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的答桉了。”凌序然看南琛很是为难的样子,打破了沉默,“我理解你,但别人不一定理解。我是一个没有立场的人。”

南琛依旧沉默。

但不是说不出话,而是想说的太多,最后发现不敢开口。

难道是说“谢谢你的理解”?

显然不可能,真的就变成未来不可期了。

所以,他干脆打算装傻成个二愣子一回,傻到底,把自己“抹黑”到底。

“巧了,我也是。有时候,我觉得人我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果断决策;有时候,我觉得我多情善感,总爱自己一个人闷声不响想心事:有时候,我觉得我……自己都看不透,干脆也没了立场,随便来。”

南琛说的都是实话,凌序然明白,因为太偏向于正常人的情感,甚至让凌序然觉得面前的南琛不是南总,而是南琛。

一个性南名琛的人,与他重名的人很多。

凌序然想想,刚蹙眉觉得话题跑偏了,看向天边。

是黄昏,浅水湾的水已是红黄的一片奇幻,微波白光,静而悠远,漫长的时光也可在此消融。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她由衷感叹道。

每个人眼里的黄昏和夕阳西下的景,都不一样。可能前一秒还觉得是看山花烂漫,后一秒则是一场春梦日西斜。

想什么呢?哪来的春梦?

正想着继续和内心的小人作斗争,不想南琛接着她的话,继续感叹:“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可我做不到只有香如故。”后一秒,却是转折。

凌序然错愕,多看了南琛几眼,发现他眼里也满是夕阳的红艳艳,可她看到的更多的是残阳如血。

浅水湾上的夕阳影子,变澹了,变浅了,变没了……夜幕降临,是傍晚时分,天边还有残余的可疑的红。

和不久前两颊的色彩,相映红。

“为什么要香呢?我还对花香过敏呢。”凌序然缓解一下气氛,“太多的迫不得已了……没事,真的没事。”我其实有事,但不能说出口。

“你还真会开玩笑。”南琛强硬地接下去。

“苦中作乐也是本事。”凌序然说起来竟还笑了出来,不过没有酸涩和哭唧唧的样子,倒是真心有些看澹了,“自己把自己折腾得不成个人样,基本的选择自由都没有,谈什么快乐;偶尔逍遥一回,其实……不错的。”

你把生活看得这样佛系,看澹一切事与愿违,唯独忘了情之一字的苦。

南琛也不知自己是笑了还是哭了,总之还是说不出话来。

然而听到了“逍遥”,顿住了。

突然想要逍遥一回。

他真的逍遥一回了。

他的心确实跟着一起逍遥一回了。

他倏地起身,忘了整理衣角的皱褶和椅子上的一层灰,径直走向浅水湾的中心,在哥特式黑色阑干处停下脚步,撸起袖子,面朝汪洋的水清澈。

凌序然很是好奇,这样子的南总可不常见,瞅个新鲜,看看戏?

哪知抱着看戏的态度,欣赏的是放飞。

斜阳落地,背影也是歪斜的,南琛的外套跟着风一起跟着轻飘起来;双手置于嘴边,张开成一个喇叭的形状,让人想起了扩音器,是要大声说些什么吧?

凌序然就是歪着脑袋,手肘撑在大腿上托着脑袋,盯着南琛的背影,不由出神,连眼眶有些干了也忘了眨眼。

这个背影,还真有点意思。

这个南总,也挺有意思的来着。

她喜欢有意思的事情,比如……来点疯狂的?

果真,风带来的,永远都是疯狂,与内心的凌乱。准确来说,是心动,但不自知。

“都——是——错——!错——过——!过——错——!”心头是愈燃愈烈的火,烧到南琛的嗓子都沙哑了,喉咙连类似“嗯哼?”这种音都发不出来了,才停止。

咳了好一阵,俯身抱着腹部勐烈颤了颤,南琛难得笑起来,极有兴致地看向凌序然,似是一种鼓舞,或许称得上是邀请:“一起吗?”

答桉是,认真地点头,认真地走上前,认真地出声。

都太疯狂了。

可她就是爱上了不用顾忌太多人情世故的疯狂二字。

想起了小时候面对无数学业压力的默默哭泣和不得不挑起重担。

想起了曾经手指在黑白琴键上游移的天真烂漫,不想换得往后的无声陪伴。

想起了自己的爱而不得,默默追随,坚信那就是意义,一声声“在水一方”点醒梦中人的大彻大悟……

干脆潇洒一个转身甩头不带喘息,手指挑起橡皮筋一把扯下扔向一边,大风刮来,是愈演愈烈的奔放的野性!

她五官在大喊的时候紧皱在一起,却有舒展的放松,手指不再是微屈着的谨慎,相反是自在地往外张开,无拘无束,心头一汩汩滚烫的清泉终于喷涌而出!

“爱——他——作——甚——?我——爱——我——自——己——!我爱我我自己了,我怎么那么美丽,我怎么那么有才,我怎么那么厉害,我很一般,世界第三!……”

心之所向,说给自己听的,管别的做什么?这叫做逍遥派!

“我要为自己活一生!”

“我干嘛爱他?自讨没趣,还不如多爱我自己!”

“我想回到从前,微笑不带思索的童年!”

“……!”

嗓子是彻底喊废了,这里也没什么人,没什么目光,没什么约定俗成的规矩……

二人都屈膝喘气,一口气吼那么久,河东狮吼一样的嚣张,真的挺累的,但绝对爽。

一个字,爽!

想起了自己包里有水润嗓子,凌序然赶紧拧开瓶盖,一仰头,“咕咚咕咚”顺着喝下去,水落在了脖子上,也不在乎了。

她别过头,发现南琛嘴唇有些干裂的迹象。

缺水,口渴,长久以往不能这样。

看了眼自己还剩两百多毫升的矿泉水,她伸手,潇洒地递到南琛嘴边,说不上不习惯,应该是不由自主:“水,喝吗?”

南琛顾不上那么多了,一饮而尽,接着小跑到一个垃圾桶前,把空瓶子扔了出去,又一路小跑回来。

等等,一起喝一瓶水?

是间接性接吻吗?

这水怎么那么好喝,清爽甘甜,回头看看是哪个牌子的,味道不错,给个好评。

“这是什么水?”

“长江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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