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李远山与狄景宏下了离山,一路行至平安镇,已是半夜时分,酒家客栈俱已打烊,原想着就在某家屋檐下暂住一晚,奈何狄景宏大少爷脾气发作起来,硬生生敲开了平安客栈的大门。

娇娇睡眼惺忪,看着李远山二人,忽地瞪大了眼道:“是你!”

李远山颇有些惭愧,这大半夜的,将老板叫醒,确实不妥。

娇娇见他面色羞惭,不禁笑道:“李少侠来我客栈,可是要住店?”

狄景宏翻了个白眼道:“那不然是来与老板喝酒的?”

娇娇哈哈大笑起来,状极欢愉,将客房安排妥当,正要退走时,李远山稽首揖礼道:“老板,请问你可曾见过五位道人?”

娇娇轻咦一声道:“怎地?少侠竟然认得玉虚宫那几个牛鼻子?”

李远山大吃一惊,听这话的意思,这娇娇竟然也是那几位道人的旧识,自己从未听说过此事,心中惊奇不已,急忙问道:“莫非老板也认识他们?”

娇娇漫不经心地嗨了一声,缓缓道:“只是一段前尘旧事罢了,当年他们还在太行山时,曾与我有些过节,不过后来他们离开太行之后,再无往来,你们来的倒是不巧,他们五人早已离开平安镇。”

李远山问明了五人离去的方向,再次恭敬行礼,回房歇息。

第二天下午,太阳还未西沉之时,李远山拽着一脸生无可恋的狄景宏,终是追上了九阳真人五人。

玉煌道人见李远山拽着一汉子,施展着追云赶月,身影似鬼魅一眼,迅捷灵巧地赶了上来,急忙站了出来,惊问道:“远山,你来做甚?”

李远山一把抛开狄景宏,行了一礼道:“奉师父之命,追随各位道长前辈,游历江湖。”

五道人面面相觑,九阳抚着长须,笑道:“这个疯子,还打得一手好算盘!”

九阳笑罢,随即正色道:“远山,既是你师父的要求,你便跟在我等身边,只是前路未卜,我等也并非下山游玩,或遇危机,你害怕吗?”

李远山朗声道:“何惧哉!”

玉煌抚掌大笑道:“小子口是心非,明明暗中皱眉,嘴上却不落下风!”

李远山见玉煌毫不留情拆穿自己,顿时尴尬不已,狄景宏亦在一旁发笑。

九阳问:“远山,你身边这位,却是何人?”

不待李远山答话,狄景宏兀自开口道:“晚辈云龙山庄狄景宏,这位是我师兄。”

玉煌道人瞠目结舌道:“你是他师弟?也是那疯子的徒弟?”

虽说听别人称自己师父为疯子,心中有些愤懑,不过二人也不想辩驳。

李远山沉声道:“师弟跟随师父时日不多,如今师父不知何处,我自当管教于他。”

玉煌道:“方才我见你提拽着你师弟,疾行而来,怎么,你师弟竟不会武?”

狄景宏挠了挠头道:“小子贪玩,未曾认真学过家传武艺,师父倒是教了我一套剑法,可惜我还没练会,师父便弃我而去。”

“原来如此,远山当可代师授业,也未尝不可。”

狄景宏笑道:“正是,师兄已经答应,传授我一绝学!”

五道人看了看李远山,尽皆大笑起来,尤其玉煌更是笑的几乎背过气去。

“远山,你师父有几把刷子,我等皆一清二楚,你又有何绝学可以传授?”

李远山见他们发笑,也不恼怒,陪笑着说道:“不敢瞒各位前辈,晚辈想教给师弟的,乃是当年御鹤前辈的逍遥伞。”

狄景宏自己都未曾听李远山说起过,这逍遥伞是何玩意儿?

且说狄景宏兀自在那边疑惑不止,这边五个道人却坐不住了,九阳蓦地站了起来,惊道:“当年一把纸伞称霸江湖的御鹤仙人?”

李远山点了点头,然后很无语地问道:“各位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九阳看着李远山,仿佛头一次遇见这个人一般,上下仔细打量起来,沉声道:“这位御鹤仙人的武功早已失传,绝无再现可能,你却如何会这逍遥伞?”

李远山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边狄景宏却是真的惊得六神无主,捅了捅李远山的胳膊道:“师兄,你可别是吹牛,你若真会那么厉害的武功,可不早就天下无敌了?”

李远山咧嘴道:“学武功可不是吃饭食,天下无敌那都是起早贪黑,勤练不辍才能换来的,你师兄我懒散人一个,受不了那般折腾。”

且说这七人,一同上路,五老道目的却是明确,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夹兰江边。

李远山终于是忍不住心中疑惑,低声向玉煌询问道:“前辈,我们来这夹兰江作甚?”

