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雪带着四个随从和一个丫鬟从酒楼里悠悠然走了出来,冰冷的目光扫过人群,四周顿时鸦雀无声,然后轰然作鸟兽散,只有几个小摊贩还时不时拿余光瞟着这边。

要不怎么说李远山这不是正常人呢,秦思雪语气如寒月冷风,直刺人心,平常人若是听得此番羞辱,定然愤慨不已,亦或唯唯诺诺,胆战心惊,然而李远山只是淡然一笑,全然当了耳旁香风。。。。。。暗自琢磨着:这姑娘真好看,就是似乎脾气不太好呢(似乎?)看这打扮,这排场,定是富贵人家,嗯。。。想到此处,李远山嘴角不禁扬起一丝诡异的微笑。

只见这李远山三步并作两步,抢到秦思雪面前,一脸谄媚相儿,又带着那么一丝丝羞涩“那个。。。姑娘,请问,你家缺短工吗?”

“噗哈哈哈。。。”四五个随从发出了震天的哄笑,秦思雪身旁的小丫鬟也捂住了嘴,小脸儿挣的通红。秦思雪冷笑一声,眼中鄙夷之色更浓几分,一挥衣袖,抬脚便走。李远山被这群人的哄笑声给震得双耳嗡嗡直响。只见那小丫鬟似是费了好大劲儿才忍住笑意,走到李远山跟前,一脸严肃的说道“不缺了”语毕,竟是又噗嗤一声,捂嘴而去。李远山略一沉吟,又是抢到了秦思雪身前,献宝似得说道“姑娘,你别看我这样,我。。。我力气大,什么脏活累活都可以的,我。。。”秦思雪精致的脸上似乎浮现了一层冰霜,眼角剧颤不已,暗想自己也见过不少登徒浪子,却也没见过如此厚颜之人,看见眼前男子那脏污杂乱的衣物和那略显猥琐的眼神就觉得胸口一阵烦闷。秦思雪闭上眼睛,胸口激烈的起伏了几下,想要压下心头的怒火,然后睁开眼,发现那男子期许的眼神儿离自己竟又近了几分。。。。。。秦思雪再也按捺不住,不顾李远山身上的脏乱,一把攥住他的衣领,直直的瞪视着他的眼睛“不缺,不缺!再让我看见你”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我 杀 了 你!”说话时,秦思雪毫不掩饰自己满眼的乖戾杀气,一把将李远山扔在地上。

李远山愣愣的跌坐在地上,几个随从只当他被自家小姐震慑住了心神,也不再多看,嬉笑着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李远山此刻心神不宁,却不是因为被秦思雪一番恐吓吓的,而是在想。。。。。。刚才那姑娘竟离自己如此之近,气息更胜那深山幽兰,还带着那么一丝丝中草药的药香味!声音更是似水如歌般莞尔动人,至于那凶神恶煞的凶恶模样,和话语中的刻骨杀意,李远山完全没记住。思及此,只觉得内心深处仿佛有颗种子,发芽破土。直搅得一颗心酥麻酸痒,难受至极。李远山忽然回过神来,却发现那姑娘一行人已行至数丈之外,忽的想起什么,大声呼喊着“诶。。。姑娘,我,我还学过医术,我。。。。。。”

秦思雪蓦然停住脚步,旁边一个随从见状,立刻转身向李远山走去,目露凶光,边走边拔刀,嘴里还说着“大小姐,我这就去割了那厮的舌头!”秦思雪兀自蹙眉思索着什么,对随从的举动置若罔闻。待那随从正将李远山从地上提起来准备给他来个开门红的时候,秦思雪攸的转过身来“住手”。

秦思雪迈着优雅的步子,慢慢走了回来,居高临下俯视着李远山,嘴角噙着一丝嘲笑,“你说你学过医?”李远山默默的点了点头。秦思雪凝视着李远山的眼睛,半晌,似是确信了李远山不像在说谎,才懒懒说道“好吧,跟我走”。

却说这秦思雪乃是当地富商秦泰的大女儿,这秦泰何许人也,一柄精钢细剑扬名关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光辉事迹,连三岁孩童也能随口讲来。此人于离山学剑二十余年未曾扬名,直到三十岁出师下山,仅一年间,一人一剑荡平为患关中一带的匪帮连云十三寨,之后于华山之巅击败各路英豪,夺得神剑之名。正当整个武林为之沸腾之际,秦泰却出乎所有人意料,从此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携带家眷一路南下来到这个极为偏远的古来小镇,踏踏实实的做起了丝绸买卖,这许多年过去了,竟是成为了一方巨贾。。。

秦泰有两个女儿,大女儿秦思雪个性极强,年幼时便向往父亲所诉的武林豪杰的不羁生活,十二岁那年,死缠烂打之下,终于被秦泰送上黔山越女宫。二女儿名叫秦晴,比秦思雪小了两岁,性格温柔,虽生在武林世家,却对刀枪剑戟丝毫不感兴趣,终日舞文弄墨,有才女之名,深的秦家老两口喜爱。

