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管事见明殊情绪低落,想办法想要让她高兴。正好朱明宫要炼丹的灵草,偏偏没有人得空,便叫下面派人去。他叫了明殊,:“去一趟朱明宫,顺便可以看看你的韩肆友。”

明殊拿了装灵草的篮子,头就去了。

先到了接霄桥,这里有守卫的记名弟子。明殊把腰佩给他们看了,才放行让她上了玉墀台。玉墀台上有连接各峰的云阶,明殊到了之后就往南边走,那就是屏翳峰的方向。

青霄派共有五峰,主峰为五德峰,余下四峰,分别为飞廉峰、屏翳峰、兴雨峰、青霄峰,四宫分别坐落在四峰之上。四峰差异极大,明殊这么久,也只到过屏翳峰而已,屏翳峰上终年云雾弥漫,就是到了冬天也时常惊雷不断,屏翳乃是雷云之神的名字,屏翳峰算是实至名归了。

只是各峰都高入云端,明殊爬起来当然十分费力。弟子们办事有仙鹤为座驾,而她一个的侍者,就只能靠自己的两只腿了。

不过好在明殊从就有耐性,累了也不怕,反正只要走,总能走到。

明殊正在喘气,忽然听见背后有人的声音:“需要帮忙吗?”

明殊扭头一看,发现背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明明站在石阶下面,却比明殊还要高。穿着白色的袍子,袖子压着两道赤色缎边,明殊去看他腰带,发现他竟也是三代的弟子。

这么高的辈分,他看起来却十分年轻,不到三十的模样,身上散出一股儒雅的秀气。

按规矩,明殊给他行了礼,也不话,歪头看着他。

年轻男子微微笑着:“我带你上去吧,还有好长一截路。”

当修行到了一定境界,弟子们就能修炼一种驾云乘风的法术,不用依靠坐骑,也能够一步千里,比凡间所谓的轻功要厉害不知道多少。有他帮忙,明殊可以眨一下眼睛之后就站在朱明宫前面。

但明殊摇头,:“我不累。”

男子见明殊执意拒绝,也不强求,使出法术就飞了出去。

明殊低下头继续赶路,走了没有几步,却发现那人又站到了自己面前。明殊正疑惑,他却摊开了右手手掌在明殊面前。

他手掌中是一只的纸鹤。不知道怎么了,那纸鹤轻轻地抖了抖翅膀,竟然飞了起来。

明殊瞪大了眼睛,看着它落在自己指尖上。

男子见明殊高兴,自己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孩子家家的,就应该多笑笑。你这样走,至少还要走一个时辰,有这个东西陪你,至少没那么孤单。”

明殊很高兴地放开纸鹤,让它飞在自己身前,对男子:“谢谢。”

男子一笑作答,起身离去。

到了朱明宫,明殊呈上灵草后,就去找韩肆。

韩肆想一想,:“三代弟子,不到三十岁,那就只有白老祖了。”

明殊听着“老祖”两个字,觉得十分的怪异。但韩肆也并没有叫错,在青霄派,师傅之上是师祖,师祖之上都称为老祖。

韩肆又低声:“白老祖叫白肃晨,是出了名的本事高,脾气好,你遇上他也是运气好,我到朱明宫也好几年了,都还没见过他几面。”

但白肃晨看起来年轻并不表示他真的那么年轻。对修仙者来,修成灵身之后生长就极为缓慢了,修得仙身后就能依靠吸收天地灵气而维持青春不变,而修成仙身的年纪越,自然就是这人的天赋越高。当然,修得了仙身,变化外貌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修成仙身的人大多都看透红尘,超然世外,当然不会在乎这种表面事物。白肃晨如今具体的年纪已经没有人记得了,但他是广华尊者的第二个弟子,算来至少也有九百岁了。

韩肆又告诉明殊,白肃晨的厉害还不仅于此,他不仅仅是青霄派,也是整个修仙界赫赫有名的人物。白肃晨修成仙身只花了短短的两百年,虽然比不上青霄派的另一个旷世奇才广微尊者,但他与广微尊者有所不同,也更叫人称羡。广微尊者乃是神子,修仙一事上自然要比别人多占许多便宜,而白肃晨却是凡人出身。

但奇怪的是,他人十分和蔼可亲,却没有弟子缘。现在的白肃晨,常年在外奔波,降妖除魔,难得回青霄派一趟。

听到了明殊他已经回来,韩肆摩拳擦掌,一心想要去凑个热闹,要是白肃晨愿意指两招,他能受用一生。

没过多久,就听青霄派要举行宴会,邀请多个修仙门派的长老掌门来参加。自掌门陆观止六十年前闭关之后,青霄派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盛事了,因此各个宫主都非常在意,举全青霄派上下都在着紧准备。

明殊被派的差事是到玉墀台上擦台阶,拿着干枯的灵草,沾上丹水之源的水擦洗,能将玉石台阶擦得如水晶一样干净晶莹。

明殊人身短,做起事来总要比别人慢些,因此到了黄昏,大家都完成了任务回去休息,她该做的还没有做完。

明殊也并不慌张,自己一心一意做自己的事情,一边还轻轻地哼母亲教的歌谣,看夕阳落下。

终于擦洗完时,她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是你?”

