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三天的考试让伤势初愈的赵弘远很是吃不消。

他走出考场门口的时候身子都是颤颤巍巍。

但是,他的精神却很亢奋。

他站在考场门口用左手握住颤抖的右手,抬头仰望着头顶刺目的阳光,忍不住咧嘴大笑。

能有机会实现他多年的夙愿,再累再难他都能坚持。

赵弘远又回头望了眼国子监的大门一眼,笑着迈步离开。

他刚迈下一个台阶,只觉眼前一晃,身子就往下栽去。

好在赵弘远的书童和被赵弘毅派来的三夏看到他出来,连忙迎了上来。

见到赵弘远一头往下栽,他们心里大骇。

三夏一个闪身就来到台阶下面接住了他。

赵弘远的书童这才松了口气,连忙上来跟三夏把赵弘远扶到马车上去。

“三夏哥,我们爷这是怎么了?”

赵弘远躺在马车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那书童吓得眼泪汪汪。

他以前听说参加一次科举就好比走一趟鬼门关。

有好多人都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

可是,他们家爷怎么竖着进去,竖着出来又倒下了呢?

他们家也不会有事儿吧?

三夏心里虽然也拿不准,到底见过的世面多,还算沉稳。

他眼睛一竖,把书童的眼泪吓了回去,然后沉吟道:“先带大爷回侯府请了大夫来看看再说。”

书童闻言抹了把泪,连连点头。

三夏一把提溜着书童扔进马车里,道了句:“照看好大爷。”

然后跳上车辕,架了马车就往长平侯府急赶而去。

书童被扔到车上,还没回过神来,马车咯噔一声就跑了起来,又晃了他一个趔趄。

书童连忙撑住身子,揉了揉被三夏捏的骨头疼的胳膊,忍不住嘀咕:“粗鲁!”

三夏把赵弘远送去了客房,又使了个小厮去请大夫,这才连忙去了外书房给赵弘毅回报。

赵弘毅刚好穿着一身玄色紧身长袍从外面回来。

三夏见了自家侯爷那身装束,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些公子爷们今儿被虐得肯定很惨!

赵弘毅扫了三夏一眼,三夏连忙收了心神,垂首竖立道:“侯爷,大爷接回来了,只是大爷出了国子监的大门,就昏迷不醒......”

说着三夏把刚才的情形告诉赵弘毅。

赵弘毅闻言,背了手转身往外走。

走了两步顿住脚回头问道:“可有请大夫?”

三夏忙道:“属下已经派了小厮去请大夫,想必这会儿已经快到了。”

赵弘毅点了点头,去了客房。

果然,他刚到客房门口,就见小厮拉着张大夫匆匆的赶了过来。

张大夫见了赵弘毅连忙行礼,赵弘毅摆了摆手道:“诊脉要紧。”

“好!”张大夫拱了拱手,进了客房。

赵弘毅跟着走了进去。

张大夫诊了诊脉,叹了口气,起身对着赵弘毅笑呵呵的道:“侯爷不用担心,这位爷之前有伤在身,虽然已经痊愈到底身子还弱,这两天又累及,这是睡着了。”

“睡着了?”

赵弘毅闻言看了眼床上睡得正香的赵弘远,心里一阵好笑。

他又想到赵弘远连考三天,把其他学子九天的试题全部答案,心里也很是钦佩。

他叹了口气,对张大夫道了句:“有劳了。”

然后他们出了客房,派人送走张大夫,吩咐三夏:“让大爷先在此歇息,派人去给大爷母亲送信,免得让她担心。你在吩咐厨房做些吃的,等大爷醒了再送过来。”

“诺。”

三夏领命下去安排。

赵弘毅回头看了眼赵弘远,关了门转身去了后院。

赵弘远这一觉睡到翌日日上三竿才醒了过来。

他拜别长平侯和赵弘毅回了家。

接下来几天,他没有埋头苦读,而是悠闲的调整状态,等着乡试的结果。

只有有了举人的身份,他才能参加几天后的秋闱。

而且他苦读二十年,对自己很有信心,自然不担心会不中。

赵弘远美美的吃着娘亲亲手做的饭菜时,国子监里赵弘远的主考官匆匆拿了他的卷宗进了宫。

“圣上,大才啊!”

