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三一愣,扭头望向床头。只见林依依已经转过头来,虽然脸色十分苍白,但一双晶莹闪烁的瞳孔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你……你没死?”洪三一脸惊喜,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林依依表情颇为虚弱,低声道:“你这种祸害都不死,我们好人怎么会死呢?”

洪三破涕为笑,连忙抹了抹脸上的鼻涕、眼泪,质问阿星几人:“你们几个竟然骗我?”

阿星反问道:“谁骗你啦?”

洪三道:“你不是说她伤得很重,什么扁鹊、华佗都不行了吗?”

阿星振振有词道:“是伤得挺重啊,扁鹊华佗不行但我们老初行啊!你性子太急还没把我的话听完……”

洪三看扭头向初予仙:“那你叹气摇头什么意思呢?”

初予仙道:“你问我一爷如何?我摇头是和你说她没事啊!也不知你哭个什么劲……”话音一落,大家再次忍俊不禁。

洪三叹道:“好吧好吧,你们就拿我寻开心吧!反正都是我的错……”

林依依低声道:“本来就是你的错。要不是你出这个馊主意追人家首富千金,能害得我白挨一斧子吗?”

洪三早知事情错在自己,但因为恼恨林依依装死欺骗,也就打死不肯认错。他左右打量着林依依,不屑道:“还说我呢,你看看你今天的样子,居然还穿着女装,脸上好像还涂了胭脂,我在想那几个打劫的会不会就是被你这怪样子给引来的呢!”

林依依大声道:“洪三,你良心让狗吃了!”初予仙帮腔道:“我看他是压根没长!”

洪三顾左而言他:“反正你以后少穿女装,看着别扭不说,行动还不便。要像往常打扮也许你还不会受伤呢。”

林依依咬牙道:“不好看是吗?”脸上表情已经颇为生气,看起来要不是她受伤无力,此刻已经上来殴打洪三了。

其实林依依穿女装的样子还真蛮好看的,只是洪三今天的计划一败涂地,眼下又被众人一阵奚落,自然没什么说好话的心情。他摇摇头,违心地道:“是不好看啊!”

“好!”林依依气呼呼地瞪着洪三,恶狠狠道:“洪三你给我记清楚,下一次我再穿女装的时候,就是你后悔的时候!”

洪三微微一笑:“呵呵,我洪三长这么大还真不知道后悔俩字怎么写!”

林依依道:“你等着……”

洪三道:“我等着呢!”

这时,一名斧头帮子推门而入,抱拳道:“诸位,帮主有请!”

皮六听说帮主有请最是惊喜,当场嚷道:“好的,我这就去。”

那弟子道:“帮主请五位一起来,这位受伤的姑娘可以不必来。”说着,喊进来一名丫鬟照顾林依依。

洪三见推辞不得,便同那弟子离开药方。那弟子在前引路,将五人带到会馆大厅。此刻,汪雨樵、于梦竹正

并肩坐在大堂上,低声交谈着。大堂两边战满了斧头帮弟子。而那四名黑衣劫匪则全身被缚,老老实实地跪在堂下,各个面如死灰。

洪三连忙上前拜道:“洪三及众兄弟感谢汪帮主救命之恩!”其他人也一同拜谢。

汪雨樵道:“你们起来吧!事情已经搞清楚了,是我汪某人治帮不严,这几个不肖弟子居然打起了于汉卿于老板的主意,想要绑了他的千金勒索钱财。还好有其他兄弟向我透露了风声,否则我斧头帮的脸面怕是要被他们几个丢尽了。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那四名黑衣劫匪只吓得战战兢兢,全身颤抖犹如筛糠,连连磕头求道:“求帮主饶我们一命……”

“我饶了你们?可以……”汪雨樵顿了一顿,忽然厉声道:“劫人财物奸淫掳掠者……”只听到堂内几十名弟子齐齐喊道:“死!”话音未落,人群中忽然冲出几名弟子,手起斧落间,将那四名绑匪砍翻在地。于梦竹见状,连忙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洪三和初予仙等人面面相觑,脸色都是极为震惊。

汪雨樵呼唤一名堂下弟子的名字:“荣阿生……”

一名弟子立刻抱拳上前:“帮主。”

汪雨樵道:“你及时悬崖勒马向我透露了他们的计划,奖你大洋二十!”荣阿生连忙谢过,汪雨樵转而道:“但是……你出卖了自己的兄弟,这种不义之举就罚你自断一臂逐出帮会!”

