩怨,可是这回大将军能出兵相救,就说明了大将军还是很在意他们兄弟之情的,您要是不尽心尽力去做这件事,那可不仅仅是害了文将军,而是连将军您自己都害了,甚至还会牵涉到家人,这样不明智的事情,说什么您都不能干啊。”

“你能知道些什么真相啊,今次的事知晓真相的没几个,但我门清。”马延摆摆手,让他退下,什么兄弟情深,他们兄弟早就是仇深似海,这一次很多人都说大将军是为了传国玉玺,那不过是文将军为了迷惑杨弘的说辞罢了,其实主公是为了他的子嗣们,这是在以身作则呢。

这一点同样身为父亲且也有三个儿子的马延最能感同身受,如果他的孩子也发生了类似大将军家里一样的情况,那么他也一定会像大将军那样,以身作则告诉他的孩子们,可以争甚至可以抢,但就是不能杀,不能兄弟阋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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