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雪一言不发地吃着东西,荆小红看了他一眼,冷语道:“秦堂主当真年轻有为,小小年纪已经成了青玉堂主,阁主还亲自为你举办庆功宴,当真好威风。”

虽然言语中句句恭敬,但那眼中的讥讽却丝毫不予收敛。

南宫燕淡淡看了一眼秦思雪,见她依然不为所动,心中暗自赞赏不已,这般沉静的性格,倒是比这些锋芒毕露的家伙更讨人喜欢。

“荆堂主,听你的意思,你不是很服气啊。”南宫燕眉眼一直瞥着秦思雪,头也没回,开口说道。

“额...属下不敢,只是有一些疑惑罢了。”荆小红感到头皮有些微发麻,他开始后悔自己没有沉住气了。

“这好办,既然你不服,你便与秦堂主比试一番,如何?”

虽是疑问,但是南宫燕嘴里的“如何”咬得如此之重,那根本不是在问自己!荆小红脸色一白,知道今日这场比试已无法避免。

秦思雪慢慢刨完最后一口饭,然后轻轻将那饭碗放在桌上,右手捏住了剑柄。

荆小红看见秦思雪这一动作,目光一寒,朗声道:“如此,请赐教!”

荆小红并不害怕秦思雪,即使这个女子被传得有多么厉害,他依然嗤之以鼻,毕竟,秦思雪太过年轻了。

一声剑鸣响起,荆小红的身影已然跨越了数丈的距离,冲到了秦思雪跟前,长剑电转,抖手便是南海剑法中极快的攻招“十步一杀”。

秦思雪似乎很是随意,她看也没看荆小红那起伏的身影,手中长剑狂舞,讲荆小红快若闪电的攻势完全接了下来。

荆小红后退了半步,嘴里憋出一句:“好功夫。”

秦思雪淡淡点了点头:“多谢夸奖。”

荆小红一愣,眼中爆出一股恼意,不知自己冷言冷语说出这话,里边哪里含了半分夸奖之意。

荆小红冷哼一声,又是身形一展,长剑以一种超越肉眼极限的速度攻了过来,秦思雪眼中露出一丝凝重。

她看不清荆小红的剑招走势!那剑明明直刺自己胸前,下一秒却又出现在自己咽喉左边,等到她欲以长剑挡开的时候,那剑又出现在自己右边耳朵旁。

南海剑派向来以快剑著称,这个荆小红更是历代掌门之最,在江湖上有着“百里追魂”的名号。

秦思雪被那剑招逼迫的连连后退,心生恼意,眼中忽的闪过一道红芒,那剑锋上已然带起一丝剑芒。

荆小红见状,心中一喜,秦思雪使出剑芒,也就意味着她在剑招上无法抵挡,想要以内力取胜,不过二十岁的少女,论内力修为,难道比得上自己?

荆小红的长剑上也是蓦地闪现出一道淡淡白芒,在那夜空中却显得如此耀眼刺目。

两柄长剑再次相交,两人都是纯粹内力的比斗,双剑相交,竟然没有发出金铁交鸣的响声,而是“噗”地一声,似乎砍在了一节枯木之上一般。

秦思雪嘴角挂着一抹疯狂的笑意,血海决内功被她催动起来,荆小红蓦地觉得四周的空气仿佛变得粘稠起来,忙不迭的急退数步,远远地惊疑地看着秦思雪。

秦思雪嘴里发出一声“呜咽”一般的怪叫,身影长掠而起,一道剑气凌空向那荆小红袭去,而秦思雪的身影飞动,紧随其后,其速度竟隐隐胜过那电射而去的剑气。

荆小红此时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只听得“噗嗤”一声轻响,秦思雪的长剑已经刺穿了他的左臂,他目光呆滞地看了一眼正在拂袖的南宫燕,他知道,方才若不是阁主出手,恐怕秦思雪刺穿的便不是他的手臂。

“秦堂主,比试而已,不用如此认真。”南宫燕轻轻拂了拂耳边的秀发,不着痕迹地讲额头的冷汗拭去。

方才她见秦思雪起了杀心,忙以一枚棋子打在秦思雪的长剑上,只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枚棋子甚至都没有改变秦思雪长剑剑势,哪怕一分。

荆小红之所以没死,完全是因为秦思雪自己放过了他。

秦思雪眼中红芒已经敛去,她一把将长剑抽了出来,荆小红的右臂顿时鲜血淋漓,惨不忍睹,他捂着自己的伤口,颓然退了开去。

“荆堂主,我希望你记着,你现在已经不是南海剑派的掌门,不要在其他堂主面前逞威风。”南宫燕冷冷说道。

“是。”荆小红低头应了一声,脸上一阵青白变幻。

“想来,现在应该不会再有人不服了吧?”南宫燕眼带杀气,目光扫过几人,石方赶紧低头夹菜,另外两人也是畏畏缩缩,不敢搭腔。

“所谓庆功宴,原来是让我立威”秦思雪终于是明白了南宫燕摆宴的用意,同时也惊觉南宫燕对自己,似乎好得过头了。

“思雪,你随我来。”南宫燕转身而去,所有人都感觉到,她对秦思雪的称呼已经变了。

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几个人都不知道,四个堂主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一丝不安。

秦思雪随着南宫燕进到了大殿内堂,南宫燕一点也不避讳地将那书桌上一个花瓶扭动了一番,一扇墙壁上忽然发出咔嚓的声响,一间密室呈现在秦思雪眼前。

南宫燕轻轻看了秦思雪一眼,转身往那密室中走去,秦思雪也抬步跟了进去。

就在秦思雪刚刚走进那密室时,又是咔嚓一声脆响,那密室已然被关闭了起来。

当那密室中火光亮起的时候,秦思雪猛然发现南宫燕正举着一把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

“你的剑法,哪里学的?”南宫燕双目赤红,状若疯狂。

嗯......

