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远山看着眼前神情冷峻的叶寒烟,心中充满了疑惑。

李远山见过叶寒烟,暗想这位身份尊贵的越女宫宫主不在黔山,却跑来这杭州,而且是专程来找自己的,却是不知为何。

叶寒烟于蜀山得知李远山身怀焚日诀之后,马不停蹄,赶往仓州秦家,却被秦晴告知李远山已随秦泰运货前往杭州,不做停息,径直跑到这杭州城的秦家绸缎庄来,得知秦泰等人还没到来,便在此地等了三日有余。

叶寒烟眼神拘谨的看了秦泰一眼,秦泰暗叹一声道:“叶宫主,我已将下人遣了出去,此刻就我们三人,有事不妨直说。”

叶寒烟告了声罪,看着李远山,开口问道:“李公子,你可认得颜媚儿姑娘?”

李远山一愣,答道:“认识啊,颜姑娘现在如何?”

叶寒烟双目一凝,知道颜媚儿所言属实,便直截了当开口道:“颜姑娘在蜀山,一切安好。但是据颜姑娘所说,你曾传授她一套焚日诀心法,我且问你,你这焚日诀,从何学来?”

李远山再傻也知道这焚日诀定有名堂,不然怎么叶寒烟亲自跑来询问。不由得结结巴巴说道:“这......焚日诀,有什么问题吗?”

叶寒烟看了一眼秦泰,发现秦泰竟然像一个好奇宝宝似的圆睁着双眼,竖着耳朵仔细听着二人对话。

叶寒烟微微摇了摇头,对李远山说道:“这焚日诀乃是二十年前江湖中一个魔头自创的功法,早已失传,那人说过二十年后会再临中原武林,如今约期将至,焚日诀又重现江湖,我必须要知道你从何人手中学的这焚日诀。”

李远山一愣,暗想这武功竟然有这来头,可师父当时为何不言明这些呢?李远山怔怔看着叶寒烟,沉声道:“叶宫主,我所有武功都是师父所授,但是我却不能说出他的名字。”

叶寒烟柳眉倒竖,喝到:“愚蠢小子,你可知此事后果有多严重,若是那人当真重出江湖,武林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李远山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将师父的事情说出来,叶寒烟气的七窍生烟,不停苛骂李远山不知好歹,不识大局。骂了半天,独自摔门而去。

叶寒烟不是没想过动手逼迫李远山,可是她也看得出李远山身负重伤,虚弱不堪,是以只得大骂了一阵,愤愤然离去。

秦泰待叶寒烟离去,见李远山坐在椅子上,愁眉不展,上前安慰道:“远山老弟,江湖自古如此,所谓仁义,个中道理,以后你自会明白。”

李远山心中很是纠结,他在想一个问题,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李远山记得很多武功!

“远山,你又偷偷翻我的箱子!”

“师父,这些都是些什么书啊?”

“这本啊,是当年为师捡到的一本秘籍,你若是想练,自己拿去练便是。”

“这本啊,是为师当初打赌赢来的,你要感兴趣,拿去看便是。”

十年来,李远山闲着无事的时候,便会去翻看师父那个箱子,里面整整齐齐堆叠着数十本书籍。

西域七绝掌、北漠断魂刀、蜀山无极心法,太上道玄心经!

师父从来没有阻止他去翻看那些书籍,甚至师父还亲自口述许多没有记载下来的武功秘籍,焚日诀便是其中之一。李远山深深以为,这些武功,大抵只是江湖中普普通通的功法罢了,殊不知,他师父医箱中的秘籍,随便一本现世,都能引发轩然大波。武林中人定会为了那些个秘籍,争得头破血流。

李远山将那数之不尽的秘籍全数记在了自己脑海里,但却是从来没有修炼过。他为何不练?因为他师父传了他剑法,教了他医术。

李远山很知足!

这么说吧,他看那些秘籍,仅仅是为了打发深山中百无聊赖的时光罢了。若要让他劳心劳神去修炼,他却万万不肯。

师父到底是什么人?

十年来,李远山第一次问自己,他第一次发现,当初那个整天嘻嘻哈哈的便宜师父,身藏太多秘密。

秦泰见这年轻人表情呆滞兀自发呆,正准备上前说话,却听见手下前来通报,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什么!医仙子已经离开了?”

