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回答我,你是通晓阴阳之人,对不对?你们刚才在最后那间房里都做了什么?快说!”此时在我耳边连珠带炮地提问之人,便是在招魂前出现在房门口的陶长卿之女——陶菁菁。

而我并不想理会她。

首先,我与她素不相识,而我本就不是一个自来熟个性的人。再者,我爹在不久之前,当着我的面化为灰烬,此时的我心中积怨颇深,酸楚难忍,况且我现在心中充满了莫名的恐惧,实在没有心情去理会这样一个蛮横又聒噪的女子。

“你说不说!”陶菁菁见我依旧没有里会她,神情变得更为泼辣,在她活的这十几年里,八成是没人敢这样无视她的存在,于是她一把抓起我的手臂,张开嘴巴便是狠狠一口。

“啊!你个丫头脑子有病吧!怎么咬人!”我迅速将手缩了回去,手臂上已经留下一圈粉红色的牙印。原本握在掌心的金色怀表也被她抢了去。

陶菁菁手里拿着金表一脸得意地朝我坏笑。

“把表还给我!”我算是真的急了,像陶菁菁这样不懂清头的女孩我还是从来没遇到过,心头一股火气冲上脑门,对她吼着。

“凭什么把表给你,这块表本就是我们陶家的东西,你想要……”陶菁菁做出一副志在必得的高傲表情,“除非告诉我你们刚才在最后那间房里都做了什么!”

“不要了,不要了!拿走,拿走!”此时我有时间跟这骄横的黄毛丫头胡搅蛮缠。说完我头也不回地快速走出这间狭小的储物间。我能感觉到自己呼出的气都是一股子燥热。

我一把推开门,一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架势,可即便如此,身后的陶菁菁却依旧不依不饶。

就在二十分钟前,我亲眼目睹了父亲在短时间内石化,随后散落成灰烬,我无法忘记他此生最后的眼神,惊恐而哀怨。

此事发生之后众人皆满脸惊讶。吴伯和陶长卿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出这样的变故,立刻上前查看,沈伯吓得软了腿,哆哆嗦嗦地喊着:“我去叫人!我去叫人!”陶长卿也拦不住他,沈伯连冲带撞地跑出房间。

按说突然间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应该失声痛哭或者大喊大叫,然而我却很平静,极度平静。吴伯也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他紧紧抓住我的双臂狠狠地摇着喊着我的名字,怕我被吓掉了魂。

我知道吴伯是怕我受到惊吓再出什么事,可我心里最清楚,所谓物极必反,其实我离崩溃已经只差一步之遥了,但是心里空荡荡的,像是什么都被掏空了一样,没了感觉。

房间里灯光闪烁,船舱外面的雾气依旧厚重,我捧起一把灰,竟然还泛着一股暖意,这便是父亲的骨灰吗?

突然间,一根细长的银针在灰烬中闪烁出一抹白光,我疑惑着拨开一堆灰,正要从中抽出银针时,突然被一旁的陶长卿喝止。

“不能碰!”话音未落,陶长卿一把把我推开,然后抽出一条手巾把手指包裹一圈,才从灰烬中把银针捡了出来。

“这是什么?”我问道。

陶长卿拿着那根针仔细看了看,然后神情黯淡了下来。

“吴老鬼,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暗器吗?”陶长卿随手抄起一张符纸,把银针的一头包了一下,递给吴伯。

“看样子这枚银针有点像蜀中唐门的梨花针,不过唐门暗器阴险歹毒,一向是‘出必见血,空回不祥’,可先勇中针后却不见血,而是石化龟裂,这种毒……”吴伯闭起眼睛开始深思,片刻之后他眼睛一睁,“难道是天池神水宫的独门秘药‘天一神水’?”

“不是,”陶长卿摇了摇头,“中了‘天一神水’的毒,人不会石化,而是爆毙!而且神水宫自三十年前的一场大战早已覆灭了。吴老鬼,你仔细看一下银针的周身会发现这根针上刻着花纹。”

“什么,银针的周身刻有花纹?”这回吴伯走到灯下,眯着眼睛仔细端详起来,“果然!我老眼昏花,竟然没有察觉!它在针尖焠毒,而是将毒物嵌在针身的纹路上。这不是中原暗器啊!”

“不错,这是东洋忍者的暗器。这根银针名为枯叶针,针上的毒药是能够使活人瞬间化成灰的秘术剧毒,我原以为这只是传说,没想到确有这样的东西。”

又是东洋鬼子!我一听日本忍者,立刻就想到三矢武藏。

“当务之急是要先查处谁是凶手!”吴伯道,“这个房间可有暗格?”

“没有。而且这是船舱,四周都围着铁皮,凶手不可能在舱外发针。”陶长卿一边说一边走到门边把门关了起来,“所以凶手就在我们中间!”

