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是好!?”

城头为首的羌将不由狠揪披散的头发:“难道要出城投降?!”

“万万不能!我烧当吃下的东西,哪里有吐出来的?!”有人厉声道:“汉人也不能!部率,下令吧,杀光这些汉人!”

“对,杀光他们!”

“如果让汉人夺走龙耆,盐池不保啊!”

“一旦王庭怪罪下来,我们人头何在?!”

蛮将首脑狠狠的咬牙,拳头一握:“放箭,射死那汉将!”

令下箭雨如蝗,只照着关羽所在,兜头盖脸,暴雨般攒射过来。一时间,竟然将城头火光、天上月色,皆是掩盖!

关羽早知羌蛮不可能投降,心有戒备,见状仍吓了一跳,连忙策骑转身,一人一骑,一跃便脱离了箭雨覆盖。

“羌贼!安敢如此?!”

关羽持刀直指城头,怒喝:“关羽在此,尔那蛮将,忒不要脸,可敢出城与我一战?!”

关羽扯起虎皮做大旗,言语间欲做出帝朝大军将至的假象,先镇住羌蛮,使其不敢妄动,以拖延时间,等待后续军队的到来。

见没能镇住羌蛮,他转念一想,又生出斗将的想法。

能拖一时算一时,跟蛮将斗个几十回合,料来后续大军就应该到了!

听得关羽挑衅,又见关羽脱出箭雨覆盖,城头蛮将毛发浓密如同熊掌般的大手不由一挥,止住箭雨。

“汉将搦战,何人与我下城,取他头颅!?”

一干羌蛮将领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竟无人下城!

汉人历来强悍,军中将领武道高深者不计其数,周边蛮夷可没少吃亏。如今隔得远,又是夜间,关羽又未勃发气势,让城头蛮将不知关羽深浅,都有些踌躇。

为首的蛮将见状,脸一黑,不由大骂:“我烧当勇武何在?!”

这才有一将开口:“部率,我去。”

那部率蛮将一看,却是麾下数一数二的武道高手,六品级数,当能斩杀汉将,心下不由大喜。

“好,你带五百人下去,待杀了汉将,再将汉人这一小撮兵卒斩尽杀绝!”

城下,关羽连连搦战,片刻之后,得闻嘎吱嘎吱的响声,就见一蛮将领着一飙羌兵从城门冲杀出来。

关羽握刀的手不由紧了紧,狭长的眼睛几乎完全眯成了一条缝!

那蛮将披发左衽,手执一根狼牙棒,上粗下细,钉牙密布,可谓凶器,刮擦一下,皮肉骨头都要散架!

跨下骑着一头黑豹,体修长且壮硕,一条长长的尾巴来回扫动,仿似铁鞭!

身后约莫五百羌兵,乱糟糟一团,兵器甲胄各异,有的持斧,有的持枪,有的拿刀,有的举盾,一帮子乌合之众!

“汉将关羽?!我名...”

“休要多言,尔那蛮贼贱名,污我耳朵!”

话音未落,关羽策骑一动,当头一刀,已至蛮将头顶!

这一刀,青光爆闪,刀刃上真气吞吐,仿似缠着一条青龙,隐隐有龙吟之声缭绕!

“喝呀!”

蛮将只觉压力骤然而降,仿似泰山压顶,脖子发凉,不由面色狂变,不敢怠慢,连忙奋起勇力,激荡真气,手中狼牙棒往顶门一挡!

铿锵一声巨响,那蛮将连人带骑,被斩的踉踉跄跄!

然则还不等他缓过气来,关羽第二刀又骤然而至!

这一刀,刀气更烈,战刀尚未落下,地面上已然被刀气隔空犁出一道痕迹!一刀斩下,白驹过隙,一声巨响,那蛮将已然虎口崩裂,浑身酸软,头晕脑胀!

“正是此时!”

关羽哈哈一声大笑,第三刀已然斩出!

噗通一声,一颗头颅冲天而起,带着满腔腥臭的血液,跌落尘埃!

头颅上,一双眼睛竟是尚未瞑目。

关羽策骑收刀,目光灼灼,长笑一声,抚须抬望城头:“羌贼,关某的刀,利否!?”

此时城上城下,已是鸦雀无声!

不论敌我双方,具已瞠目结舌。只觉眨眼之间,刀过头分,便已尘埃落定,让人目不暇接,一时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待得关羽出声,城下五百蛮兵这才惊叫起来,一哄而散!