秦泰一把跌坐在椅子上,感到一阵疲倦袭来,他无力的挥挥手,让自己伙计退了出去,或许这就是天命吧!秦泰无奈的想到。

李远山站在秦泰身前,见秦泰面色犹豫,不由得笑道:“前辈,我知道了,医仙子已经离开杭州了。”

秦泰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方才前辈声如洪钟,我想不知道也不行啊。”

秦泰听见李远山话语调皮,却也是丝毫开心不起来,他定定的看着李远山,心中思绪翻涌,这么多年,自己也见过不少年轻有为的江湖后辈,哪一个不是豪气冲云,满腔热血。这迷糊的李远山,若是以往,他秦泰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可就是这么个汉子,医好了自己小女,于他秦泰,恩请深重。被江湖中人误会成那采花恶贼,依然乐观开怀。明明武功平平,却趁醉杀入匪寨,手刃恶匪。秦泰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一抹别样的江湖本色。

只是如今,医仙子已经离去,只叹天道不公!

李远山淡然一笑道:“前辈,晚辈近日感觉好了很多,到这杭州城,确实开了眼见,我想再去那大街上走走。”

秦泰急道:“我陪你去。”

李远山摆了摆手道:“秦大侠,你对小子已经恩重如山,切不敢再劳烦,我自己去走走便是。”说罢不待秦泰多说,转身兀自离去。

李远山独自走在那拥挤的街道上,看那形形色色的百姓或笑或闹,只觉得这天下当真太有趣了,李远山看着街角两个孩童为夺一支糖葫芦,竟动手扭打起来,李远山看着那两个孩子,心情说不出的平静舒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李远山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胸部肋骨虽已接上,若要完好,怕是得三五个月才行。李远山不再去想自己心脉断裂的事情,想也没用,徒增烦恼罢了。

李远山在那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着,不知不觉,竟已经转过了几条街道,眼前一个嘈杂热闹的医馆映入眼帘。

方老板满头大汗的求着金银花,那神情仿佛快要哭出来一般,金银花折转回来,方老板立刻四处散布消息,引来了一大批的病者,正高兴地紧,孰料这金银花心情烦躁,通通都是一句“不医!”

当即便有几个江湖汉子不乐意了,开始骂了起来:人说医仙子“三不医”,我们这又没犯着你的禁忌,怎地不医?

金银花暴脾气一上来,将那群人轰了出去,兀自叉着腰,站在门口大声叫着:“什么“三不医”,这规矩今天改了,以后凡是我不想医的,我都不医!”

话说李远山此时神神叨叨地分开人群,见正是昨日遇到的那姑娘,心中惊奇万分,又想到她方才说的话,不由得走上前去,朗声道:“姑娘,你怎么能这样呢,身为一个大夫,救死扶伤那是职责所在,怎能随自己喜恶呢?”

金银花正被烦躁着呢,忽然听到有人大声说出这句话来,似在斥责自己,不由得大怒,循声看去,正待发火,却是看到了老神道道正欲张口继续讲道理的李远山,金银花面色一喜,一把将李远山给拉进了那小小的济世堂中。

众人见金银花对李远山态度异常,纷纷猜测这汉子是何身份,更有人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人我见过,这是医仙子的未婚夫,前几日我还见他们结伴游西湖来着。”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凑上前去,要那汉子将这故事讲个明白,那汉子一见自己俨然成了众人的焦点,心中兴奋不已,更是满嘴胡言乱语,将那李远山和金银花的恋情讲的是惊天动地,凄婉动人。不过这故事的主角自己倒是毫不知情。

济世堂的大门早已关闭,李远山硬是被金银花拽进了内厅之中,末了将李远山摁在一张椅子上,自己坐在他旁边,双手托腮,面带笑意盯着李远山,也不说话。

李远山被她这一看,只觉得心头泛起一股寒意,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嗫诺道:“这位...姑娘,你这是何意?”

那金银花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赶紧咳嗽一声,定了定神,问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我叫李远山。”

“巧了!我叫金银花。”

李远山瞪圆了双目:“巧在何处?”

“呃......公子,我其实很想知道你是如何将你的心脉续接起来的。”

李远山摸了摸额头,看着金银花那期许的眼神,叹道:“姑娘,我却不会你说的那技术,实不相瞒,我这心脉只是搭在一起,并未完全接在一起。”说着,李远山伸出一只手,那食指和大拇指轻轻捏在一起,“诺,就像这样,搭在一起,并没有连在一起。”

金银花尖叫道:“那你岂不是随时可能会死?”

李远山苦笑道:“是啊,我本是个怕死之人,不知为何,这提心吊胆了几天,倒是不怎么怕了。”

金银花围着李远山转了几圈,嘴里一直嘀咕着:“真是奇了个怪!”

直转的李远山头晕眼花时,金银花蓦地一拍手,笑着说道:“你先别死,你这情况千年难遇,我可得好好研究研究。”

李远山暗自腹诽:什么叫先别死!这事儿是自己能决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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