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山的风似乎比以往更加寒冷了几分,左严缓缓伸出一只手,似温柔的抚摸,感受着掠过指尖的微风,面无表情,眼带寒光。

眼前的女子薄纱掩面,却仍挡不住满脸的怒气。

“张大仁呢?”

“你是何人,离山剑派可是你说闯就闯的地方?”

左严自己都觉得好笑,明明自己对离山也说不清的爱恨,但却偏偏见不得别人不把离山当回事。

“我叫娇娇,我来找张大仁。”

娇娇的语气依然寒冷如故,对她来说,她已经够客气了。

当然,左严也不是什么好勇斗狠的蛮勇之人,娇娇也不是一言不合便要开打的野蛮女子,于是,张大仁裹着满身的绷带,被娇娇一路踢打着踹下了离山。

越晗枫带回了李远山,还有连青仁几个太行贼人殒命的消息,这个本就颇负侠名的离山大掌门,短短时日便再次成了江湖上炙手可热的人物。

声势威望浩大空前!

李远山忽然想道,若是当初秦晴没有接下盟主一位,这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侠者,或许便会成为武林盟主的最佳之选。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李远山没有拿到那张纸的前提下。

“秦泰于三日后过平安镇!”

就是这么短短一句话,太行山第九刀连青仁连带着两位奇人,血洒平安镇,为的,只是名扬天下的声望!

李远山想不通越晗枫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如同他想不通为何秦晴在看了这张纸条之后,选择不动声色一般。

李远山感觉得到,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离山会成为一个战场,一个秦晴与越晗枫斗智的战场,而他,几乎已经能看到越晗枫的悲惨结局。

秦晴的智计,是李远山所遇到的人之中,最厉害的一个,想要跟她玩弄阴谋诡计,李远山想想都觉得可笑。

不过事情的变化却总是出人意料,李远山笑不出来。

秦思雪到了离山!

秦晴受伤的消息可谓惊天,自然能传入黔山,秦思雪听说秦晴在平安镇遇袭,身负重伤,她立刻便从黔山的静心崖跑了下来,只给叶寒烟告了声罪,抄起长剑,飘然而至离山。

看着眼前略显虚弱的秦晴,秦思雪总算是放下了心。

从秦晴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秦思雪皱紧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然后又再次皱了起来。疑惑道:“绝命散确实是天下奇毒,我记得师父说过,那种毒一度活跃于北方,后来才销声匿迹,李远山竟然能解此毒?”

秦晴摇了摇头,秦思雪蓦地站了起来。

“什么意思?难道说他没能解掉此毒?你现在还有危险?”

秦晴笑着摆摆手道:“不是,李大哥确实为我解了毒,我自己也知道,我只是身子虚弱罢了,倒是赵雷,最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很是关心李大哥,我觉得可能是与给我解毒一事有关。”

秦思雪缓缓坐了回去,低声问道:“既然如此,直接询问赵雷也就是了。”

秦晴扶额道:“你不知道这家伙的性格,倔牛一般,也不知为了什么,就是不说!”

秦思雪郁闷到:“万幸妹妹你没事,否则我定然杀上太行,将那九曲三十六寨屠个干净!”

秦思雪出了秦晴的房间,略一沉吟,径自找到了李远山。

而此刻的李远山,正陪着狄景宏这个无所事事的悠闲公子,寻了处风景上好的所在,喝茶弈棋。

狄景宏猛地瞥见秦思雪,顿时眼中生出一片惊喜的神采来,这家伙平日里虽没少见美人,但如秦思雪这般,淡雅如深冬寒梅,飘然似九天仙人的女子,也令一时间失神。

若是没有那眼中的杀气,那该多好?

看着狠狠瞪视着自己的秦思雪,狄景宏摸了下鼻头,遗憾地想到。

李远山站起身来,看了一眼静立身后的秦思雪,当即惊呼起来:“思雪!”

“咚!”

秦思雪捏着拳头,一脸恼怒的看着面前捂着头呲牙咧嘴的李远山,脸上飞起两坨醉人的红晕,恨声道:“我忍你很久了,能不能不要叫得这么亲热!”

李远山觉得有些委屈,他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叫她吧?

狄景宏看着面前“打情骂俏”的二人,忽然站起身来,正了正衣襟,恭敬地屈身揖礼,拉长了声音:“在下狄景宏,见过大嫂!”

秦思雪眉头一挑,李远山心中一突!

“师弟,快跑!”

看着宛若被猎狗追咬的兔子一般的狄景宏,施展出似乎比追云赶月还要精妙的身法,眨眼间便“滚”到山道尽头,李远山才讪讪地回过头来,看着秦思雪将手中长剑插回剑鞘之中。

秦思雪大咧咧地就坐在方才狄景宏的位置上,看了一眼二人的棋局,眨巴着眼道:“没想到你还挺会下棋。”

棋盘上黑白子,惨烈厮杀,李远山看似丢盔弃甲,一路溃败,但却极为聪明的在东南角留了一手杀招,只待狄景宏白子大摇大摆杀进来,便可以三步之内,扭转乾坤。

李远山当然会下棋,要不然张三带着他东奔西跑,十年时间,当真吃饭睡觉?