花甲之年的一品大学士,颤抖着把卷宗呈给皇帝,激动的道。

皇帝把那三分卷宗打开看了起来。

他是见过赵弘远的字的,虽然筋骨清丽却总种怀才不遇的委屈。

让人看了也不自觉的感到心里闷闷的。

可是此时再看,仿佛是洗尽铅华之后的脱俗与潇洒,让人看了不禁畅快。

皇帝忍不住收拾心神,把其他事情都暂时抛在脑后细细研读起赵弘远的卷宗。

三卷看完,皇帝放了卷宗,抬眼看向笑眯眯看着自己主考官。

“好!赵弘远那小子果然没让朕失望!”

皇帝一拍御案,大笑道。

很快就国子监掌院就奉了圣上之命登了赵弘远家的门。

当他站在这小小的四合院门前时,忍不住感叹。

赵弘远果然非池中之物。

他递上赵弘远举人身份的文书,转告了圣上的原话:“朕的监军啊,喜报朕就先给你留着了,你可不许骄傲,再接再厉。殿试你要是能得个一榜进士,朕就亲自还你一个衣锦还乡。”

三天后,赵弘远收拾心情,挑着慧娘让赵弘毅派人准备的那副行头坐了马车往贡院而去。

九月末,传来消息,赵弘远顺利得中贡生。

元清十年十月初三,赵弘远一袭布袍走进了大汉所有学子梦寐以求的地方--保和殿。

十月二十这日,长平侯一早起来就派了小厮去张榜的地方守着。

赵弘远的书童也早早的来到赵弘远的卧房门口等着自家爷起床去探榜。

日上三竿,赵弘远才慢悠悠从卧房里挪了出来。

书童见了不由急道:“爷,今儿是放榜的日子,您怎么还这般慢悠悠的,咱们再不走就看不到了。”

“急什么,这榜会挂好几天呢,一时半会儿不会长腿跑了。”

赵弘远搓了把脸,揉了揉涨疼的脑袋,昏昏的道。

昨晚一口气把章翰林送的那本书看完,今儿起来头昏脑涨的,甚是难受。

他们收拾妥当,打开院门就看到长平侯府的马车在门前停了下来。

赵弘远愣了愣,就见三夏一下子从马车上蹦了下来,笑呵呵的道喜:“大爷大喜啊,您高中探花啊!”

赵弘远一愣,探花?

他心里松了口气时问道:“可知,状元、榜眼是哪两位?”

三夏捎了捎头道:“听说,榜眼是武安侯家的二公子,状元嘛,小的就不认识了,不过好像是个不惑之年的书生。”

赵弘远还要再问,三夏连忙从怀里掏出几个看上去普普通通一模一样的荷包塞到他手里,道:“大爷,报喜的队伍马上就到了,这些是夫人准备了让您打赏人用的,还有车上那些东西都是给您的,小的给您送进去吧。”

赵弘远还没来得及拒绝,果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

他连忙打起精神,招呼王妈他们收拾妥当。

好不容易送走了报喜的人群,赵弘远还没松口气,就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又走了进来:“这位可是新晋探花郎赵弘远公子,在下是一品大学士詹府的管家,我们老爷想请您得空到府上做客,还请赏脸。这是请帖。”

赵弘远犹疑了片刻,准备伸手接贴自己,突然又从外面挤进了三四个管家打扮的人,齐齐喊道:“赵公子,这是我们家老爷的请帖......”

赵弘远蒙了,柳馨乐了。

因为很快他们就弄明白了,这些人都是看中了这个模样俊朗,前途一片大好的探花郎,准备招为女婿呢!

赵弘远心里不是滋味,忍不住腹诽,圣上钦点这个探花郎怎么有那么些促狭的意味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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