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池仇没搭腔,李远沉吟了一会,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有些话呢,我知道,需要传给飞烟姑娘,我自己传不大合适,需要县主帮我传。”

池仇说道:“哦?县主不过是飞烟姑娘的闺蜜,不怕对她的婚姻之事也最多是个建议,甚至只是不说你的坏话,你不如买点东西给县主示好,似乎还好些。”

李远摇摇头,“你不懂。”

李远神秘的说道:“我得知现在城衙里有人准备弹劾丁掌旗。”

“额,还有这事?”

“十有八九。”

“你的意思是让我告诉县主,让她去城主那求情?卖丁家一个好?”

李远心里一阵无语,这种好,只要不是他去城主那求情,丁家会记得?这宴湖虽小,也是五脏六腑俱全的小朝廷,官场上的事情,池仇这个平头百姓,总是这么想当然,跟他说话就是会累些,李远无奈的说道:“那还不至于,城主怎么会为了一个女儿交好的手帕交,就改变城衙众官员的弹劾?那不是太草率了,你要知道咱们城主可是嫁了十几个闺女给各地诸侯的,或老或少,或大或小,只要对宴湖有利,一个女儿算什么,一个女人又算什么。”

“那是?”池仇知道自己想的太简单了,本以为城主听从县主的建议,另设锦局,对宴菟儿还颇为看重,现在再想想,可能城主只不过觉得对宴湖有利,就采纳了,并非为了讨女儿欢心。

“丁掌旗这一次算是在劫难逃了,其实他非常清楚,他一个外乡人,根本不可能真正坐上锦局掌局(就是局长)的位置,迟早得下来。”

“那我就不明白了。”

你能明白,这还得了,现在的话说给池仇听,已经有点多了,李远心中虽然觉得池仇算是个人才,原想着将他招揽到军中,做他的侍从,并没得到池仇的认可,不过他现在也很愿意跟池仇保持这种朋友关系,也许心底里并不完全觉得池仇配,但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池仇并不简单。

“有些事情,不明白不要紧,只要明白怎么对自己有利就好。”李远到底是官宦子弟,总有点凌驾于人的语气:“这事你可以告诉县主,县主自然会去与城主说项,其实她说不说项,问题都不大,现在能够接管锦局的人并没有,城主也不会对丁掌旗太绝情,毕竟这两年锦局的差事办的还是不错的,丁掌旗此次也犯的不算大错。”

“但是锦局掌营的位置必定不是丁掌旗,其实这点他也知道,否则这些年他的功劳早就可以破格提拔了,城主为何不提拔?毕竟第一任掌旗,就算条件放低点,城衙那些贵人们也不好说什么,为啥不扶正?还不是在城主心中丁掌旗地位太低了。”

池仇冷淡的点点头:“也许吧,不过此事跟你跟飞烟又有什么牵扯?”

“你只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县主,让她知晓,我是因为飞烟,才透露出来的就可以了。”李远一脸的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

见李远没有说下去的意思,池仇举起酒杯,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前世他不过是个小兵,但军营里大家直来直去,即便有人要给你穿小鞋,也会用体罚的方式表达出来。这一世他坐了十年上位者,王庭的争斗,部落间的兴衰也很简单明了,说道通俗,我要捧你就捧了,我要打你就打了。他很庆幸自己并没有活在尔虞我诈的大宅院里,当然作为男人他也不愿意穿越到后宫,想带个把子在后宫如鱼得水?你真当这个世界的人都是白痴?作为一个穿越者,阅历可能丰富一些,但这个世界的人也有自己的爱恨情仇,有自己的信仰,你想做人上人,人家一句不为我所用,杀。问题就解决了。