城头蛮将部率脸如锅底,黑的几乎看不见面孔。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麾下数一数二的强者,竟敌不过敌将三刀!

身后,一干蛮将齐齐吸起了冷气!

“莫非...莫非这汉将乃先天高手?!”有人牙齿打颤。

“非是先天高手...若是先天,一招都走不过!”蛮将部率咬牙切齿:“此人定是汉将高层,出身非凡,杀招实在凌厉!”

“那部率,现在...”

望着城下仍在搦战的关羽,这城头十余位蛮将皆挠头不已。

若应战吧,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若不应战吧,岂非让汉将小觑了烧当?!

“部率,不如我等一拥而上,不信杀不了此人!”有人建议。

“一拥而上?”部率纠结:“此乃斗将,如何能一拥而上?”

他侧脸扫视麾下将领兵卒,见周遭众人皆望着他,不由咬牙决然道:“本部率亲自下城与之一战!”

就听到周遭蛮将齐齐呼气,脸色不由更黑,却又顿住脚步,道:“尔等随我下城,为我压阵!”

言罢,不管一干蛮将神色,提着门板大斧,就下了城头。

关羽在城下看的明白,见城头一干蛮将齐齐消失,不由心头咯噔,难道这些蛮将要一拥而上?!

于是缓缓策骑退出几步,回头对麾下近百将士使了个眼色。

一旦打不过,那就跑!

...

夏贞心急火燎,眼看龙耆在望。

心里一边暗骂,只道关羽鲁莽,只百人,就敢冲近城下,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关羽身死是小,夺不下龙耆才是大事!

却冲过密林,尚未近前,就感到两股极强的气势铺面而来,随之便是铿锵不绝的金铁交击之声!

夏贞不由微微舒了口气。

估摸着,应该是在斗将!

冲出密林,就看到,己方近百斥候正列阵面前,远处城下场中,两道人影,策骑交错,正在交手,强大的力量和剧烈的真气激荡起阵阵气浪,仿似狂风席卷,方圆十余丈皆站不得人。

夏贞脸色肃然,细细打量片刻场中状况,又见远处地面上有一具尸首分离的尸体,于是连忙领兵上前,与关羽所带的近百斥候汇合,一边向将士了解情况。

“你是说,关部将先前三刀斩了敌将?”夏贞不由道:“什么品级?!”

“似是六品。”

“嘶,三刀斩了六品高手,这关羽果非寻常,难怪都尉如此看重...不过此时,我看与关羽交手的蛮将,气势与之相仿,想必也是六品,已战几个回合?!”

“二十余回合。”

“咦...是了,”夏贞看到城下十余位蛮将皆在压阵,立刻反应过来:“关部将与之纠缠,一者当是拖延时间,等待我部主力。二者当是忌惮那些蛮将一拥而上...”

想到这里,夏贞连忙道:“快去跟都尉汇报战况!请都尉尽快率兵抵达!”

“喏!”

...

夏羿率部在后,一路疾驰,一边心忧。

他只怕那龙耆城中,真有先天高手,如此一来,关羽、夏贞所部一个不慎,岂非羊入虎口?!

只盼着这二人能谨慎一些,免得自己率部抵达的时候,迎接的是两具尸体!

正疾行间,就有前锋斥候回报,将龙耆城下战况一一道来。

夏羿一边听,一边分析,随即松了口气:“难道那龙耆城中,没有先天高手?陈都尉猜测有误?或者...那先天高手在木乘谷?!”

但不论怎样,关羽和夏贞无事,那就最好。

于是道:“传我命令,让关羽、夏贞二人小心谨慎,务必要拖延时间,等候主力抵达!”

“喏!”

看斥候远走,夏羿挥手,让大军加快速度,眼看龙耆城已在数里之外。

却忽然,夏羿大手一挥,止住行军。

他眼睛微微眯起,目光落在道旁的谷地密林之中,喝道:“各部结阵!”

麾下众将士闻言,迅速结成圆阵,警惕拔到最高。

“都尉。”

徐荣等上前。

夏羿紧盯着密林:“有不速之客。”

那密林中,隐约有一股浩然气势针对自己,虽然极度压抑内敛,却仍被夏羿探知!若说精神强大、感官敏锐,夏羿自忖不输于任何人。先天之下的高手,绝对瞒不过他!