明殊抬头去看,看见一个白衣朱带的男子,正是那天偶遇的白肃晨。明殊连忙跑上去。

白肃晨笑着:“我往下看看到一个家伙,正想该不会是那天遇到的那个不怕累的姑娘吧,下来一看,竟然真是你。”

明殊把擦洗用的东西都放到一边去,从怀里掏了半天,掏出白肃晨送的纸鹤来,并:“它不动了。”

白肃晨轻笑:“这法术本来就只有一天效力。”

明殊“哦”了一声,:“真可惜。”但语气里却并没有一丝惋惜的意思。

白肃晨能记得明殊并不偶然。明殊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脸蛋圆润,行为动作还稚气十足。而白肃晨那天一眼就看出她还是个凡人,一个凡人,还是这么的年纪,走这样漫长的路,却一也没有苦恼或是烦躁,他只看到她无风无波的眼睛,沉静如海,竟然是一片空茫。这样的眼神一下子就让他想起广微尊者了,可是她并不是目下无尘、神子出身的广微,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侍者。

白肃晨活了几百年,自认眼光不会错,于是笑对明殊:“这法术其实极为简单,你也可以自己试试。”

明殊笑了:“是吗?”

这一笑让白肃晨又是心中一动,他只觉得,明殊虽然在笑,笑意却并没有到达眼底。只是她还如此年幼,应该还没有学会虚假的笑容,白肃晨心道一定是看错了。

白肃晨道:“很简单,你折上许多只纸鹤,直到纸鹤的样子刻进你的心里,你就能和纸鹤心意相通,这个时候纸鹤就能飞起来了。”

“许多只?多少只?”

“这就不定了。有的人需要折一千只,有的人需要折一万只,总之只要你一直折,总有一天它能动起来的。”

白肃晨完,拿起明殊的纸鹤,轻轻地用指头弹了它一下,纸鹤抖了抖,又飞了起来。

白肃晨离开后,明殊做完该做的事情,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了。他送的纸鹤扑扑翅膀停在明殊肩膀上,逗得她咯咯笑。

却在这个时候,明殊听到了前面一个人轻蔑的声音:“我还是谁,原来是十年前那个不知好歹的丫头。过了这么些年,你还是这么一副萝卜头的样子,一变化也没有嘛。”

明殊当然还记得这个人,该有的礼貌明殊是不会忘的,于是低身行礼,叫了一声:“妙公子。”

在青霄派,有资格叫“老祖”的,当然是弟子们了,而侍者,对着有封号的仙尊当然称尊者,对有职位的宫主长老,当然称职位,对着这些弟子们,就统称为“公子”,并不分男女。

妙仙子连仙身都没有修成,当然不要什么职位与封号了,她五十年前上山,因为容貌美丽,被弟子们戏称一声“妙仙子”,她自认天生丽质,也就欣然受之,直到如今。明殊死守规矩,叫它一声“妙公子”,并没有任何错。

可庄妙之一听,脸色顿时一黑。她手指一扬,在空中轻轻一挥,正在明殊肩上抖着翅膀的纸鹤就“呼”地一声燃了起来,落到地上,眨眼间就变成了一撮灰烬。

明殊看看那堆灰烬,又看一眼庄妙之,一句话也不。

庄妙之见明殊毫无表情,仿佛那只纸鹤同她没有半分关系,顿时一肚子的讥讽嘲笑噎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明殊等了一会儿,见庄妙之不话,便自顾自地绕过她准备离开。

庄妙之心里憋屈,嘴上就不饶人,道:“你心,白师兄不过是看你可怜,别以为这样就攀上高枝了。”

见明殊根本不理会她,庄妙之气急败坏,一步跳到她面前堵住,掌风一扫,就把明殊推倒在地。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不过是青霄派的侍者,是奴婢!我话你就该乖乖站着听着,不能有半分不服,你知道吗!”

明殊爬起来,站着看着庄妙之,眼底却是平静无波。

庄妙之冷哼一声,:“谨记你自己的身份,最好不要让我再在朱明宫看见你!”

明殊默默不作声,庄妙之以为她知道害怕了,满意地笑了,:“你滚吧!”

明殊才走出了几步,她却忽然叫住了明殊:“你的灵犀角还在吧?”

不等明殊回答,她已经看到了明殊脖子那处露出的半截红绳,于是嘴角轻轻一勾,扬手让明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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