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凌将那长刀从腋下倒竖着,明亮的刀刃穿过他的肩膀,仿佛一只明亮的旗帜。

李远山转动了一下手腕和脖子,锵地一声将长剑抽了出来。

欧阳凌冷哼一声,长刀一展,身影如同一只扑食的恶鹰一般急掠而至,刀影层叠,杀气逼人。

李远山不疾不徐,使出了落日剑法中稳剑诀,一招一式,一板一眼完完全全将欧阳凌如狂风叠浪的刀势接了下来。

欧阳凌攻了半晌,眼神一凝,手中长刀豁然燃起一道青色光芒,李远山见他已然使出刀罡,心知自己已不能力敌,马上运转追云赶月身法,使出了灵剑诀。

李远山宛若一个黑色的幽鬼一般,缠绕在欧阳凌身边,疯狂游走中,不时递出一剑,却是无论如何不愿与欧阳凌刀兵相接。

斗了半晌,欧阳凌长刀上的刀罡渐渐黯淡下来,欧阳凌持刀而立,看着眼前的李远山,眼中露出一丝讶异的神色来。

这个汉子虽说不能与自己力敌,但却能立于不败之地,自己若要胜他,除非自己身法能赶上他。

欧阳凌微哂地摇了摇头,认可了李远山的实力,抱拳揖礼,走了出去。只留下李远山举着长剑兀自发呆。

三日后。

孤高绝顶的狼峰,一个黑衣扎袖的劲装汉子正沿着那曲折的小道缓步上山。

那汉子行至半山腰,忽地将头上的一张斗笠给摘了下来,露出那张略显幼圆的脸庞来。

李远山心里嘀咕不已:这人当真闲的!打一架罢了,何苦要跑到那山顶去打,山底下打不也一样是打嘛!

那少年战书中言明:只能让秦泰一人上山,本来江湖中人对此不屑一顾,纷纷攘攘着要一起涌上去,不过却被李远山拦了下来。

此战关乎盟主声威,一人上就一人上吧!而且,他要问一件事情。

李远山背负长剑,心中莫名生出无数的豪情。

仗剑行侠,笑醉江湖!这应该就是自己最想要的生活了吧。

李远山看着眼前那精瘦的少年,眼中燃起一道炽热的火焰。

乌稚却愣住了,一张脸上满是冰寒:“你不是那秦泰,你是何人?”

李远山扬手将那斗笠扔了出去,正好挂在一棵小树的枝桠上,就是眼前这个人,杀死了秦泰,却不自知!

“盟主日理万机,没有功夫来与你打斗,而且,你也不够资格让我们盟主亲自出手。”李远山淡淡说道。

“哇哈哈......”乌稚仰天发出极其尖锐的笑声,脸上却是一丝笑意也无,反而脸色白的发青,显然气的不轻。

“我乃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纵横宇内天下无敌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天魔教少主——乌稚”少年冷声说道。

“嗯...什么?”李远山是真的没有听清楚。

“老子叫乌稚,你给我记住”少年几乎跳起脚来。

“哦,我叫去渍霸”李远山没头没脑的回了一句,然后自己也愣住了。

“不不不,我叫李远山!”李远山回过神来,认真的回答道。

乌稚脸上露出一股子诡异的笑容:“我不在意死人叫什么名字。”

李远山慢腾腾地伸出右手,想要将负在背后的长剑抽出来,结果......卡住了!

乌稚看着眼前那动作笨拙的男子,仰头发出愉悦的欢笑声,随即脚下一动,一掌袭来。

都怪秦晴那小妮子,非说这样负剑显得威武一些,现在可闹了笑话了!

李远山见乌稚一掌来势凶猛,吓得不轻,狠狠一用力,连着那剑鞘从背上扯了下来,一把抽出长剑,急急忙忙一剑迎了上去。

乌稚眼见李远山长剑袭至胸前,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来,狠狠一把向那长剑抓去,却意外的落了空。

李远山长剑直刺而去,见乌稚伸手欲抓,竟以迅雷之势变了剑招,那长剑带着一丝淡淡莹白光华,斜掠而过,嗤地一声,在乌稚的衣袖上撕了一条口子出来。

乌稚眼露惊骇之色,双手一顿急速挥舞,掌风激射四散,将李远山逼退了去。

“一掌绝人欲,一掌绝生机”李远山轻抚长剑,淡淡开口道。

乌稚听到这一句话,心头大震,狂喝一声:“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知道七绝掌的秘言”

“我说过了,我叫李远山,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七绝掌......我正要问你。”

乌稚愈加感到眼前的青年男子神秘莫测,心念电转间,竟然露出笑容来:“莫非兄台就是我父亲说的那人?你是来接应我的北漠同袍?”

李远山眉头一皱,这人在说些什么?北漠同袍?七绝掌可是西域绝学啊!还有什么接应,接应什么?

“我就说怎么秦泰没有前来,定是兄台想要前来见我,所以才代他出战,嗯...定是如此!”