秦思雪在越女宫呆了六年,勤习武艺,且天资聪颖,进境极快,近日正准备闭关苦修,以求,好正式接任护法之位,却不想突然接到家书,急急忙忙赶了回来。

。。。。。。

李远山滴溜溜的转着两个眼珠子,细细打量着这个极其。。。一般的大门,就是两扇普普通通的红漆木门,甚至连富贵人家门口标配的石狮子都没见着。门上挂着一块匾,秦府两个字倒是如刀削斧劈般工整,可见匠人功力颇为深厚。跟着众人进了秦府,李远山不得不再感慨一句,真是太普通了!李远山甚至还在院子里看见一群鸡晃晃悠悠的在觅食。李远山正准备继续观赏一番的时候,却被秦思雪不耐烦的打断了“带他去清洗一下,换身干净衣服,之后把他带到二小姐房间”下人应诺带着李远山离开。

李远山足足洗了半个时辰,正意犹未尽地琢磨着要不再洗一遍的时候,秦思雪叫人过来催促了一番。。。。。。

秦思雪看着眼前这个仿佛焕然一新的男子,比七尺男儿稍矮了那么一点个头,略微有些瘦小的身材,头发还没有梳理整齐,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一张略显得稚嫩的圆脸洗去了油污,略有些苍白,两个眼睛犹如蒙了一层薄雾一般,两个眼珠一直在滴溜溜四处打量着,给人一种懵懂无知又贼眉鼠目的感觉,家丁给的衣服稍显有点肥大,松松垮垮的挂在他身上,显得不伦不类。秦思雪暗自鄙夷了一阵,让李远山坐到床榻跟前。

这间屋子里有一个巨大的书架,密密麻麻的堆着大量书籍,散发着浓浓的书香之气,书架旁边竖着个花瓶,插着几株翠绿的枝条,隐隐散发着阵阵清香。混合着满屋子的书卷气息,让李远山不自觉的吸了吸鼻子。里边横着一张软榻,床榻上挂着一层白纱帐,李远山很听话的拎着自己的小包裹坐到床前的凳子上。

“你说你会医术,看看我妹妹生的什么病”

之前秦泰已然请过十余位名医大师,甚至花费重金求得怪医商陆前来问诊,都说是败血之症,药石无灵,纷纷劝告秦家准备后事,这才飞鸽传书越女宫,让秦思雪赶了回来。秦思雪看到妹妹柔弱模样,心中大痛不已,却奈何连名医都无计可施。此番将李远山带回来,纯粹是急病乱投医。

“若你胡言乱语,我马上杀了你。。。”秦思雪再次出言恐吓道。

“姐姐。。。”床榻上传来一阵虚弱的喘气声,却似连劝说秦思雪不要如此凶恶的力气都没有似得,过了片刻,一只瘦弱的手臂伸出了纱帐,手臂似一丝血色也无,苍白刺眼。

“有劳先生了”

李远山默默的将手扣在了那手臂的脉门上,感受着女子那微弱的脉象。半晌,李远山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静静地坐在床边发呆。。。

“我妹妹如何?”

李远山仿佛没有听见秦思雪的询问,反倒是问向了床上之人“姑娘,我可否揭开这劳什子纱帐?”嘭!秦思雪一拍桌子,破口大骂“你个废物,之前的大夫都仅是把脉就能知晓我妹妹病情,你还要揭开纱帐!混账。。。”

“闭嘴,我没问你”李远山头也未回,及其粗暴地打断了秦思雪的喝骂。。。。。。秦思雪愣了半晌,然后一股怒火冲天而起,长这么大,从来没人冲自己发火,连爹娘都没有过,这个贼眉鼠眼的东西竟然敢吼自己!就在秦思雪准备动手之际,却听见纱帐中柔声说道“可。。可以”秦思雪硬生生摁下了心头的怒火,冷哼一声,坐了回去。如果此时秦思远能看到李远山的面容,定然大吃一惊,此刻的李远山双目精光流转,神情肃穆,哪里还有半点先前迷糊痴傻的样子。

李远山揭开纱帐,只见床上躺着一名柔弱的女子,一张小巧的瓜子脸,眉目如画,本是倾国之姿,可惜却显得有些苍白枯槁,本应属于少女年纪的红嫩双唇此刻也毫无血色,整张脸就像一张苍白的宣纸。李远山此刻无暇顾及其他,极快地翻看着少女的上下眼睑,然后找到了那丝自己想要看到的黑翳。李远山心头松了一口气,暗道一声:果然如此!然后李远山掰开少女的嘴,仔细查看着。。。末了,李远山一把拉上纱帐,坐回床前的板凳上,再次发起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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