不过李远山没想到秦思雪却也深谙棋道,一时间来了兴趣,搓手道:“要不,试试?”

秦思雪白了他一眼,娇俏模样,让李远山心跳都不由得漏了一拍,不知不觉间,李远山竟傻笑起来。

秦思雪随手拾起一枚白子,“啪”地一声,扣在棋盘之上,而后漫不经心的说道:“多谢你,救了晴儿。”

李远山看着秦思雪,她很认真。

李远山拾起棋子,落子。

“举手之劳。”

“我听说绝命散可不是一般的毒。”

“我李远山也不是一般的大夫。”

“你如何解得此毒?”

“简单,内力逼出来。”

秦思雪玉臂凝在半空,良久,白子落在棋盘上,斩断了李远山最后的后路。

李远山笑了笑。很开心道:“我输了。”

秦思雪眼中露出一抹无奈:“我没见过你这样的,输也开心。”

残局已经下完,二人就这么坐着,天南海北聊着些彼此并不熟悉的趣事,李远山向她讲述着如何遇到狄景宏这个奇葩的便宜师弟,秦思雪也给他讲自己在黔山静心崖度过的沉闷日子。

李远山开心的想着,他觉得秦思雪对自己很好。毕竟当初动不动就要抄起长剑砍杀自己的女子,如今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对面,眼带笑意,这确实不容易啊!

秦思雪心头也并不如表面一般宁静,李远山的脸色并不如以前看到的好,总有那么一丝阴沉的青气一般,秦思雪回忆着与这个男人的过往交集,忽然觉得自己当初简直过分!

幸好这个可爱的家伙,心大,不记仇!

秦思雪皱了皱眉,暗自疑惑自己为什么要用“可爱”这种字眼儿去形容眼前的男子。

李远山不敢吐露自己的心声,虽然他明白这种心中酥麻的感觉多半就是爱情,但是万一,秦思雪再次拔剑砍他,他该如何?

说到底,这货就是怕死!

二人相谈甚欢,过不多时,只听得离山剑派大殿那边传来一阵呼喝之声,二人对视一眼,急吼吼赶了过去。

越晗枫曾请求秦晴,全权处理离山内乱的事情,秦晴一口应下,却没料到这件事情如此困难。

本来在左厉到来之后,离山的内斗便已经收敛了很多,尤其是段洪,只是前些日子出人意料的与左严战了一场,并且取胜,之后也安静了些时日,不料秦晴一来,这离山的状况开始恶劣起来,内斗简直愈演愈烈。

段洪门下的剑宗弟子仿佛打了鸡血一般,一天天地叫嚣着剑宗才是离山剑法的正宗,这左严倒觉得没什么,但是他门下几名弟子哪里受得了这份恶气,于是,这段洪手下的几名弟子便与左严门下这几位打了起来,四周竟围起了不少观众,低声轻语,交头接耳议论不息。

一群人乱战中,竟有一白衣女子,身影矫健如龙,剑势大开大阖,剑刃上一蓬银白光华,颇为亮眼,定眼看去,竟然是左严带上山来那女子。

那女子名为彩儿,乃是左严第十个徒弟,而那个被她呼为“九哥”的男子,此刻正护在她身侧,二人气机相互牵引,攻守有序,配合得竟然极为默契。

李远山很是好奇这离山剑派“剑气之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此番剑宗气宗的得意弟子打将起来,倒是可以趁机好好琢磨一番。

“一群蠢货,不论剑宗气宗,皆是离山剑法本源一脉,不知有什么高下可分?”

秦思雪看了半晌,撇嘴吐出一句讥讽之语,李远山在一旁听得明白,顿时来了兴趣。

“他们这总得有个正宗才是啊,思雪,依你所见,怎么才算正宗?”

秦思雪扬了扬眉道:“我记得师父曾点评各派剑法,认为离山剑法重剑意也不轻招式,是各大剑派剑法中最追求完美的剑法,越大侠取剑气两宗中庸之道,实为上乘。”

李远山点头道:“没错。我还以为就我一人有这种想法,越掌门这种中庸之道,虽说会挫两宗锋芒,但却也能补两宗不足,我不知道为何他们还非要分个孰高孰低。”

这边李远山与秦思雪正大谈离山剑道,那边的战局却已然蔓延开来,先是几个弟子莫名其妙的说了几句挑拨的话,然后整个场面便失控了,无数离山弟子挥舞着手中长剑,为了自己宗门的正统名声,纷纷砍杀在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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