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萱风风火火赶到春香坊门前时,忽地停了下来。

云中雁脸色蜡黄,形容枯槁,一脸急切的从春香坊内走了出来。

大姑娘告诉他,他的伤已经治好,剩下的便只是安心调养些时日,可云中雁如何能安心调养?

大姑娘再三阻拦劝说,云中雁依然执意离开,大姑娘见拦不住他,也随他去了,只是多给了他两服药剂,让他自行调理。

云中雁并没有注意到街对面那道清丽的身影,辨了方向,兀自往云龙山庄而去。

诸葛萱抿了抿唇,嘀咕道:“这傻狍子!”

当云中雁拖着还未痊愈的身体,想要翻进云龙山庄高高的围墙里时,却被人一把摁了下来。

云中雁猛回头,发现诸葛萱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这家伙顿时心下一松,多日的担忧和思念似潮水一般,终于冲垮了他的理智,上前一把死死抱住诸葛萱,喉间哽咽,竟说不出话来。

若是往常,诸葛萱定然柳眉倒竖,将其一把推开,而现在,也不知力气比不过眼前的男子还是为何,诸葛萱扬了扬手,终是将手臂放了下去,任由这个男人拥着自己,她很清晰的感觉到,云中雁抱着她的双臂竟有些颤抖。

过了半晌,直到诸葛萱眼尖地发现云龙山庄的墙头上竟冒出了不少脑袋,各个顶着或好奇、或欣慰的眼神,诸葛萱面色一寒,狠狠瞪了他们一眼,随即掐了掐云中雁腰间软 肉,云中雁吃痛,呲牙咧嘴,却硬是没有松手。

“混账!有人偷看!”

云中雁头也没回,他第一次拥抱着诸葛萱的身体,在这个时候,只觉得诸葛萱的身体如此美好,仿佛抱着一块柔软的棉被,不!像是抱着一坛美酒,美得醉人!

“让他们看去,看个够!”

听着云中雁似梦呓一般的呢喃,诸葛萱忽地心头一软。

“罢了!”

一墙之隔,围墙之内,毛子一边一脸正气凛然地呵斥着那群将耳朵贴紧围墙的山庄守卫,然后一边竖起耳朵,聆听着围墙外的动静。

“左山卫大人,这两人抱了怕是得有半刻钟了吧,这烈日当头,如何承受得住?”

毛子一脸郁闷道:“见了鬼!别人受不受得了与你何干?怎么?你还想给他俩送杯茶水?”

那名守卫一脸悻悻然地走了开去,留下毛子一人呆立原地,琢磨着要不真的给他俩送杯茶?

摇头自哂一下,毛子招手叫来方才那名守卫,叫他去取一壶水来。

等到毛子提着水壶出来时,围墙之外早没了云中雁二人的踪影。

......

李远山一路上和狄景宏打着趣儿,他蓦地发现这位“涉世未深”的师弟着实是个开心果,却也不想想,认真讲究起来,他李远山也仅有短短两年江湖时光,而且还有一年时间是在帮着秦泰押送丝绸布匹,哪里来的那许多江湖经验?

且说狄景宏确实是个奇人,李远山发现自己这个便宜师弟虽说武功不咋滴,人也不着调,但是有个优点,很是让他喜欢。

这货适应能力强得吓人!

狄景宏从小养尊处优,出门在外,夜间休息哪有露宿野外的说法?李远山觉得这小子肯定没在野外过过夜,而事实上,确实如此。

不过让李远山没有想到的是,即使山间蚊虫众多,这狄景宏抱怨了几句,睡死过去之后,竟再没有半夜闹腾,李远山啧啧称奇,暗想当初张三带着自己四处深山奔走的时候,自己可是吃够了苦头,很久之后才能在林间安眠。

不止如此,狄景宏跟李远山说,自己想要成为像他,像师父一样的了不得的江湖人,李远山颇为受用,却还是理智地劝阻他,江湖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好玩。

很难想象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能在一大早,天都没见白的时候睁开眼,然后拾起一根木棍,呼哧呼哧地挥洒着热汗,操练着那套看起来极其别扭的朝阳剑法,李远山问他,你真要走江湖路?

狄景宏沉默了许久,点了点头。

“我生在云龙山庄,父亲只有我一个独子,从小宠爱有加,自从幼年时玩弄刀剑伤了自己之后,爹便再也不许我碰刀剑,我悄悄偷看我爹练功,学了几招,我爹知道了,还罚我跪祠堂,他哪里知道,我真的很想......很想像他一样,一人一剑,走遍江湖。”

“父亲请了不欢不喜两兄弟做我侍卫,我曾向他们请教武功,但是他们说我爹有令,不能传授我,所以我才想结交江湖中人,但是因为云龙山庄的特殊地位,来往华州城的江湖人士极少,偶有遇到,也忌惮云龙山庄威势,不敢与我结交,但是师父不一样。”

狄景宏笑了笑,想起了张三那张无可奈何的脸来。

李远山摇了摇头,这个便宜师弟,原来只是怀揣着这么一个大侠之梦,却苦于连这个梦,都无法触碰。

李远山决定好好教教他。

一套完整的朝阳剑法,一套完整的落日剑法。

短短两日,狄景宏竟然将招式学的七七八八,直令李远山目瞪口呆!

