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明殊醒来,浑身疼痛自然不必说,这时,时间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躺倒在一片冰冷之中,四周黑沉如夜,安静得叫人害怕。

在微弱的光线当中,明殊发现自己这是被困在了一个铁柱牢笼当中。这牢笼被吊了起来,下面是一片水域,因光线昏暗,明殊只看到那水波微微晃动,到底水深几何完全不得而知。

四周没有任何人的声音,就好像只有明殊一个人。当明殊恢复了一点力气,便用隐微之术去查探,却没有想到,这四周一片死寂,除了她自己,竟是半个活物的气息也没有。

明殊并不知道接下来这镜魔辉没的打算,她没有自暴自弃的打算,便安静地开始调息养伤。可惜她的乾坤百宝囊被拿走了,不然有灵药帮助,她能好得更快。

这水牢当中昏暗无比,没有日夜之分。明殊日复一日地打坐,伤势渐渐好转,但是她身周的所有都没有发生变化,水依旧同之前那般,静谧得甚至连一丝波纹都没有。

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发生,于是连时光的流逝都感觉不到。越是安静,明殊越是发现自己不容易平静。

在这种地方,时光的流逝显得非常缓慢,也许在外界不过才过了几个月,但是在水牢当中的明殊竟然觉得似乎已经过了许多年。

于是不知不觉中,明殊觉得越来越烦躁,这躁狂开始慢慢地蔓延,到了最后便让人觉得难以。

这时,明殊意识到一点,她不能这样下去了。她需要平静下来仔细思考。但是此刻她心中完全被烦躁所占领,哪里能够静下心来。

想起不知去了何处的母亲,明殊更是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下去。

她决定先睡一觉。当觉得累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睡眠。虽然对于修仙者,打坐就是休息,他们根本就不需要睡觉,但明殊却觉得,这个时候她十分需要静静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

……

这一觉沉重安宁,当醒来的时候,明殊仿佛觉得自己睡了许多年。霎时间,所有的力气都回来了。

她细细地想,这一切发生的顺序。镜魔辉没喜好修仙者的煞气,所以费劲了心机折磨江盛年,不就是为了让他入魔?现在又把她关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虽然开始没有猜出他的用意,但当明殊几乎躁狂而奔后,她立刻就明白了一件事。

——辉没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她入魔。

想到这里,明殊不由一笑,显然,当他知道了辉没的用意之后,她就更是不能让他得逞了。

明殊的心境又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她知道,现在辉没显然没有杀死自己的打算,既然一时之间还不会死,那就是说她还有得救的可能。

数日过去,明殊渐渐习惯了这黑暗。这片水域并不宽,也就半里见方,尽头是陡峭光滑的石壁,明殊的牢笼上方尽头也是石壁,这个地方就算没有中间这牢笼,也是一个可怕的死牢。

明殊身体复原后,便用隐微之术进行查探。她发现这个空间是密封的,只有头顶的石壁有一丝缝隙,能投进一点风来,显然,那就是入口。而其它的地方,没有半点生气。

没有灵力的痕迹,就是说,明殊被关在这里,并不处于监视当中,这给明殊带来了许多方便。

明殊从束头发的发带当中抽出了绕指水银——

辉没拿走了她的乾坤百宝囊,还有所有的武器,但是他却没有发现,明殊把绕指水银缠在了发带当中。

绕指水银遇柔则柔,遇刚则刚,明殊把它拉成细丝,当它碰到那铁栏,就变得坚硬无比。

明殊用拉成细丝的绕指水银切割这铁栏。这铁栏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成,坚硬沉重,不管明殊在中间如何动作,它都不会受到撼动,可见它的牢固。

至于绕指水银,它韧性极强。当两者相碰,最先毁掉的一定不是它。虽说如此,明殊却还是不敢肯定它能否真起到作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日明殊一看,那栏杆竟然真被绕指水银磨出了一条痕迹来。

她心中一喜,既然能够磨出痕迹,水滴石穿,那就总有被磨断的那日。

于是明殊日以继夜地做这重复的工作。她的手被绕指水银所磨,伤得流血不止。但她还是没有停止,手上的伤好了又伤,伤了又好。

许多人,要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做这样的事情,只怕很快就会觉得枯燥、继而烦躁、继而崩溃,而明殊,偏偏就是一个耐性好得可怕的人。

恐怕说,那已经不是一种耐性的,而是一种执着的疯狂。

慢慢地,在这过程当中,明殊找到了其它可以做的事情。她尝试着一边磨这铁栏一边打坐入定了,不久之后竟然真的成功了。这样她就不用再花时间吸收灵气,连休息的时间也节省了下来。

