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集团敞亮的回廊上,陆其渊和陆绍文一行人从两头走来,迎面相遇。

陆其渊看着对面瘦瘦高高的中年男子,微微笑道:“十多年没见了,叔叔的变化却不是很大,还是和当年一样气宇轩昂。”

陆绍文微笑着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其渊,你的变化倒是不小,长大了,有担当了,和你的父亲越来越像了。”

两人寒暄之后便交错着走开,陆其渊的脸色渐渐沉郁下来。

安琪走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见陆其渊正抵着额头闭目沉思,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陆其渊头也不抬地说。

“总经理,股东们都已经到全了,都在等董事长和您。”

“知道了。”陆其渊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安琪说:“把这个交给林政。”

安琪接过来,一句也没有多问,便去会议室找林政。她知道这次股东会议将通过投票决定是否让陆绍文重返董事会,如果一旦通过,将会对陆其渊的位置造成极大的威胁。

会议室中相继入座的股东都在相互打招呼,谈论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心里面却各怀鬼胎,相互揣度。

林政在和邻座的几位大谈自己的几个投资项目的前景,赢得其他股东一连串的叫好。

林政不禁喜形于色,对欧阳磊笑道:“好久没见到欧阳老弟了,不知你近来过得怎样啊?”

欧阳磊自从投靠陆其渊后便越发趾高气昂起来,不再像从前那样在林政面前唯唯诺诺,搅了搅会议桌上的咖啡不紧不慢地说:“我倒不像林总那样勤劳,天天加班应酬的,最近常常陪陆先生喝茶、下棋,虽说清闲了些,却也过得非常惬意。”

林政冷笑道:“那然惬意了,欧阳董事的女儿现在正和陆先生交往,也许不就以后就会和陆先生结婚了。”说道这里,他便拍了下额头,继续挖苦道:“瞧我这记性差的,都快忘了那不是欧阳董事的女儿,是你从孤儿院里带回来的养女。欧阳老弟啊,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我怎么就不知道你的胆子这么大呢?当年竟然收养了李梦遥,就不怕引火烧身吗?”

欧阳磊的脸色立马垮了下来,冷冷地说:“我和李肃同事一场,她的女儿孤苦伶仃流落在孤儿院里,我理应把她带回家。不像有些人,袖手旁观、无情无义。”

“你!”林政第一次见欧阳磊这样对自己说话,不由气怔住,又因在会议室中,不好发作,只得先忍下来,这笔账留着日后慢慢算。

被欧阳磊这么一讽刺,他顿时没了说话的兴致,安安静静地看着周围人,暗中揣度他们各自站在谁的阵营。忽然注意到徐逸正兴致勃勃地和身边人谈论新拍下的古董,心中不由疑惑:“徐逸是陆绍文的内兄,当面陆绍文娶他妹妹徐敏就是要笼络徐家的力量,可他竟能在十六年前不受陆绍文丝毫牵连。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听徐逸表过态,每次设法逼问时,他总能够设法糊弄过去。这个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

林政正思索着,安琪来到他身边,把一份文件交到他手中轻声说:“林董,陆总让我把这份文件交给你。”

林政正要问是什么文件,安琪便匆匆离去了。于是他不解地翻开文件夹,顿时被眼前所见吓到,立马合上文件夹。

他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如同雷轰电掣般呆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徐逸见他神色异常,关切地问道:“林董,你这是怎么了?”

林政呆呆地看着他,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匆忙起身说:“没事,我去趟洗手间。”

说着便往外跑去,虽然竭力遏制,却也难掩慌张。

欧阳磊疑惑地问徐逸:“他是活见鬼了吗?去个厕所还要随身带合同?”

徐逸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一无所知。但他心里差不多猜到,林政的失态与刚刚安琪送来的那份文件有关,也就是与陆其渊有关。

林政跑到空无一人的过道里,打开文件夹仔细确认一翻,没错,正是他挪用盛世公款和非法洗钱的记录。他吓得全身发抖,无力地靠在墙上,心中声嘶力竭地质问自己:“这份文件不是被我亲自透进粉碎机里了吗,怎么有会出现在陆其渊的手上?”

