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此刻正挺直了身子,动作格外轻柔地搂着怀里大着肚子的女人,虽是看不清他的脸,可听这爽朗的笑声便可知,他此刻的幸福程度该是有多高的。

所以……他怀里搂着的那个大着肚子的女人是谁?

总该不会是她吧?毕竟,她人站在他们的另一面呢……亦或者是,她看见的其实不过都是幻象,其实,她刚刚瞅见的那一幕,是他们二人日后的生活?

应该是如此的吧,阿澈那样爱她,怎么会抱着别的女人呢,那个女人该是她吧……

温青园在心里默默的这般告诉自己。

即便她是百般的不确定,即便她心里是慌得要命的,可她还是一意孤行,不肯去往别的方向想,弯着眉眼儿,只道那是她们日后的生活场景。

微微合上眼眸,她的耳边忽的一阵大风狂啸,心猛地一颤,她急忙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景色却又变了。

这回,她来到了一个死人堆里。

瞧着遍地流淌不止的殷红与满是恶臭、死相极惨的尸体,她的瞳孔瞬间剧烈的颤抖起来,胃里当即便是一阵翻山倒海。

身子陡然一僵,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低着头就开始狂吐了起来,半晌才两眼发昏,勉强站直了身子。

正在这时,她的眼睛忽的扫见了不远处的一块淌着鲜血的空地上,奋力挣扎的人影。

这次,亦是同前一次无二,虽是看不真切,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满身鲜血的男人。

呼吸顿时一滞,她全身上下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怎么也化不开了。

全然忘了脚下踩着的尸体,她不管不顾的朝那人奔去,发红的眼睛再也关不住想要决堤的热泪,不过片刻便湿了整张小脸儿。

蹲下身子抱起血人儿似得男人,她终于能看清楚他的脸了,滚烫的泪珠成串儿的打在傅容澈脏兮兮的俊脸上,不过片刻,便在他的脸色留下了一道又一道水痕。

剑眉紧蹙,感应到来人,傅容澈顿时睁开了双眼,一双狠戾嗜血的红眸死死地盯着将他搂在怀里的女人,紧抿着的下唇迟迟不曾张开,也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瞧见怀里的人睁开眼睛,温青园的小脸上顿时闪过一抹狂喜:“相公!你怎么样?疼不疼啊?”

无视温青园关怀备至的话语,傅容澈张着嘴发出一声暴喝,他就像是不认识她了一样,忍着身上的剧痛,满脸嫌恶地从温青园的怀里爬了起,而后在她满含欣喜的目光下,毫不犹豫地伸出大手,一把扼住了她细嫩的脖颈,将她缓缓提起至半空。

惊诧的瞪着眸子,温青园还挂着泪珠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堪堪对上他那双冰凉刺骨的血眸,温青园的心猛地一缩,全身的血液又是一滞,从未有过的寒意从她的脚尖处缓缓而上,不过片刻便占据了她的全身,夺去了她仅剩的一丝温热。

“为什么?”

哑着嗓子,艰难的一字一句质问出声,温青园痛苦万分的皱起小脸,因的没了呼吸的空气,她的一张小脸儿也憋得通红。

“为什么?”傅容澈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一般,眼角与话语里的嘲讽之意再明显不过了“温青园,你可有心?亦或者是说,你这女人的心根本就是石头做的?”

“什么……什么意思?”

她挣扎着想要从他的大掌下挣脱,可那手却越紧了,眼角挂着的那滴泪倏的脱离了眼角,挨着她的脸颊缓缓滑落,落至傅容澈的手上。

感受到虎口处传来的湿热,傅容澈的眸子微微一闪,眼瞧着她就要窒息而亡了,傅容澈这才猩红着眸子倏的松开了手。

没了支撑,温青园就这样软着身子跌了下来。

大口大口的吸着满是血腥恶臭的空气,她愣是硬撑着才没让自己在傅容澈面前吐出来。

微微垂眸,傅容澈却像是看这世界上最肮张的东西一般瞧着温青园,寒潭似得眼眸,除了刺骨的寒意便是无尽的嫌恶。

冷冷的嗤笑出声,傅容澈语气里的嘲讽意味十足:“你问我什么意思?怎么?跟我装傻了不成?我问你,你前世为何要弃我而去?你为何要让我那般痛苦?

大婚当日与他人私奔,换了温雪岚来顶替你,呵!温青园,在你心里,你到底将我傅容澈当做什么了?

我待你那般好,万事皆是百般依你千般顺你,你却还是不满足,要让我在大婚当日丢尽脸面,伤透我的心?就因为我爱你,宠你,你就能这般为所欲为了不成?

