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加尔各答
秦弛可不知道已经有人惦记上自己，即便知道了也绝不会在意，只会嗤之以鼻。
当蓝天下再次出现了一座古老而拥挤的城市时，秦弛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加尔各答。加尔各答是自己兄弟桑贾的故乡，秦弛需要为他找寻在世的亲人。实际上，秦弛此行除了帮助自己兄弟找寻后人之外，最重要的是为那些兄弟的返乡之旅打前站。
“这是一座充满历史沧桑感的城市！”
望着一栋栋具有沉痛历史记忆的建筑，秦弛也是感概连连。
1698年东印度公司从当时的土邦手中将这块土地买下，然后大兴土木，把她改造成一座东方日不落帝国——英属印度的首都。从1772年到1911年，加尔各答一直是英属印度的首都。在这期间，加尔各答是南亚近代教育、科学、文化和政治的中心，有南亚的智库之称。但自1947年南亚次大陆各国独立后，这座城市就陷入漫长不可思议的衰落之中。
下了飞机进入市区，秦弛感觉时光好像至少倒流了几个世纪。眼前有许多肩扛手提的体力劳动者，他们帮助雇主只是为了获取一些微不足道的小费。来到如此奇怪的地方，小姑娘自然非常好奇，忍不住东张西望。
“弛哥哥，那些人会不会是苦力机器人？”琴琴好奇问道。
“他们是有血有肉的人。”秦弛苦笑道，“为了尽可能为国民提供就业的机会，这儿并不鼓励采用生化机器人。”
“喔……那为什么呢？”
“因为这儿的人口非常多，劳动力也非常便宜，用人工比用机器人更加便宜……”
“先生，需不需要帮忙？”
突然，一位穿着黄色背心的黑瘦小男孩走上前来怯生生地用英语问道。
漫菲和颜悦色地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漫菲自诩为语言天才，最近很是恶补了几门外语，例如英语、法语、德语、西班牙语、阿拉伯语、葡萄牙语等等。用她的话说，基本上够环游全世界了。
“小姐，我叫沙晋。”
得到与顾客搭讪的机会，这个小男孩显得相当兴奋，因为这意味着很可能自己又会得到一笔不错的小费。
“我们要去城市南部的巴依尔地区，不知你知不知道此地？”秦弛将桑贾给自己的地名用当地的孟加拉语报出来。虽然已经过去了115年，但秦弛发现巴依尔地区依然存在，名字也依然没变，这事令秦弛相当欣慰。
小孩子猛地愣了一下，也许是惊诧于秦弛如此纯正的孟加拉语，就连发音都如此地道，不能不令这位小孩子吃惊。
“先生，等一会儿！”
这小孩非常机灵，不到十秒钟就找寻到了一辆出租汽车。
听闻秦弛一行要去加尔各答南部巴依尔地区，司机满口答应下来。本来以为这位名叫沙晋的小孩子会跟自己一程，奈何他好像还想接更多业务，因此并没有上车的意思。秦弛随手递给沙晋一个红包就飘然离去。这些红包是秦弛特异准备的，也就图个吉利，里面包裹一万元。
见秦弛离开后，沙晋有些疑惑的拆开红包，发现竟然是十张千元人民币，高兴得跳起来尖叫一声，立马结束了今天的工作，回家玩去了。要知道，万元足够沙晋忙乎几个星期了……
出租司机名叫皮尔卡，留有两撇小胡子，非常健谈，为人也非常热情，有一种南亚次大陆民众天然的自来熟。
“先生，你们应该是中国人吧？”司机问道。
“不错！”
自从搭话之后，这位先生的热情更是增加了三分。
“先生，这儿是寺庙，是不是去祭拜一番？”
“小姐，这儿是步行街，用不用下车采购一些特色的饰品？”
“小朋友，这儿是公园，用不用停车玩一玩？”
面对这位司机的热情邀请，秦弛只能一概谢绝。
加尔各答路面不是很宽，路上飞驰的汽车、三轮车、摩托车以致公交车毫无章法，堵车成为一件家常便饭的事情。
“哎，实在是太堵了！要是开放空中管制该多好！”眼见如此拥堵，曼菲也是感概连连。
“开放空中管制！”这位司机笑了笑，玩笑道，“一旦放开空中管制，不仅是地面的民众堵，估计那些政府高官也会添堵的。”
实际上，汽车在城市上空恣意飞行本就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轰隆隆的噪音不说，再加上迅速升温的“恐怖袭击”，没有任何一位官员能够睡好觉的。
“先生，你这轿车也算有些年头了吧！”
如今汽车也堵了，急也急不来，秦弛终于决定聊天打发时间。
这位司机老兄一本正经地回应道：“我也轿车也就一百年而已。”
一百年，还而已！
无论是曼菲还是琴琴都感觉惊诧莫名。