秦思雪迟疑了一下,那匕首微微一动,已然在她雪颈上留下一道血痕。

“快说!”南宫燕已然声色俱厉。

“这是血衣剑法,传自......上官慕云。”

“他还活着,对吗?”南宫燕眼角不知何时已经挂起了泪痕。

秦思雪看南宫燕急切的神情,心知这个女子定然是对那上官前辈爱得极深。

可惜,爱得再深,也不能回魂。

“前辈他,已经葬身绝谷。”秦思雪很不想说出这句话,但是她也不愿给人空幻的希望。

南宫燕颓然丢掉手中的匕首,坐在密室中一张石床之上。姣好的面容低垂着,神情呆滞,似丢了魂一般。

过了许久,直到密室中照明蜡烛都快要燃尽的时候,南宫燕才抬起头来,已经恢复了一贯慵懒的模样。

“我早就猜到是这样了,呵!十年啊,若是他还活着,一定不会十年间杳无音信。”南宫燕站起身来,眉眼间带着笑意。

秦思雪沉吟了许久,终是忍不住问道:“上官前辈已经离去十年之久,为什么,你......还要重建血衣阁?”

南宫燕认真地看着秦思雪,半晌微微昂着脑袋:“为了...报仇!”

“报什么仇?”

“上官的仇,我一定要报!”南宫燕眼中浮现出一抹坚决与狠辣。

“可是......上官前辈,是死于天魔教教主之手。”秦思雪感到一丝荒诞,血衣阁闹得江湖鸡犬不宁,就是为了给上官慕云报仇?

南宫燕看了一眼秦思雪,眼神淡然:“我不是为他,我是为了他的孩子。”

上官慕云还有孩子?秦思雪当真惊住了。

“暮云是个绝情的人,当初任我如何纠缠,他也只是待我如一个知己,等到了终于怀了他的孩子,我心念着,他心里也该住得下我的时候,他却失踪了。”

“他失踪也就罢了,那群该死的所谓正道,趁夜偷袭,可怜我那未出世的孩儿......”南宫燕已然面目狰狞,表情痛苦,十年前那个鲜血喷洒的夜晚,至今想来,也是清晰得仿佛刻入了灵魂,时间并不能冲淡她心中的仇恨,一分也不能。

“我孩儿的命,我要那群卑鄙的小人,拿血来偿还!”

秦思雪沉默了,她未做人母,不知道失去孩子的悲痛,她无法做出评价。

只是,她依然觉得南宫燕做的不对!

报仇,只是个人的事,她不该将整个江湖牵扯进来。

只是这话,她也没有说出口,她隐隐觉得,情之一字,可使人为之疯,为之狂。一如眼前的南宫燕,再怎么说,她只是一个可怜人。

“你不必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很讨厌那种眼神,十年间,我已经见过了无数你那种目光,同情有什么用?同情只会让我更加憎恨那群小人!”南宫燕看着秦思雪眉眼中隐隐闪过的一丝情感,不由得发起怒来。

“思雪,你是个聪明人,我看得出来,你聪明,但是你没有野心,你不像另外几个堂主那样,一脸渴望权利的丑恶模样,让我恶心。”南宫燕摇了摇头,不再去像那悲惨旧事,岔开了话题。

秦思雪愣住了,她实在没想到南宫燕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想不明白,所以她选择闭口不言。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到,最近血衣阁有一些不正常的异象。”南宫燕见秦思雪不说话,知道她在听,在思考,于是兀自说了下去。

“荆小红今天的举动让我确认了一个事实,四个堂主对我已经生出了反意。”

秦思雪一惊,她瞪着眼睛,看着南宫燕,她是如何看出这些的?

“自从三哥试出新药之后,我便感觉到了青龙堂和白虎堂的异动,三番几次求取丹药,嘴上说着是为了对付正道联盟,实际上却是将那些药物扣了起来,用意嘛,很值得深思。”

“所以我才同意白马山庄的结盟请求,组建青玉堂,至少白马山庄吃不下我血衣阁,我不用防着他。”

“今晚我为你摆宴,就是要让你立威,玄武堂堂主荆小红向来稳重,沉得住气,他是最不该站出来反对你的人,但是恰恰是他,站出来了,连他都站了出来!”南宫燕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语调不由得拔高了几分。

“所以,现在的血衣阁中,我信得住的,只有你一个堂主,索幸你今晚的举动出乎我的意料,不出意外,他们应该很忌惮你,最近一段时间,不会有动作。”

秦思雪听了许久,终于开口道:“所以,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南宫燕一愣,忽地仰天大笑起来。

不问缘由,只求结果。这个女子,深得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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