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姑娘不说我还没注意到,云渺姑娘的言行举止确有大家闺秀风范。”李远山也用一种探寻的眼光细细打量着云渺。

如果不是脸上一大块伤疤,云渺的容貌可堪绝色,李远山看得出来她是被人故意毁去容貌,但是他也一直没有问过,他觉得贸然发问肯定会勾起姑娘的伤心事。

但是下手之人确实恶毒至极,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竟能下得去手!

“呃......大家闺秀可不敢当,只是家道尚可,小时候管教得严些。”云渺眼神闪躲,还是不想将自己的身世告知二人。

“不过,依我看,云渺姑娘脸上的伤似乎是人为,不知什么人如此恶毒,竟然狠得下这份心?”秦思雪双眼一眨不眨盯着云渺脸上的伤疤看了半晌,恨声说道。

“嗯......确如姐姐所说,我脸上的伤,是拜一对恶人夫妻所赐...”云渺想到自己的遭遇,脸上露出一抹怨毒之色来,李远山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又仿佛没事人似得继续吃着早饭。

“春华,春采!帮我倒杯茶!”一声洪亮的女声自门外响起,随即一道幽紫的身影窜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一条板凳之上,不停地扇着风,一副风风火火的模样。女子的动静闹得极大,整个客栈的客人尽都以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看看看!看什么看!”女子感觉到店内诡异气氛,不由得一拍桌子,一声大喝,吓得众人急忙将视线移了开去。

“老板......”春华、春采两个小女孩战战兢兢低眉垂首站在她身前,嘴里嗫诺着说道。

咦~这女子好生剽悍的样子,他的丈夫日子怕是不好过吧!

李远山暗自为女子的丈夫默哀了几息,然后便看到一个瘦弱的书生一般的男子摇摇晃晃闯进店来。

那男子一把将紫衣女子身前的杯子抢了过去,仰头“咕咚、咕咚!”狠狠灌着水,末了拍拍自己胸口,长长打了个嗝,一屁股便坐在那女子身边。

男子歪头环顾店内,李远山看清楚他的样子之后,顿时惊得合不拢嘴。

男子四十来岁,身材瘦弱,穿着一身朴素的灰白文士衫,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但是面容看起来却是红光满面,给人一种精力充沛的感觉。许是着实累坏了,歇息了片刻,胸口依然剧烈起伏着,下颌处小胡子随之摇动,颇为喜感。

这个男子,便是李远山的师叔——祁南风!

“师叔!”李远山眼中露出惊喜的神色,急忙起身扑了过去,站在祁南风跟前抱拳见礼。

“嗯?”祁南风愣了一下,仔细打量着李远山,末了嘴里突然发出“呀!”地一声,吓得李远山抖了一下。

“远山师侄!”祁南风也是欣喜异常,站起身来,围着李远山转了几圈,嘴里嘀嘀咕咕着:不错!不错!

“师叔,我听说你们已经从蛤蟆山搬走了,正愁找不到你呢!”李远山垂首说着,眼睛悄悄瞄了紫衣女子一眼。

“呸!谁告诉你的,劳资撕烂他的嘴!劳资是从蛤蟆山搬走了,但是只是搬到了蛤蟆镇,这特么也叫搬走吗?”

“嗯?”紫衣女子喉间发出一声低吟,祁南风立马仿佛做错事的孩童一般,噤声不语,垂首站在一旁。

“你是远山吧,走吧,楼上说话。”紫鸢狠狠剜了一眼祁南风,笑吟吟地看着李远山。

当她看到秦思雪和云渺二人跟着李远山一同上楼去的时候,眼中不由得露出一丝莫名欣喜的神采来。

“师叔,您这是不再行医了吗?”李远山看着一脸严肃的祁南风,还是忍不住出言询问到。

“谁说的?我行我的医,你师叔母要照看这家客栈,随她去便是。”祁南风一脸傲然的回道。

“哦?是吗?”紫鸢在一旁听了,柳眉倒竖,若不是李远山等人在场,祁南风怕是免不了一顿毒打。

“当然......不是!我能继续行医,都是你师叔母心慈,希望我以医术救治世人,当真是菩萨心肠!”祁南风一边说着,一边斜着眼偷瞄着紫鸢的反应,见紫鸢眉头舒展,脸上也是挂着一副满足的神情。

“远山啊!这么多年没见,你好像长高了......许多呢!”祁南风看着李远山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赶忙岔开话头。

李远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板,觉得面上有些发烧,急忙开口:“呃......师叔,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找您,是想让您帮这位云渺姑娘治疗脸上的伤疤。”

“嗯......不治!”祁南风突然变得冷漠异常,仿佛之前有说有笑的是另一个人一般。

“啊!”李远山眼角剧颤,这师叔,性情一点没变!