“呵呵呵，诸位，我这轿车还算是新的。”
“新的？”
“不错，你看那辆车……”这位司机老兄指着前方一辆打扮得花里胡哨的三轮车介绍道，“那辆车至少有一百五十年历史。听说我们加尔各答最为古老的车辆已经有近200年历史，如今依然在路上飞驰……”
东绕西转三个小时后，皮尔卡驾驶的“牛车”终于抵达目的地。这一路下来，秦弛也不知道出租车绕行了多少公里，虽然知道这位司机是想让自己多乘坐一会儿以便争取更多的小费，不过秦弛丝毫不在意。对于慢悠悠的在市区游荡，琴琴漫菲也没有丝毫的不耐，反而看得津津有味。
“先生，这就是您找的巴依尔地区。”皮尔卡非常恭谨地介绍道。
看着眼前矗立的一栋栋高楼，秦弛顿时感觉有些傻眼了。
听闻桑贾介绍，当年他离开地球时，他的老家都还是一片贫民窟。如今突然变成一栋栋高大的商业住宅区，秦弛感觉有些抓狂。
呆愣了片刻，秦弛立马反应过来，冲着司机吩咐道：“皮尔卡，你帮我去问一问此地有没有土生土长的居民，最好百岁以上。”
问路打听可是这座城市出租车司机必须提供的服务，当然，那也是需要收费的。
听闻秦弛的吩咐，皮尔卡二话不说就开始一栋栋楼盘的打听。半小时后，终于带来了好消息。
“先生，我找到了一位百岁老人，名叫吉娜。听闻这位老人就是出生在此地。”
在司机皮尔卡的引导下，秦弛三人见到了在此居住的百岁老人吉娜。这位面相非常慈祥的老人正呆坐在树荫下，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想来，这位老人经历过无数的人与事，眼角布满沧桑，浑浊的眼神偶尔显露出一丝清明。
“吉娜奶奶，这是一位外国朋友，他是来找人的。”
皮尔卡将秦弛介绍给了这位老人。这位老人看了眼秦弛，不紧不慢地问道：“小伙子，你要找谁？”
秦弛将桑贾本人及其母亲、弟弟的电子合成素描一一展示给这位老人看，问道：“吉娜奶奶，你对这些人有印象吗？”
当这位老人看到桑贾弟弟素描时，眼睛有些放亮，立马指着桑贾弟弟的素描说道：“这位曾经是我隔壁家拉贾大哥小时候的照片。”
拉贾正是桑贾弟弟的名字。自从其父亲出世后，家里就只有他与母亲及弟弟三人相依为命。
“那您知道他如今在什么地方吗？”
老人回忆了片刻，回答道：“百年前，他们就搬走了。”
“您知道他们搬到了什么地方？”秦弛立即追问。
“好像是孟买。听说是去找寻他的哥哥。”
当年，桑贾从大学毕业后，是在孟买打工时被抓走的。他的弟弟和母亲去孟买找他就非常自然了。百年前，想来他的弟弟已经成年，带着自己的母亲去找寻自己失踪的大哥，也是为母亲完成未尽的夙愿吧。
“以后您还见过拉贾没有？”
老人迟疑了片刻，摇头叹息道：“拉贾大哥一直没有回来。”
虽然没能找寻到桑贾的亲人，不过能够获取他弟弟的消息，这趟也不算白来。事情已经过去了115年，早已经物是人非，秦弛并不能奢望能将自己每个兄弟的亲人找寻到。事在人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谢谢你，吉娜奶奶！这是一个红包，希望您不用推辞！”
秦弛觉得没有什么能够给予这位老人更大的帮助，只能为她装了一个十万元的大红包以表谢意。
老人迟疑了片刻，还是接过秦弛双手递来的红包，开口道：“谢谢你，小伙子！”
离开了巴依尔地区，秦弛选择在这座城市随意转了转，并没有多少新奇的感受。
此地的美食实在乏善可陈，除了米饭和咖喱鱼，实在找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当然，也可以去高档西餐厅尝一尝本地化的西餐。
“听说我们这样的外国人在白象教教义中属于刹帝利阶层，仅次于婆罗门，可以去当地绝大部分高级会所，不知有没有这回事？”曼菲突然对风靡南亚次大陆的白象教种姓制度感兴趣，令秦弛很是意外。
“这些只是坊间传说。”秦弛乐呵呵地回应道，“确切说，在本地人看来，外国人也是分为三六九等的，有钱就是刹帝利，没钱就是贱民，显得非常势利。”
听闻本地人如此现实，曼菲的游兴立马丧失了一大半。
“那我们直接去白象之光好了。”曼菲提议道。
“没问题，我们就去白象之光。”
“弛哥哥，一定要乘坐跑得很慢的列车。”一旁的琴琴插言道。
“行，我们就乘坐老爷列车出行。也可以切身感受一回当地白象教徒赶往圣城洗礼的艰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