后来,她又开始把身体里面的灵气贯注到这绕指水银当中,让一缕细如发丝的灵气在这绕指水银当中流窜。

无聊的时候,一件小事都能够变成一种乐趣。现在,将自己的灵气控制到最微妙的程度,做这件事,就是明殊的乐趣。

最后,明殊开始尝试使用杀气。这是她对付敌人的办法,当杀气进入武器,它便能变得锋利无比,几乎能切开所有的物体。

当明殊觉得自己能够将灵气控制得十分完美的时候,她便开始尝试控制自己这暴躁的杀气。

有件事情她并不知道,杀气作为武器,其实是一柄双刃剑。没有谁能够真的敢用杀气来杀人,哪怕是魔。杀气这个东西,虽说厉害,但它的爆发总是难以控制,而且当使用它的时候,你自己就难免会被它所影响,心志不坚定的人,甚至可能会被它控制,变成一个疯子。

这些都没有人告诉明殊,因为有谁能够想到,一个修仙者,一个正道修仙者,竟然想要练习控制自己的杀气,让它变成武器。

而明殊有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优势,她七情欠缺,十分不容易受外物影响,这就导致她在使用自身杀气的时候,不会被杀意反过来控制住。

也许是机缘巧合,总之,到了这个时候,无法使用灵力的明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但是这狂躁的杀气,想要控制它,让它听话地进入一根细如发丝的绕指水银当中,并按自己的意念而微妙地行动,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明殊不停地尝试,不停地失败,但她从没有气馁,对于现在的明殊来说,她最不缺少的就是时间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渐渐地明殊的杀气被她所控制成极为细小的一丝,在绕指水银上形成锋利的刃口,慢慢地,明殊又控制它形成小小的整齐的锯齿,帮助她切割这铁栏。

只有明殊自己才知道,说起来这么容易,但事实

上,这是一个多么艰难的过程。

当明殊能控制自己的杀气之后,切割铁栏的工作变得容易了许多,这时,她一日所做的,竟能够抵得上以前十多日的辛苦。

……

时间飞逝而过,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当那最后一次,绕指水银磨过那最后一丝黏着的铁片,铁栏哐当一声掉下,落入了水中。

这时,明殊已经磨断了两根铁栏,这空间足够她走出去了。

跨出牢笼,明殊跳进了水中,只听“噗通”一声,这水面的平静终于被打破。

她游到石壁旁。石壁光滑如镜,完全不能攀爬。这顶上的出口离这水面少说也有二三十丈,她又不会驾云之术,显然从上面去是不行了。

正在这个时候,明殊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不对。

是的,这么长的时间里面,明殊一直只能听到自己一个人的声音,使得她已经习惯了。这时,当有什么东西进入的时候,就算没有使用隐微之术,明殊也能够直觉地察觉到。

有什么东西来了……从水底!

明殊毫不犹豫,使出隐微之术,并把自己的脑袋沉入水底。只见,一团黑色的巨大的东西,朝着她飞速游来。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在完全安静的环境当中淬炼,明殊的隐微之术已经变得惊人的可怕。她一点也没有犹豫,没有恐惧,而是一种喜悦涌了上来。

这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寂寞之后,看到活物的兴奋,而这活物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明殊也不在乎了!

她将杀气灌入手上的绕指水银。顿时,绕指水银展开,变成一根长约两尺的细丝。细丝上杀气蒸腾,汇成了一柄短刀的形状。

明殊仰头,在水面上深吸了一口气,一头扎入了水中。

来的是鳄头银鱼,是一种残忍的妖兽,牙齿尖利能够撕碎修仙者的骨头,而且浑身布满坚硬的鳞片,刀枪不入。它们群居在深不见底,阴气浓厚的水底,最长,能长到两丈。一旦遇到了有鲜血的活物,便会一拥而上,将它们撕碎吞食。

但即使拥有这样坚硬的鳞片,在明殊灌入了杀气的绕指水银面前,只能像木头一样脆弱。

明殊毫不留情,将这一只鳄头银鱼切成两半。鳄头银鱼喜群居,继而紧跟来便是一群。

明殊并不顽抗,马上找到机会攀上牢笼,离开水面。鳄头银鱼不能离开水,此时只能在下方长大了嘴,等着明殊落下。

于是,连续数日的屠杀开始了。

当明殊累了,就回到这铁牢当中休息,休息好了,便下到水中,同这群鳄头银鱼厮杀。

鳄头银鱼的数目逐渐减少。而明殊自己并不知道,在不知不觉当中,她已经喜欢上了这种以命相搏的感觉。

这么多的鳄头银鱼,本来应该是能轻易打败明殊的。只是现在的明殊已经和以前不同了,也许修为的进步并没有那么多,但现在的她多了一种只有杀人者才会的沉静的气息。她不惧怕死亡,因此在拼杀过程当中,能够像疯子一样拼尽全力。

仅是这一点,就注定她拥有胜利的气势。

上百只鳄头银鱼被屠杀得一只不剩,数日后,这一片水域上就满是漂浮的尸体。水被染成了深红色,这狭小的空间里满是让人恶心的血腥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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