“前辈为何不愿帮我治伤呢?”云渺听到祁南风吐出“不治”两个字之后,再也淡定不下去了。

“不想治便不治,我祁南风向来如此,远山是知道的。”

“师叔,你若是帮她治了脸伤,我便告诉你一个秘密。”李远山凑到祁南风面前,挤眉弄眼道。

“什么秘密?”祁南风正襟强忍了半晌,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治了再说!”

......

不得不说,祁南风医术手段实在高明,仅仅十天,云渺脸上的伤疤已然消失,新长出的肌肤如婴儿般嫩滑,云渺看着铜镜中日渐恢复的容貌,也是一天比一天兴奋。

“远山师侄啊!你总该告诉我什么秘密了吧!”

当祁南风第九次舔着老脸向李远山谄媚的时候,李远山终于做出了回应。

将祁南风几乎贴到自己脸上的大脸给推开了些,李远山整了整衣襟,低声说道:“我师父其实对师娘没有动过心。”

“什么?当初你师父可是在我的婚宴上闹得天翻地覆,他自己亲口说的,竟然是假的?”即便过去了六年,祁南风依然对当初婚宴上的一幕记得十分清楚。

“嗯,是假的!”李远山重重点了点头,抬眼望向了远方。

“那他为了什么?”祁南风见李远山面色坚定,知道他不是在说谎,但是这就更让他疑惑了。

“不知道,师父是个神秘人。”

祁南风一愣,忽然哈哈狂笑起来:“远...远山,这么多年了,你才知道你师父是个神秘人?”

祁南风笑的前俯后仰,狂拍大腿,状极欢畅,李远山一脸懵懂地看着他:“您一早就觉得我师父很...神秘?”

“当年我和你师父从师于洛州名医鹤神医,我比他入门晚一年,我记得,三年之后,你师父便因为天赋异禀,被送入京都药堂学医,再次相见,已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当时他便带着你四处逃避追杀,如此人物,能不神秘?”

祁南风也仰着头,看着天边浮云变幻,仿佛陷入了深沉的回忆之中。

“也就是说,师叔也不知师父消失那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没错,后来只是觉得我那师兄变得不再如少年时稳重,其他倒也没觉着异常。”

“不过,师兄虽有秘密,但我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人,当初一起学医,便足以证明他有一可慈善之心。”

李远山闭口不再言语,只是心中的郁结更加深重了几分。

......

“李大哥,怎么样?”云渺急切地拆掉脸上的一层纱布,来不及照照镜子,迫切想要从李远山嘴里得知自己的情况。

“......”不止李远山哑口无言,就连一向心中镇定的秦思雪也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美......”李远山支支吾吾地吐出这一个字,仿佛舌头打了结一般捋不清。

“云渺妹妹,没想到你原来这么漂亮的!”秦思雪终于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急忙上前拉住云渺的衣袖,两只眼睛一直盯着云渺的脸蛋儿瞧个不停。

“那个恶人真是该千刀万剐!”李远山恨声憋出这句话来,如此美若天仙的女子,竟然能狠得下心,毁坏她的容貌,简直...简直罪该万死!

云渺对于二人的反应很是满意,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又将之前的纱巾给戴了起来。

李远山眼中一亮,突然生出一个想法来:这纱巾真是...世间最失败的发明!

“喂!该回神了!”秦思雪狠狠捅了捅李远山的腰间,李远山眨眨眼,看着秦思雪。

见秦思雪脸上泛起一丝危险的寒气,李远山眼角一跳,狠狠吞了口唾沫。

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又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于是,李远山眼珠一转,高呼一声:“师叔好像在叫我,我先去了!”

看着李远山一溜烟跑的没了影儿,秦思雪面容缓和下来,然后自己愣住了。

自己刚才好像很生气!难道就因为他盯着云渺姑娘看得入了迷?

秦思雪愈想愈心惊,神色间不安之色越来越浓,也向云渺告了声罪,慌慌忙忙“逃”了开去。

“干嘛啊这是?”云渺一头雾水,甩了甩头,不再细想,转身扑到铜镜之前,看着镜子里的美丽容颜,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

“师叔,我是来向您辞行的。”

李远山恭敬的拱手行礼,祁南风眉毛一挑,沉吟许久道:“也对,那位秦姑娘的病确实比较严重!不过可惜,我对于这种心理病症没有研究,倒是帮不上忙。”

“秦姑娘心魔反噬,已经进入产幻的阶段,但是我一定会将她治好的。”李远山沉着说完,一脸的坚毅。

“不错!不错!”祁南风轻轻拍了拍李远山的肩膀,很是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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