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武学奇才?

就这么走了几天,终是抵达了离山剑派。

而然只是离开了短短十余天,离山剑派竟然发生了许多事,李远山觉得很不好的事情。

离山剑派护法段洪安静了数日之后,突然提出与左严比试,以分剑气孰为正宗。

越晗枫竟然同意二人比斗,令人惊疑。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左严竟然败了。

而此时,左严,左厉,李远山三人正聚在一室,看着两位前辈愁眉不展,李远山有点无奈。

这二位可真是......,你俩自己郁闷就行了呗,把我拉过来算什么回事?

“段洪那厮绝对有问题!离山剑派的剑宗修习的也是离山剑法,可是绝不可能做到那般精细的程度!”

左严缓缓开口,而一旁的左厉点了点头,啜了口茶。放下茶杯沉声道:

“仅凭剑术招式,能破开你护体真气,确实奇怪。”

“我观那段洪剑法,确是离山剑法,却似乎又有些不同,比之离山剑法似乎多了几分狠厉,杀气横溢,一招一式妙到巅毫,如此剑法,就算越晗枫,估计也使不出来。”

李远山听了半晌,终是明白了,原来是段洪剑法精妙绝伦,左严才会败下阵来,可是......

“可是,为何要讲这些与晚辈知晓?”李远山挠着头,很是不解。这种烦心事,为什么要让他知道?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少侠有所不知,先前委托少侠取来离山老祖名剑可雕,本意就是想用这把剑,震慑段洪,让他停止离山剑气之争,可是到如今,剑宗气盛,这把剑并不能有多大用处。”

“哈?”

李远山彻底恼怒起来,自己跑了那么远的路,“千辛万苦”借来的可雕,竟然不能派上用场?

“前辈!我很生气!”

左厉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左严神情一黯,叹道:“最让我担心的,不是剑气之争的问题,而是越晗枫。”

李远山一愣,顿时来了兴致,“越大侠?他怎么了?”

“剑气之争,他本应全力阻止,可是种种迹象表明,他似乎在......放纵段洪掀起这场风波。”

左严忽地恨声道:“离山剑派百年宗门,如此折腾下去,迟早得毁在他手里。”

李远山忽地说道:“越大侠年事已高,听闻已有金盆洗手之意,若是越大侠退去了掌门之位,离山上谁人能堪此大任?”

左厉左严对视一眼,尽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

越晗枫有一子,名曰越楠,此子资质平平,武功智计均不是上上之选,越晗枫以侠名扬天下,掌门之位自当传贤。

可若是他生了私心呢?

左严吞了口唾沫,低声道:“这是个......阴谋?”

左厉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沉声道:“未到那种程度,不要妄下定论。”

李远山看着手里快被自己喝干的茶水,起身道:“二位前辈,小子有一事不明。”

“江湖人人皆知越大侠侠肝义胆,当初曾率中原豪杰,力抗南太行贼匪侵袭中原,为何当初选择盟主之时,并未将越大侠考虑在内,反而选择了早已金盆洗手的秦大侠?”

左严不知详情,摇了摇头,左厉瞥了一眼李远山,迟疑了一下道:“当时血衣阁蛰伏欲出,小魔头滥杀江湖豪杰,叶宫主提议选举盟主,协调中原武林。出于利益关系的考量,我们选择了秦大侠,因为他已然金盆洗手,自然不会与任何门派有利益关系。”

李远山点了点头,拱手道:“晚辈告辞。”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留下二左大眼瞪小眼,皆不知李远山要闹哪样。

李远山要闹哪样呢?他也想不明白。

他只觉得左厉和左严的猜测可能是错的,越晗枫若是想将离山掌门交予儿子,只需要想办法将段洪搞定就可以了,何必要将早已离开离山的左严也找了回来?好大费周章的闹什么剑气分宗,李远山觉得这事情不是二左想的那般。

离山剑派的事情,必须让秦晴那小妮子知道,她会算计,她应该能看得透越晗枫弄的什么名堂。

李远山准备将狄景宏好好安置在这离山剑派,然后第二天启程进到蜀地,将这里的情况告知秦晴。

第二天,越晗枫召集大家,告诉他们他已经差人送信给盟主,让他前来离山,主持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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