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知道陆其渊现在使出这招杀手锏必是为了公投的事,既然自己对他还有利用的价值,那就还有谈条件的余地。

安琪恭敬地请林政进去,只见陆其渊正站在落地玻璃墙前俯瞰下面四通八达的马路,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而他站在陆其渊的面前,就像从这个高度看到的地上来来往往的蝼蚁般渺小的车辆。

林政之前的精神气减去了大半,无力地说:“陆先生,我们得好好谈一谈。”

陆其渊礼貌地请他坐下,转身给他倒了一杯红酒说:“这是八三年的陈酿,味道特别醇厚,知道林董爱酒,特意给你留着。”

林政看见壁橱里红红绿绿的藏酒,微微笑道:“我记得陆总是个特别注重办公室纪律的人,很排斥那些上班时间喝酒的主管,什么时候在办公室里也存酒了。”

陆其渊摇晃着手中的红酒笑道:“自从小畅失踪,我重新来盛世上班后便开始喝酒了,否则在这个死寂的办公室里我一定发疯的。言归正传吧,林董,你来找我谈什么?”

林政干干地笑了几声说:“陆总明知故问,我来当然是谈条件了,我帮你阻止陆绍文进董事会的条件,真好笑,我做了这么多事,好像一切都回到了起点。”

“并没有回到起点,最起码当初林总信誓旦旦地说要站在我这边时可没有说要谈什么条件。”陆其渊喝了一口红酒笑道:“不过我倒想听听林总的条件是什么?筹码又是什么?”

林政把安琪给他的文件扔到茶几上,对陆其渊说:“我投反对票,你不再追究这笔钱的去向。”

陆其渊摇了摇头,舒服地躺在沙发椅上笑道:“林董的这一票也太贵了,比起盛世十六年前的那笔漏洞有过之而不及啊!用这么一大笔钱来买一票,说实话,我心疼。”

林政狡猾一笑道:“可是陆总已经别无选择了,如果连我都被陆绍文收买下来,那么您仔细想想,其他那些小股东又会是怎样的立场呢?”

陆其渊也用同样的口气不紧不慢地回敬道:“如果连欧阳磊那样缠绕在林董这可大树上的藤蔓都依附了我,那么其他那些和你没什么关联的人又当怎样呢?”

林政勉强挤出的笑脸不禁又垮了下去,这时陆其渊又给了他致命一击:“忘了告诉林董,这份文件的原件就在我手上,当初你丢到粉碎机里的是赵信伪造的一份账目。”

陆其渊欣赏着他惊慌失措的神色淡淡笑道:“林董有时太不小心了,这么重要的额文件也不细细核实一下便往粉碎机里送,我现在都可以想象到林总当时不可一世的傲慢神态。”

“赵??????信,他,他是你的人?”林政的声音都随着身体一同颤抖起来。

陆其渊一面品着酒一面笑道:“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呢?你当年不也是我父亲的左右手,是李肃的好哥们,可最终还是出卖了他们。当年李肃在美国查出陆绍文洗钱的证据这一内幕就是你透露给陆绍文的吧!还有宋禹,后来改名叫查理?宋的,还和你有联系吗?你们这几个老朋友是该出来叙叙旧了。”

林政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很难相信这些话是从陆其渊的口中说出来:“原来你早就知道了!这些年装得也真够乖的。”

“我不装得乖一点,你怎么能够这么肆无忌惮的从公司里捞钱呢?”陆其渊嘲讽道:“你向来过于自信,野心又很大,不甘屈于人下,对我父亲如此,对我更是如此。可是,林总你别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志大才疏’这个词。”

林政无力地瘫软在沙发上,半晌才抬头叹了口气道:“栽在陆谦文的儿子手里我也认了,说吧,你到底要干什么。”

陆其渊淡淡地说:“董事会上投反对票,我给你一个自首的机会,不会为难你的妻女。”

林政点了点头,托着沉重的脚步离开。

陆盛辉到场后,投票便正是开始。

十大股东里,陆盛辉和陆其渊两个人碍于和陆绍文的关系便主动弃权,只由剩下八个股东投票,同意陆绍文返回董事会的在票上写Yes,反对的在票上写No,投票结束后由陆盛辉亲自公布结果。

已经公开六张票,三个赞同,三个反对,陆盛辉从暗箱里拿出第七张票时,微微顿了一下,把正面展示给所有人看:“第七张——弃权。”

所有人都震惊了一下,竟然有人在如此重要的决策上弃权,此时第八张便成了关键一票了。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陆盛辉的手上,林政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他西装里的衬衣早就湿透了。

陆盛辉拿出最后一票,翻过正面说:“第八张——No。”(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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