玉煌倒是老老实实道:“越晗枫与太行山相勾结,不知其图谋为何,太行山中有一老友,或许知晓内情,九阳师兄来此地便是为了见他。”

正说话间,对岸江边远远站了个人影,九阳真人双目一凝,待看清那人时,放声大笑两声,身影提纵而起,竟如那风中飞絮一般,飘飘摇摇,往那江心而去。

狄景宏大惊道:“这前辈何事发癫,莫不是要投河?”

李远山老实不客气地在他脑袋上砸了个暴栗,无奈道:“休得胡言,好生看着。”

那九阳真人身在空中无从借力,眼见就要坠入江中,却不知忽地使了何种手段,那双脚在那江水上一踏,未起半丝涟漪,九阳的身影竟然再度拔起,转瞬间落到了对岸那人身边,

对面二人已然低语谈笑起来,江水滔滔,滚滚浪声遮掩,丝毫不能听清二人说些什么,狄景宏还震惊在那九阳真人踏浪渡江的神奇轻功中,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世间竟有如此玄妙的轻功!”

李远山亦是头一次见着,忍不住称赞起来,他自认凭借他追云赶月的身法,绝无可能飞跃这宽阔的江面。

“嘿嘿,兀那小子,羡慕不?”

玉煌一脸笑吟吟地看着狄景宏,语气说不出的奇异。

“这是我们玉虚宫独门轻功,管他大江大海,皆可飞渡。”

旁边一位道人身高七尺,颇为壮硕,名唤折剑道人,听说这家伙当初在太行也是作恶多端,一朝受玉虚宫游历道人所感化,竟以手折断佩剑,出了太行,玉虚宫便赐了这名给他。

折剑笑了起来,“玉煌师兄,你可是看中了这小兄弟根骨颇佳,想要传你衣钵?”

玉煌不乐意道:“折剑师弟,看破不说破,人之大善。”

众人嬉笑间,对岸的谈话已然结束,对岸只剩衣袍翻飞的九阳真人一人,之前那人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九阳再次施展出那渡江的轻功,李远山运足了眼力,看到九阳身躯坠入江面时,右脚轻轻一点水面,那脚掌四周水面竟刹那间凝成了冰面,待九阳竭力纵身走后,冰面缓缓碎裂消融。

李远山叹息一声,纵是明白了各中玄妙,亦只能望洋兴叹。

需得多么深厚的内力,还有那内力运用的巧妙,这些都不是李远山一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可以做得到的。

且说九阳飞身回了众人身边,眉头紧锁,一脸不郁。

玉煌道人询问道:“师兄为何一脸愁苦,莫非又出了差池?”

九阳真人道:“余老幺方才告诉我,太行山已有二十七位寨主秘密南下,所谓何事却是不详,留在太行的,仅仅还有九位寨主。”

折剑道人一脸惊骇:“据传多年前,江湖上有过一个所谓正气盟,立誓拔除太行山三十六寨,激怒了太行山,也不过是派了十八位寨主南下,便将正气盟一夜间除名,此番到底何事,竟会惹得二十七位寨主齐出太行?”

李远山在一旁听得明白,心中颇有计较,本想缄口不言,却又一时想起秦思雪的话来。

李远山站起身来,沉声道:“依小子所见,这太行山此举应该与离山内乱有关,但既然出动如此众多寨主,便不会止于此,离山内乱或许是个开始,但绝不是终结。”

五位道人听完,各自沉默不语,半晌,九阳真人点头道:“远山说的在理,个中内情,余老幺已经无从探听,我们唯有找到那些个寨主,亦或是...越晗枫。”

李远山开口道:“在下一事不明,还望各位前辈指点迷津。”

“江湖上近年来可有神功秘籍现世?”

五人不知他为何如此一问,尽皆摇头。

“那可有神兵利器铸成?”

亦是摇头。

李远山皱眉道:“那到底太行山许了越掌门什么好处,值得他抛弃数十年的侠名。”

众人互视,皆是不解,确实以越晗枫的身份地位,身为离山剑派的掌门,威震武林,侠名远播天下,他绝无可能不明不白就这么与太行山相勾结,除非他被驴踢坏了脑袋。

最奇怪的是,他竟然杀掉了连青仁等五人,这几人可是太行山的人,他杀掉他们,又是何意?

谜团甚多。

李远山心思玲珑,他想到了一件事。

“秦泰三日后过平安镇。”

针对秦泰而行的截杀,目标很有可能是......盟主之位!

如此一来也能解释他为何会杀掉连青仁等人,一来可以表明立场,断了别人对他与太行山勾结的怀疑,而来也能显露名声,为自己造势。

可这些终究只是猜测,没有丝毫证据,而且如果真是这样,李远山一点儿也不担心。

毕竟秦晴在看了那张染血纸条之后,不动声色。他相信秦晴能应付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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