前世为了你,我像个傻子一般,到死都还念着你,可这一世你凭什么还要我那样待你?我傅容澈不是没了你温青园便活不下去!即便是没了你,我照样活得精彩,活的舒心!

这一世,我便要将你的心掏出来好生瞧一瞧,我倒要看看,你那胸膛里装着的到底是颗怎样的心?为什么它能残忍无情到那种地步!”

语落,傅容澈几乎未曾犹豫,果断的弯腰拾起了脚边的一把滴着血的银剑,抬手便将朝温青园挥去。

瞳孔剧烈收缩着,温青园连躲闪都忘了,水灵灵的眸子就这样静静的瞧着握着银剑的男人,那冷若冰霜的俊脸……

忽的,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席卷全身,温青园眯着眸子疼得大叫出声。

猛地坐起身子,温青园惨白的小脸已然是汗如雨下。

听到温青园的惊叫声,趴在床边的春蝉当即便吓得睁开了眸子,愣愣地望着坐起身子来的温青园,春蝉憔悴的小脸上终是扬起了一抹笑意:“夫人!你醒啦?真是太好了!”

“春蝉?”温青园愣愣的瞧着陌生的房间,与陌生的环境,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瞧出了温青园眼底的不解,春蝉先是起身走到衣架前,抬手拿起一旁的外衣披在温青园的身上,才后退了一步,站直身子立在一旁,将她昏迷后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她。

听完春蝉的话,温青园的只觉得汗毛都立了起来,原来,她差一点就又要死了!而且,还是带着她腹中的胎儿一起。

后知后觉的反复咀嚼着春蝉刚刚说的话,忽的,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突变,也顾不得小腹处传来的轻微的疼痛之感,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见状,春蝉吓得魂儿都要飞出来了,忙瞪着眸子,眼疾手快地伸手将温青园按回了床上,而后,蹙着眉甚是不解的道:“夫人这是做什么?大夫说了,您现在身子弱,断是不能轻易下床走动的啊!”

“春蝉,你家夫人我可是有夫之妇啊!”温青园被春蝉按着,挣扎无果,脸都气红了。

眨了眨眼睛,春蝉更是不解了:“春蝉知道啊!夫人不是嫁给了相爷么!春蝉怎么可能不知道啊!”

顿了顿,一个可怖的想法忽的在春蝉脑海里闪过,她家夫人莫不是昨儿个夜里发烧烧傻了不成?

这个想法飞快的占据了春蝉的整个大脑,春蝉的小脸儿瞬间没了血色,抬起手就要去抹温青园的额头。

温青园却是抬手将春蝉伸来的小手拍开,恨铁不成钢的闷声道:“你个傻丫头,你既是晓得我是有夫之妇,又怎能仍由那东方泽胡来,还让他当着众人的面将我带走。

且不说旁的,你竟然还让你家夫人我在他的房里,他的床上睡了一夜,这若是传出去,我的颜面与声誉,相府的颜面与声誉要是不要了?”

原来,她家夫人担心的是这个事情啊!

春蝉瞬间就舒展了眉眼儿,笑的无奈:“夫人您误会了!春蝉自是明白这一点的,是以,昨儿个大夫把过脉后,春蝉便却便求着小侯爷重新安排了房间。

如今,夫人睡的正是小侯爷安排的侯府里专程用来接待客人的厢房。不过,原本奴婢是想让咱们相府的人派车来接咱们回去的,可那大夫说,夫人现在的身子经不起折腾,是以,便只好作罢。”

努着眼睛点了点头,温青园的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些。

“对了,夫人!”春蝉歪了歪脑袋,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温青园,好生有喜感:“夫人,您方才惊叫一声是何故?可是身子不爽吗?”

春蝉的话,瞬间勾起了她睡梦中那段让人摸不着头脑,却又惊悚至极的梦。

随着那段记忆被一点点唤醒,温青园的眸子也渐渐的黯淡下去,那双布满星辰的里再也没了先前的欣喜,有的只是一潭没了一丝生气的死水,悲戚的让人心慌。

春蝉却只顾着想理由,未曾注意到这边,渐渐变得失落起来的温青园。

等了半晌也没等到温青园开口,春蝉自讨没趣的抿起了嘴巴,堪堪站直身子来,有些失落的道:“夫人不想说春蝉便不问了,这么长的时辰未曾进食,奴婢去寻些吃的来给夫人吧!”

说完,温青园还是没有回话,只是目光空洞的望着某一处,活像一个没了灵魂的行尸走肉。xdw8

这回春蝉算是清楚地瞧见温青园眼底那抹浓郁的悲戚了,诧异的挑眉,她也不敢再多嘴,忙抬步走了出去,末了还贴心的将木门替她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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