李远山一头雾水,呐呐不语,那乌稚却是兴奋得不行,愈加觉得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看着李远山挤眉弄眼道:“既然都是自己人,那咱们还打个屁啊打,兄弟放心,我们天魔教不日就要南下,事成之日,你可是本教大英雄啊!”

李远山不笨,不仅不笨,他心思活络,脑子里常常会冒出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因此,可以说他其实是个极其机敏之人。

李远山看到这乌稚的反应,听到他说的这些话语,知道这恐怕会是一场阴谋,他眨巴了一下眼睛,沉声道:“你且告诉我,你的七绝掌从何学来?”

乌稚点头道:“理当如此,兄台谨慎小心,难怪得本教器重,派入中原,我乃本教少主,七绝掌乃是教主亲传。”

“那你可知道......张三?”李远山强装出一副严肃的面孔,将那抹热切的期望按压了下去。

乌稚歪着头想了许久,肯定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李远山黯然,他看的出这少年心性坦荡,不似说谎。只是这么一来,却又再次没有了师父的线索。

李远山愣了许久,乌稚见他皱眉沉思,不由得出声道:“那咱们还打不打了?”

李远山定定地看着他,他很想将乌稚当场格杀,替秦泰报仇,不过他对乌稚透露出来的消息很是在意,恨恨摇了摇头,沉声道:“我想知道...本教还有什么安排。”

乌稚眨了眨眼,耸肩摆手道:“我也不知道,我的任务就是将中原局势搅乱,仅此而已。”

李远山点了点头,长剑再次扬起,直指乌稚。

乌稚并未留意到李远山眼中隐隐的杀机,稍一思索,立刻拍手道:“这就是中原人所说的——做戏做全套,对吧?”

二人再次缠斗在一起,只是李远山剑上真气流转,那乌稚却是留了三分,斗了半晌,乌稚已然腰腹受伤,见李远山依然不依不饶,心中蓦地升起一团怒火。

李远山陡然感到乌稚的掌力强悍了许多,心中却也不慌乱,自己已经连下数手杀招,这人要是还无感觉,那可当真是个白痴!

七绝掌乃是西域圣教西曼教的绝学,掌力强劲异常,而且施展起来,双掌可堪刀斧,坚硬无匹,李远山数剑斩出,乌稚双掌护于胸前,响起一阵爆豆般密集的交鸣声。

“你干什么啊?不用演的这么真吧?”乌稚焦急大叫起来,眼前男子剑法十分诡异,这都不是事,真正令他头皮发颤的是,这个男子身法实在太快了,而且,他知道自己死穴所在!

七绝掌运功法门在于将真气凝于左右两条手臂,双掌碰触到敌人时,真气瞬间倾泻而出,强悍无匹的真气冲击可将掌下一切化为飞灰。只是这七绝掌虽恐怖,却也有着一处致命的死穴,那就是——腋下!

李远山虚晃一招,脚步交叠,瞬间移到乌稚身侧,一剑直指乌稚腋下,这已经是他第四次想要一击破掉乌稚的七绝掌。

乌稚实在想不通,眼前这个男子应当就是父亲所说的早已潜入中原的那人,可是为何现在却对自己屡下杀手,眼见李远山又是一剑直刺自己腋下,不由得大急,狂喝一声,硬生生转过身来,让开了两分,李远山一剑刺入他的肩胛处,鲜血四溅。

李远山抽出剑来,立刻扑身而上,想要趁胜追击,直取眼前之人性命。乌稚虽已负伤,却是避开了要害,损耗无几,眼露寒光,缓缓一掌挥出。

李远山猛然瞥见那乌稚手掌上竟然黑气缭绕,心知不妙,这小子激怒之下竟然使出了罡气!

李远山立刻止住了前冲的身形,鬼魅般急退而出,更是往后一个空翻,瞬间倒退了数丈之远。

李远山俨然又变成当初那副杀神的模样,眼神冷峻,面容肃穆,堪堪退出乌稚罡气波及范围,立刻屈膝弹射而出,去势更胜之前,急掠至乌稚面前,趁着乌稚收回双掌那一瞬间,长剑狂舞,剑光如网帘一般劈头盖脸罩了下去。

乌稚眼见剑光袭来,立刻抬手去挡,就在那抬手的一瞬间,李远山蓦地弯腰屈身,一剑斜斜上撩,又是直取乌稚腋下。

眼见乌稚已然躲避不及,正当当场殒命之时,忽地一声尖锐的厉响,一道黑雾般的身影悍然闯入战团,一道明亮的寒光闪过,竟然是一双寒光闪闪的铁爪,“叮”地一声将李远山的长剑格了开去。

李远山见有人出手阻拦,心头猛地生气一股火来,冲着那黑影便是数剑闪电般刺出,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爆响,场间忽地暴起一蓬血花,只听得一声闷哼,那道身影恍若化身黑雾,卷着那兀自横眉竖眼的乌稚,急退而去,刹那间便失去了踪影。

李远山恨恨地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半晌仿佛回过神来,微微摇了摇头,将那剑重新背到背后,将那斗笠拾来戴起,慢悠悠晃荡着双腿,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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