记得在长安历代皇家典藏馆里他曾经看到了数百年一篇轶闻,有一个奇装异服的人突然非礼了一位村姑,被抓了起来,他很愤怒的指责那村姑,她不能告他,因为他是上天派来的人,然而他还是被带到了知府哪里,他又告诉知府自己通晓古今,说是能够研究出火器、炸药、能够不用畜力牵引的车,能够找到黑色燃烧的石头等等,可惜没人信他,就当是天方夜谭,他还是被判了死刑。只不过后来大家发觉他所说的东西并非完全虚空,当年卷宗的笔录被朝廷的密牒得到,加以存档,可人死不能复生,他早被一刀咔嚓了。当然对他来说“人死不能复生”也未必正确,但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缘再次周游某个时空。

现在他觉得给醉眼朦胧的李远灌酒,好歹问出个子丑寅卯来,被人当枪使的总得知道为什么。

轮酒量,李远再豪气也比不得池仇在部落里练就的铜肝铁胃,李远叫道:“光元!去温酒来。”

无人答应,池仇拉住他说道:“你让他回房歇息,现在再叫,不妥,我去拿酒吧。”

这是一座小院,李远得知自己要驻军于此,让人将以前知客僧所住的院子改建而成,有些破陋,就在普救堂旁边,不得不说李远还真是个酒蒙子,一个小院里摆了不少好酒,池仇暗暗叫苦,搬酒容易,温酒难,正在不知所措,就有一女声说道道:“妾身来温酒吧。”

池仇连忙转身,见一妇人立于身后,池仇见她模样周正,生的娇小可人,眉清目秀,满面娇红,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脸色慵懒,云鬓蓬松,惹人怜爱。

“你是?”

“厉王氏。”原来厉王氏正好到城中办事,这厉光元并非军中之人,就住在这里家眷。到了陌生的地方,有些认床,翻来覆去睡不着,听到李远喧哗要温酒,便起身来看。

厉王氏对池仇的微笑很不适应,偏身头挽一髻,腰系围裙,尽显窈窕玉质,蹲下拨弄厨房的煤炉,池仇见了好生好奇,没想到此地已经有了蜂窝煤,探头去看,恰在此时,厉王氏掀开盖子,在煤炉里查探,发现尚有火星,于是解开底盖,保持通风,打算用火钳夹带一块新煤换上,直起身子,后脑勺正好撞着池仇下颚。

“你……”

“不好意思,我倒是第一次见这煤炉,觉得有趣,不想冒犯了夫人。”池仇摸着下颚,说的倒是实情。

厉王氏脸红得发烫,见池仇说的真切,也不多语,故自烧水去了。

一男一女独居一室终归不妥,池仇返屋寻李远。

“怎么?酒呢?”

“厉王氏在温酒,需要烧水。”

李远正在酒兴之上:“不如拿些原装的来喝。”

池仇就去院中拿了两壶,一杯凉酒下肚,丝丝清泉:“这酒度数好高,应是佳酿,为何屯在你家院中如同摆设?”

李远笑道:“我家就是开酒肆的,家里屯些酒有何稀奇,这酒是白塔杜家的酒,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说的就是它了。”

“为何没有标签?”

“我家与杜家往来生意已有数十年,这不是前些年沙亭入主关中吗,白塔杜家遵循族训心之长安,投靠了沙戎,河间的华夏人不愿意再买他家的酒,就屯下来了,去掉标签,反正这酒放几年也是香浓,大不了自己喝。”

“有意思。”池仇对酒没啥讲究,凉的、温的似乎都是一样,倒是李远,喝了几杯凉酒有些醉意。

“不行,快点,这凉的吃到肚子里,百般不自在。”叫唤这厉王氏快提壶酒来。厉王氏在那屋听了,也不敢怠慢,遂提了一壶热酒,送了过来。

池仇不与他争,一个喝凉的一个喝热酒,两个,你一盅,我一盅,不一刻,把酒菜吃个精光。

“你这酒量不错嘛,还是我这酒不够劲?”李远此时已有些醉意,自觉喝酒可能要输了,心却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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