听他这么一说,我立刻警觉了起来,同时在心里马上将屋里的人都排查了一遍。

“文舜,不要猜了,是那个姓沈的有问题!”吴伯道。

“你说沈伯?”我盯着吴伯手中的银针不愿相信,“不可能啊,沈伯在我们家几十年,怎么会害父亲!”

“沈伯?”陶长卿呵呵一笑,“第一,沈伯在你们家几十年又怎么样,蒋毅承还不是跟你爹做了几十年兄弟,连掌上明珠都要送给你,可结果呢!哼!第二,你敢确定刚在站在你面前点头哈腰的就是真的沈伯?”

陶长卿的这两个问题,让我不寒而栗。

但是陶长卿、沈伯、吴伯这三个人中确实只有沈伯最有嫌疑。吴伯是父亲交代可以信任的人,刚才又出生入死,是第一个可以排除的。

而陶长卿呢?他要下手的话何必等到现在,完全可以不用替父亲招魂。但是这个时候我还是很难相信看着我长大,待我如亲子的沈伯会背叛我们。

“莫非这个人也戴着人皮面具?蒋毅承的人?”我问道。

蒋毅承?他不是已经被我灭在飞英塔下了吗,照理说树倒猢狲散,他蒋毅承这棵大树都倒了,他的手下还起个什么劲儿?为他报仇?如今日寇入侵,人人皆处乱世,大家自保都来不及,又有谁会为一个雇主舍命报仇呢?

“不,不是人皮面具,”陶长卿摇摇头,“方才他搬完镜子回来后,我给了他一块蘸了药水的毛巾擦脸和脖子,并没有发现破绽。因为就人皮面具而言,不管这面具做的再怎么逼真,只要用那种药水一擦,就会使面具与皮肤连接处出现裂痕,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掩盖的痕迹。这是他们内行的秘密,常人不知道,更不会发觉,而现在这个老沈并未带着人皮面具……”

“他是真的沈伯?他此时杀了我爹有何意义?”我的眼神空洞,脑中却已经将各种千头万绪的线索串联起来,试图能找到一些答案。

“看样子,他真正感兴趣的不是你爹的生死,而是你陆文舜!”吴伯说道。

“什么?我?”

“关于你们陆家的宝物,照理只有你爹才是唯一知道陆家宝物秘密之人。可就在刚才,你爹本要对你说出秘密,却突然……”吴伯看了看地上的那一堆灰烬,摇了摇头继续说着,“你爹他突然惨死,是有人要杀人灭口,杀的是你爹的命,灭的也是你爹的口!他不想让你知道陆家宝物的秘密——或者说他不想再有其他人知道陆家宝物的秘密。”

“难道说沈伯已经知道了我家宝物?”

“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是,他也不知道宝物的秘密,更不想知道,他要灭了你父亲的目的就是……”

还没等陶长卿说完,我就抢先说道:“让我家的宝物永远不见天日!”

“不错!如果是这个目的,恐怕这个‘宝物’真的非同小可。不过,不管这是个什么东西,现在我唯一能肯定的是,此物已经惹上了日本人。”

陆家的这宝贝究竟是何物?它究竟有何神奇之处,使得众人都为此舍命相夺!

这时候,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陶长卿的女儿带着几个粗膀子家丁闯了进来,她挥舞着手中一台照相机喊道:“爹!出事儿了!”

众人心中一紧,陶长卿问道:“快说!”

“刚才在这房间里的那个老头,正在抢船!他!他好像疯了!”

“长卿,我们快去看看,别让那厮跑了!”吴伯急道。

“你身子怎么样,要不然我去就行!”

“无碍!让菁菁带文舜去躲起来,他们的目标似乎就是文舜!”

陶长卿的女儿陶菁菁一听到自己被分配了任务,两眼放光,激动地喊着“你们忙你们忙!我带他去躲起来!”说着她一把拉起我的手,冲出了房间。

陶长卿无奈的摇了摇头,招呼那几个强壮的家丁,连同吴伯一起跑向甲板。

我跟着陶菁菁跑进了下层的一间狭**仄的储物间,房间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发霉抹布的味道,陶菁菁说这个地方是她找到最安全的地方,绝对不会被发现,而我却觉得此处哪儿哪儿都是破绽,这女孩定不是玩捉迷藏的高手。

储物间里有一个昏黄的吸顶灯,暗黄肮脏,陶菁菁先是摆弄着她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接着觉得无趣便开始一停不停地向我发问,我被她烦得头脑发晕,恨不得直接一头撞死算了!同样是女孩子,可臻玺完全不是这样的!臻玺……

突然间,一声巨响传来,震得整艘船都发出了“嗡嗡”的鸣叫,只觉得耳中刺痛难忍。这响声,像是炮声!

身边的陶菁菁还在不依不饶地问我是不是通晓阴阳之人,还抢走了我的金表,随她去吧!我需要知道此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如果在这里等着是等死,还不如让我四个明白!

我推开门,冲了出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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