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仇当劝说子书蘅失败后,陷入了深深的挫折感之中,感觉让沙亭人文明化,以后他们也可能成为待宰的羔羊,让沙亭人保持游牧民族的血性,池仇又不愿意看到华夏文化遭到倾覆。

历史的轨迹到底会如何运转,池仇茫然的不知道方向,既不想帮助沙亭人一鼓作气东征华夏,也不清楚偏安江南的华夏文化是什么个情况。

于是产生极为强烈的避世之感,这次出奔,不得不说,当初跟子书蘅的书信交流多少有点引子在里面。

李远推了推思绪漂浮的池仇:“喂,在想什么呢?”

池仇晃了晃脑袋,长吁一口气,看到与自己通过信的子书蘅,谈不上什么感觉,他拒绝返回关中,谈不上对错,人家在河间,教书育人,也挺好。

“我方才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什么话?”池仇面带歉意,方才走神走的厉害。

“你看飞烟。”

池仇定睛一瞧,丁飞烟看到子书蘅身后的年轻后生,清婉一笑,双眸澄澈如水。

有私情,池仇下意识的反应,心生警惕。

“那人是谁?”

李远方才介绍了,他叹了一口:“子书蘅的族侄,子书游。”

“子书游?”池仇翻了翻脑海的记忆,找不到相关信息,当初离开关中的子书家族,连带一些愿意随他们远走他乡的门生家族,有几十家,子书游那时候应该还小。

“子书游是子书蘅的族侄,少年一代中最为优秀的一个,在鹿颂游学,是金陵大学里极富才学的人物了,要知道河间一带一向崇武,百余年来,南下游学的人不少,参加鹿颂科举的人也有不少,但尚未出过一个状元,大家都说他是最有可能的一个。”

“咦,这不是鹿颂的人也能参加科举?”

“可以的,只不过除非改换国籍,否则不会被任命为鹿颂官员罢了。”

“留学生考科举?”

“是游学生!”

池仇不与他争辩,他的心思被另一幅景象给收走了,只见丁飞烟白里透红的俏脸在冬日里嫩得鸡蛋一般,那高高隆起的胸脯,掀起不小的坡度,那微微翘起的嘴角似笑非笑,似乎正冲着子书游在笑。

“飞烟和子书游曾都是子书蘅座下弟子,又一起在鹿颂游学,关系匪浅哦。”

池仇心里听了,浑身难受,看来对丁飞烟还是有些不太了解,用怪异的眼神打量了两人几眼。

两人站在那里,可能是拘泥于长辈在,只是有些“眉目传情”,并没有过多的交流。

子书蘅与众人见礼,并说了一些县试需要诸位帮衬的客套话,就带着子书游飘然而去,期间也只与池仇眼神互望了一眼,他也不晓得曾跟眼前这人往来过信件。

池仇心思也没放在子书叔侄身上:哎,这丁飞烟的心神都被勾走了。

丁飞烟目光离开子书游远去的背影,最终落在了池仇身上。

见池仇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瞧,比起子书游来说,池仇相貌甚至英气都比不上,但粗狂的男人味儿,让她的芳心不由一跳,又感觉有些醋意满满的眼神,眸中没来由地泛起一丝羞意,蛋清般的俏脸腾的浮起一抹嫣红。

“好了,别在哪里眉目传情了。”李远宽慰道:“这子书游早已结了亲了,飞烟才不会给人做小呢,没人跟你争。”

“哦?他那么年轻就结亲了?”池仇心中很想狂笑,但转念一想,又有些不舒服,看的出来飞烟对子书游有些情意的,若是自己婆姨心念念另外一个人,总是不美。

“子书游有个娃娃亲,是四川唐家的姑娘,对了,还记得驿馆里的唐卿安不?”

“有点印象。”

“就是那位唐姑娘的兄弟,过来送亲的。”李远深深的叹了口气。

池仇反应过来,说道:“那这么说,刚成亲不久咯。”发觉李远口吻不太对,问道:“这是好事,你叹气做什么?”

“这子书游的亲爹早年在四川与唐家定了亲,这不是这几年子书家到了河间嘛?在宴湖落脚之后,就写信让唐家把姑娘送过来完婚,唐家也算是守信之族,就让唐卿安将他妹妹送来,这兵荒马乱的,路途遥远,怎么可能一帆风顺,路上差不多走了一年多吧,结果刚到宴湖,子书游的父亲就撒手人寰了,子书游不得不守孝。此事就耽搁下来了。”

“额!”四川到河间?我滴个神呀,就是传说的千里送亲嘛?池仇脑海里画了一张地图,曲折弯弯的,忍不住吞咽了一番口水,心里竖起大拇指,古人当真有信也:“人家那么远来,还要守孝三年?有点……”

“不近人情?”李远眼神深远说道:“可不是,按理唐家千里送亲,也是

交口称赞,偏偏子书游的母亲却说那唐家姑娘一来,咒死了准公公,对那唐姑娘颇为不待见,更是不认这门亲事,让唐家姑娘回去。”

“回去?回哪?四川?”

“可不是!前前后后折腾了三年,现在好,守孝三年姑且不论,还要人家回去,这从四川过来都用了一年,回去又是一年,平白无故被人退亲,这唐姑娘以后还怎么做人。”李远越说越来气。

“书香世家,怎么也有这般不近人情?”

“你们快些吧,说什么呢?”见众人以走远,丁飞烟催促道。

“行了,先去议事吧。”子书叔侄已经离开,宴湖夫人正等着他们呢。

池仇回望一眼远处子书游的背影,快步跟上李远和丁飞烟的步子。

李远着急汇报,走的快些,从丁飞烟身边经过的时候低声说道:“飞烟,方才池仇见你和子书游眉来眼去,心中不快。”

“瞎说什么……”丁飞烟还要解释,却见那李远说完一掠而过,早已没影了,气的在哪里跺脚。

见池仇跟上来,满面通红,芳心中也不知是羞是臊,见池仇的表情,果真如李远所说,满满的酸样,丁飞烟也浑身不自在,红唇想解释一番,又好像被冻住了,张不开嘴,眸光一闪,见池仇正瞧着自己,顿时更加困窘,干脆一扭腰儿,走了。

一切,池仇倒是看在眼里,可他百思不得其解,实在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只道丁飞烟发现了他发现了她的私情,然后就走了。

听上去很拗口,就是那么个意思。

隐七、李远他们的汇报很简单,主要是各个部门如何分工,宴徐氏听完并无异议,留下隐七再交代几句,其他人就让他们散了。

如此一来,池仇刚走到茶庵的小院,就见李远他们又出来了。

“怎么,你们就谈完了?”

“嗯。”李远拉着池仇闪到一边,神色诡秘的问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池仇一脸茫然。

“哎!”李远故作高深的叹道:“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了。”说完瞪了池仇一眼,挥挥手,走了!

这台词不是应该是我的嘛?池仇莫名生出一丝亲近感。

李远到底帮了自己什么?

好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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