那弟子一惊,连忙下跪求饶:“帮主……不要啊!”

“拖出去!”汪雨樵不由分说地冷哼道。

几名弟子立刻上前,对于荣阿生的求饶毫不理会,像拖死狗一般把人拖了出去。洪三等人看到汪雨樵这般执法,皆倒吸了一口凉气,暗想如果自己加入斧头帮会是什么下场……

等那弟子的哭喊声消失后,汪雨樵才笑了笑,看向洪三等人:“你们几个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就可以走了。但要烦劳你们把于大小姐送回府上,我们的兄弟出入于府怕会引人误会。”众人闻言都长舒了一口气,连忙起身拜谢:“多谢汪帮主,那我们就告辞了!”

汪雨樵一招手,吩咐两名弟子拿出一小盘银圆钞票递给洪三。“这些钱拿去看伤……”汪雨樵道。

洪三讪笑道:“汪帮主太客气了,今天受您相救您还给我们钱,我们无功不受禄啊……”

汪雨樵脸色一沉,厉声道:“无功也要收……至于今天发生的一切,也请诸位嘴巴管牢一些。我不喜欢听街头巷尾有什么不利于我们的传闻。”

汪雨樵的阴晴不定让众人又是一愣,洪三连忙拜谢道:“既然如此,收下就是!”

于梦竹问道:“我也可以走了吗?”

“当然。”汪雨樵点头道:“请转告令父于先生,他一直致力发展民族工业,不与外国商家打交道,不替外国买办赚我们中国人的钱,是个真正的爱国商人,我汪雨樵很钦佩他。”

于梦竹道:“谢谢你,也谢谢你今日相救!”说着拿起一块大洋装进口袋:“你放心,我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汪雨樵笑了:“虎父无犬女!好,各位,我恕不远送。”众人闻言,如获大赦一般,转身便走。

只走了两步,洪三忽然突发奇想,转身一揖到底,拜道:“今日多谢汪帮主出手相助!我们永鑫公司霍老板、于汉卿于老爷都一定会念着您的好的。来日方长,定会相报。告辞!”说着,转身再走,不料背后忽然又传来汪雨樵的声音:“等一下!”

洪三仓促回头,只见汪雨樵已经起身,正用炯炯有神的目光瞪视于他,缓缓道:“你是永鑫公司的人?”脸色竟颇为阴沉。

洪三心中咯噔一下,心中大叫不妙,暗暗想道:“洪三啊洪三,你说你多大个人了?怎么能不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你明知道这北老九是个狠茬子,甚至当场都见过他杀人,怎么还能不长记性?人家都放你走了,你还大言不惭地搬出永鑫公司,这不是没事找事嘛你?”这是洪三这辈子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油嘴滑舌,当下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洪三虽然肠子都快悔青了,但脸上表情却丝毫不动声色。眼下还不知这一问是福是祸,只得厚着脸皮应道:“对啊……”

汪雨樵轻轻一笑,脸上神色也看不出是喜是怒,淡然道:“好……你在永鑫公司任什么职?”

“我……没任什么要职……就是平时跟在二奶奶身边伺候着……”这还是洪三第一次直接跟人说实话。主要原因是他觉得:在汪雨樵这种杀人不眨眼的人面前,说实话远比说假话来的轻松。

“露伶春?”汪雨樵脸上露出笑意。

洪三被汪雨樵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有点发毛,点头道:“对……”汪雨樵笑得更开心了,用赞许的目光看着洪三:“很好!实不相瞒,我是露伶春的票友,听说最近她要唱双春会,可惜票子一早就被抢光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弄一张来呢?”听到这里,洪三长出了一口气,客气道:“嗨……我当是什么大事呢?汪帮主想要几张戏票还不是小事一桩?实不相瞒,这双春会正是在下的主意!”

“哈哈,”汪雨樵大笑道:“太好了!要不这样吧,你那位受伤的朋友行动也不方便,这两天就在我这儿安心养伤,我会好好照顾她。你哪日把票送来,再把她接走不迟。”

洪三一愣,忙扭头看了看初予仙,初予仙偷偷摆手,暗示“不可”,洪三便道:“我那朋友是个女子,留在您这儿实在不便,还是和我们一道回去吧。”汪雨樵脸色陡然又沉了下来,用不容辩驳的语气道:“我说方便就方便,何时送票,何时接人!”

洪三无可奈何耸了耸肩:“好吧……”

“对了……”汪雨樵道:“我和三大亨没什么交情,给我弄票的事就别对其他人讲了!”洪三只得点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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