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仁鬼鬼祟祟的摸进院子里见四下无人, 左躲右闪的来到屋前他将虚掩的窗户稍稍推开, 探出半个脑袋往里瞧着, 他窥探的目光一路扫视过屋里璀璨夺目的百宝嵌螺钿嵌摆设, 最后落到了黄花梨大榻上。

他瞧见一个满脸长须的男人正闭眼躺在那儿,不由得心生不愤,喃喃自语道:“这李令月究竟是几个意思?白天在床上窝藏关公侍寝,晚上就用皮鞭抽我袁哥, 她究竟知不知道礼义廉耻怎么写?”

梅仁的声音极小, 可袁一听觉敏锐全都听进了耳里。见梅仁突然而至,他心里犯起嘀咕:“这小混蛋怎么来了?他向来都是胆小怕事, 这回怎么有能耐混进公主府, 难道这些年不见长本事了?”

梅仁仔细端详着袁一, 挖苦道:“这关公长得又老又丑,还没我袁哥的一个脚趾头英俊潇洒。像这种老得磕牙的货色,不知道李令月看上了他哪一点?除了他长得有那么点像袁哥之外, 就没有什么可取之……”

说到这儿, 梅仁再仔细一瞧发现榻上的男人真与袁一有几分相似, 他心里一“咯噔”喃喃

道:“莫非, 该不会……他就是袁哥?他不是在受苦受难吗?现在瞧他过得得挺滋润惬意, 在他令月的榻上酣睡, 他可谓是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这会儿他已经乐开花了吧!”

说着话的他满脸的忧愁顿散,露出一副喜滋滋的笑脸,他边嘀咕着, 边点头赞同着自己的观点。

可他还没开心多久,又变得闷闷不乐起来:“他应该不希望我去打扰,还是走吧!不过为稳妥起见,还是先得确认一下。”

主意已定,他便从窗户爬进了屋里一路匍匐来到了黄花梨榻边,他猫着身子细细的打量着袁一,在心里琢磨着:“这关公乍看之下不怎么样,可凑近一瞧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嘛,难怪能够得到李令月的垂青。我都好多年没见过袁哥,这时半会确定这大胡子就是袁哥,还是有些难度,我得好好想个法子。”

梅仁皱眉仰着头思量了片刻,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梅仁扯着衣袖挡住袁一的下半张脸遮住长须,再仔细端详起他的上半张脸,梅仁顿时热泪盈眶,喃喃道:“这鼻子,这眉眼同我朝思暮想的袁哥简直如出一辙,没错!他就是我的袁哥。”

确定无误之后,梅仁无法控制满心的激动思念,一头扎在袁一怀里呜呜大哭起来。

袁一眯着眼看了看在自己怀中啼泪纵横的梅仁,满心无奈:“这是什么情况?你要哭死远点啊,别来烦我!这小混蛋还真是让人不安生!要是令月回来看到这小混蛋在这儿,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

想到这儿,他有些左右为难,暗暗琢磨起来:“我若把这小混蛋给撵走,他那大嘴巴肯定会守不住秘密,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令月耳里,后果不堪设想。我为了后半生的幸福,只能把心一横让这小混蛋自生自灭了。”

梅仁哭了好一会儿,见袁一依旧纹丝不动的躺在那儿,他似乎发现不对劲,他止住了泪用力的晃了晃袁一,见其依旧没有反应,他满心焦急的问道:“袁哥,你这是怎么了?你睁开眼看看,我

是梅仁啊!你睁开眼看看啊!”

见怎么也唤不醒袁一,他满心无助惶恐又抽抽嗒嗒的哭了起来,他边抹着泪,边哽咽道:“李令月那死八婆对你做了什么,怎么把你弄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你索性两脚一蹬嗝屁着凉让我没了念想倒好,现在这吊着一口气,究竟算什么事嘛?让我埋也不好埋,救又不知道从何下手,这不是为难我吗?”

袁一在心里骂骂咧咧道:“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刺耳?这小混蛋究竟是为我难过,还是嫌我没死透碍着他的事了!这么多年不见,这小混蛋讨人嫌的个性真是一点都没变。”

袁一正在暗自不爽时,隐约听到院里响起了李令月的脚步声,可眼见梅仁还坐一旁碎碎念,他心里很是却焦急不知如何是好。

梅仁正满脸惆怅思量着应对之策时,突然听到院里传来了丫鬟对李令月的问好声。

梅仁心里一惊连连叫着糟糕,他轻手轻脚的走得窗边打探虚实。

他鬼鬼祟祟的往外看了眼,瞧见李令月正往这儿来,他吓得直哆嗦愣了片刻,火急火燎的跑到榻边拼命的摇晃起袁一,焦急道:“那死八婆回来了,我死定了!袁哥快醒醒,快醒醒啊!”