在借助脑海中龟壳推演功法的这个过程中,夏羿的精神力量,也得到了相当的淬炼。若非先天高手能与天地相合,在夏羿面前,怕也是无法掩藏行迹。

“密林何人?!”

夏羿高声喝道:“还不快快现身!”

话音刚落,就听一声长笑:“好个西部都尉,竟没能瞒过你!”

就见一人,华服冕冠,脚下行云,信步走了出来。

夏羿脸色一紧:“你是何人?为何拦我去路?!”

“都尉误会,在下并未阻拦都尉去路。”这人年纪轻轻,身材袖长,面孔英俊,估摸着不过十七八岁,跟夏羿年纪也差之不离,但一身气息浑然一体,难漏分毫,是个劲敌!

“莫非欺我?阁下一身气息虽然锁住,但那一缕针对性的敌意,又作何解?且此地旷野,我看阁下也是个风流人物,不在勾栏里待着,在此莫非赏月?!”夏羿嘿笑道。

那人闻言,面色一整,也不为夏羿的讽刺生气,却潇洒翩翩,站定远远行了一礼,道:“我知都尉武道高深,在西域之时,越级斩杀北狄两员大将,殊为难得。在下来此,一为见见都尉风采,二则有事与都尉商议。”

“哦?”夏羿急于前往龙耆,但却拿不准此人深浅,只得按捺,道:“阁下有何事要与我商议?我部正在行军,阁下不若改天再来?!”

“不可不可。”这人微微一笑,摇头道:“此事还真得此时商量才是。”

“呼...”夏羿吸了口气,强自按捺心中焦急,道:“那就说。”

那人点了点头,又微微躬身一礼:“在下姓姜,天水人士,见过夏都尉。姜某此次,为劝夏都尉退兵而来!“退兵?!”

夏羿眼睛眯了起来:“姜兄何出此言?羌蛮夺我驻地,我若不夺回,岂能善罢甘休?要我退兵,万万不能,姜兄请回,在下就不送了!”

“呵呵...”姜姓青年微微一笑,也不着恼,笑道:“都尉听我一言。龙耆、木乘谷,此二城不足道哉,都尉可另寻他处,再筑城以守也不是不能。帝朝底蕴深厚,筑两座小城,当是轻而易举。”

“哼哼...”夏羿闻言,几乎被气笑了:“胡言乱语!姜兄,我看你并非羌蛮,又非脑残,竟何出此言?龙耆三城何等重要,你难道不知?为何要为羌蛮做事?我诸夏苗裔,竟为羌蛮阻我,实在是数典忘祖!”

却不料那姜姓青年闻听此言,却面露苦笑:“好叫都尉知晓,此非在下本心。在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都尉谅解!”

然后转言道:“我阻都尉,只此一次,放在明日,我必不

阻都尉进军。”

“荒谬!”夏羿心里千回百转,却道:“兵贵神速,错过今夜,羌蛮增兵,强者降临,我如之奈何?!我劝阁下快快退去,否则刀兵无眼,莫怪本都尉挥兵围攻,刀下不留情面!”

姜姓青年苦笑更甚,却道:“在下实不愿与都尉刀兵相见!”

沉吟片刻,道:“我观都尉已经五品中的武道修为,十二正经当打通了五六条。区区在下之武道修为忝为六品中,正好比都尉高了一品。都尉,不若我二人赌斗,以十招为限,若十招过后,在下没能击败都尉,那么在下一言不发,转身就走。若都尉在十招之内被我击败,就请都尉撤兵,如何?”

说心里话,夏羿对这位姜姓青年其实还有好感。不单单是其外貌令人亲切,其言语行为,也颇有君子之风。

这样的人,在寻常时候,与之交朋友都来不及,但此时,却是敌对关系。

夏羿能够感受到此人的非同寻常,之前只一缕气息,还以为是个劲敌,现在细细观察,夏羿就没了信心。

此人厉害!

若动起手来,当不是对手,即便麾下兵马一拥而上,也许能拿下此人,但也不知道会死多少,伤多少。

如今尚未至龙耆,战端尚在前头,若在此受损,殊为不利。

听了他的建议,夏羿想了想,暗道自己虽不是对手,十招总能坚持住吧?

于是深吸一口气,策骑出阵,沉声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大丈夫在世,自是一言九鼎。”姜姓青年微微一笑,道:“我知都尉出身、履历,素来佩服都尉,十七之龄,便有如此修为成就,实是俊杰。现今虽处敌对,但在下仍愿与都尉交个朋友。”说到这里,姜姓青年微微一笑,躬身道:“在下姜黎,见过都尉!”

夏羿还了一礼:“夏羿,见过姜兄!”

然后神色一收,把住刀柄,喝道:“姜兄,是马战还是步战?是兵器还是徒手?!”

“任凭都尉取舍。”姜黎微微一笑:“我以六品武道与都尉交手,已是丢尽脸面,若还要限制都尉,实无脸见人也!”

夏羿哈哈一笑:“接招!”

话音不落,一人一骑就到了姜黎面前。那战刀龙吟绵绵,真气凝聚吞吐,直奔姜黎头顶斩落!

“第一招!”

姜黎面色含笑,脚下不动,伸出一直如玉的手掌,一缕光芒在掌心绽放,迅即化作一轮昊阳!

就仿似一尊神人托着昊阳,举顶而起!

噗!

只一声轻响,夏羿一刀竟斩落不下,被姜黎轻描淡写一掌托住!

夏羿面色一变,只觉掌中战刀如陷泥潭,进退不得,而且一股阳刚霸道的真气从刀身传来,侵入掌中,好似烙铁炙烤!

他深吸一口气,连忙催动真气,弹指间掌中战刀刀光暴涨,拖刀切开昊阳,转手又是一刀斩出!

“如何能让都尉专美于前?!”姜黎微微一笑,双掌一收,平推了过来。

真气澎湃,凝结一体,就仿似一堵城墙,竟推的夏羿连人带骑被迫后退!

“第二招!”

夏羿咬牙,面色青紫,浑身气血涌动,汗如浆下,掌中刀气再涨,隐约有红白二色缭绕。气血与真气已催动至极限!

一式潜龙出渊,轰然斩开气墙,向姜黎胸腹之间斩去。

“第三招!”姜黎不闪不避,掌锋一翻,横拍刀身,浑厚的真气和强大的力量,将夏羿拍的几乎一个踉跄,差点连战刀都拿捏不住!

远处,西部都尉所属一干兵将俱皆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一个个面色紧张、忧虑,不由自主握紧了兵器。

“这人太厉害了!”夏应忧虑道:“怕是某个大族嫡系出身,又比都尉高出一个境界...”

“怎么办?!”一旁众将不由挠头:“若都尉败了,难道真要撤兵?!”

“看看再说。”徐荣面无表情:“若都尉能抵住十招,便且不说,若敌之不过,我等挥兵一拥而上,将其赶走!”

“不妥,都尉既是答应此人,我等若反悔,岂非陷都尉于不义?!”

“那该如何是好?!”

“相信都尉!”夏应正色道:“都尉总能创造奇迹!”

场中,已是四招过后,眼看着就过了一半。

夏羿似乎已是强弩之末。

在姜黎的掌下,只能依仗厚实的基础苦苦支撑,难有反击之力!便是自创的杀招,也完全奈何不得姜黎!

姜黎的真气不但浑厚如海,而且炽烈如昊阳,又精纯无比,在他双掌挥动之间,就好似构筑起一座火山囚笼,夏羿左冲右突,竟不得脱!

但夏羿神色仍然冷静,虽是汗如雨下,但掌中战刀,仍然霸道蛮横。抵挡之间,总能抽空反击一记,让姜黎面露赞叹。

“军候果非寻常!”

姜黎脸不红气不喘,一掌拍开夏羿战刀,拍散真气,一掌覆压下来,似黑云压城!

“第七招!”

夏羿盔甲之下,浑身皮肉鼓荡,被他逐渐完善的导力法门,已然早就运转。姜黎一招一式之间的神力、炽热的真气,被真气、盔甲削弱之后,余力渡入皮肉,又被引导至体内,化作骇然大浪,一浪又一浪的冲击着十二正经,使得夏羿已经打通的经脉,竟在缓缓扩张,未曾打通的经脉,也被一一破开!

但其中滋味,却只有夏羿自己才能体会!

神力如锤,真气如焰,仿似要把他碾压成齑粉,灼烧成灰烬!

一身上下骨头嘎吱作响,皮肉通红,经脉被炙烤的痛苦,让他将牙龈都咬的浸血!

但他仍然坚持,脑海中,却分出一分精力,细细推演起来!

“盘龙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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