梅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而袁一依旧自顾自的装着活死人,满心事不关己:“老子才懒得管你,自己捅出来的篓子自己收拾!”

梅仁在屋里急得团团转之时,我打赌正潜伏在屋顶上窥探着房中的情形,当他远远瞧见李令月进了院,猥琐的脸上露出了阴谋深重的微笑:“我最喜欢的部分来了,好戏就要开锣了!这种捉奸在床什么的,正是我的心头好!”

我打赌暗自拍手叫好之时,李令月已经推门进了屋,如惊弓之鸟的梅仁听到“吱吱呀呀”的开门声,也本能的躲到了榻下。

李令月微笑着走到榻边正要说话,却闻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她蹙着眉喃喃自语道:“好重的脂粉气,不像是院里的丫鬟,究竟谁来过?”

正躲在榻下的梅仁听到这话,吓得捂着嘴连大气都不敢喘。

李令月顺着脂粉气息俯身在袁一身边左嗅嗅,右闻闻,她脸一拉没好气道:“哪个女人进来抱过你,脂粉的气味这么浓,她逗留的时间应该不短!你都这副鬼样子了还能招蜂引蝶,这本事可不耐嘛!”

袁一在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这小混蛋究竟擦了多少面脂,用了重的熏香!暖香都不管管这小混蛋吗?害得我背锅!她是属狗的吗?真是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狗鼻子,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老给我擦玫瑰香露,敢情她这是在标记领地,不允许任何女人接近我,她这占有欲也太强了吧?甚至还

有点变态的意思,不过我喜欢!”

正在他心潮起伏之时,李令月恶狠狠的揪着他的脸,质问道:“你这混蛋究竟又招惹来了哪个女人?她最好识相点,别让我逮着,不然她别想活着走出这儿!”

他心语:“你这是对我太有自信,还是对自己太没自信?女人见到我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都唯恐避之不及,更何况还有你只母老虎日夜盯守!她们还会投怀送抱?以为天底下没有男人了吗!她们喜欢的只是威风八面的战神,只有你这个傻瓜才会把这样的我当宝贝似的捂在怀里舍不得撒手。”

李令月恶狠狠的教训完,转念一想这好像也不是袁一的错,于是收敛起满脸的凶悍,语气也缓和不少:“我知道这也不能怪你,说不准她们带你去外面透风时,让别的院里的人代为照看过你。仔细一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算了吧!”

说着她脱下鞋睡到了袁一身边,声音困乏道:“这趟进宫听母皇唠叨很久关于你的事,她一会儿说神兵司把你审了半年,也没出个结果,朝廷拥护你的那些大臣纷纷上折子给你出头。”

“她一会儿又说没了你在安西都护府镇守,边关时有邻国挑衅滋扰,往日那些高枕无忧的太平景象也不复存在。她说这说那,跟我说了一大堆,总而言之就是让我为了国家社稷,庙堂安稳赶紧放了你。”

说到这儿,她紧紧的抿着嘴摇了摇头:“可我不想放虎归山,因为不喜欢你专横跋扈,驰骋四方的样子。我要你像这样顺从乖乖的待在我身边,只能我嫌弃你不要你,而你永远都不能这样对我。”

听到李令月的私心暴露无遗,袁一不由得心想:“一头冷血无情的猛兽,只要把他关进笼子里,才感觉不会被伤害。这大概就是你对我的心结。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把我从你心里的牢笼放出

来,让你不再觉得我会伤害你?”

李令月自然听不到他心底的声音,继续用慵懒的声音跟他诉说着这一天的日常,她不知不觉说到了刚被召回神都的庐陵王李显:“你应该知道,在这些兄弟姊妹中我和庐陵王的关系最为亲近,可时隔这么多年,再见到他觉得好陌生,兴许时这些年苦难把他折磨得面目全非,兴许是这些年的在朝堂中的尔虞我诈,让我利欲熏心没那么纯粹。”

“总而言之,从前那些亲密无间的兄妹感情好似不复存在,我对而言他更像一个极具威胁的竞争对手。其实,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变得这么冷血无情,一心只想着追逐权利,不知何时我已经变成从前最厌恶的嘴脸,说起来我之所以有今天你功不可没。”

听李令月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着这些,却让袁一心里掀起了阵阵波涛,因为他知道这番清晰明了且没有任何羞愧之心的承认,其实意味李令月接受现在的尔虞我诈的自己,也告别曾经天真烂漫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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