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的黑暗,没有日月轮转,没有一星半点的光亮。

慕晚风不知自己身在何方,迷离的意识中,他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已经忘记。

他感觉自己只剩下一缕魂魄,残存在这世间,连思考都做不到。

分不清这片黑暗,是确实存在,还是因为他无法目视。

时间,仿若静止,又似乎悄然流逝。

一年?一百年?抑或是一万年?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经历了一个,极其悠远的时间长河,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名字。

慕晚风!

至于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概不知。

隐约中他感觉到,似乎以前的记忆,并不是那么美好,他也不愿去回想。

他不知道会去往何处,还是会一直呆在这无边的黑暗中,直到意识完全消散。

就这么浑浑噩噩,又过了极其漫长的一段时间。

忽然

一股剧痛传来,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像是在咀嚼啃食,撕咬着他的灵魂。

他失去了躯体,无法动弹,也无处躲避,想要怒吼,无奈发不出任何声音。

伴随着这持续的疼痛,他的意识似乎被拽着,陷入更深层次的深渊。

就连残存的灵魂,都无法保全了吗?

慕晚风这般想着。

疼痛一直持续,仿佛永无休止。

这种来自灵魂的痛觉,不似肉体上的创伤,他做不到习以为常,反而是越来越剧烈。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因为疼,而盼着这一切早点结束,产生轻生的念头。

嗷!

黑暗中,他经历无比漫长的时间,终于听到了声音,宛如野兽受伤后的吼叫。

慕晚风浑身一轻,意识又陷入迷迷糊糊状态,恍惚间,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拖拽着,离开了原地。

又是一段漫长的时间后,他逐渐清醒过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明亮的光线有些刺眼,本能地又将眼皮给拉了下来。

适应片刻,他又尝试了几次,这才看清周遭的事物。

着眼处,是一望无际的绿野,草长莺飞,晴空万里,蜻蜓竞相追逐,蝴蝶翩翩起舞。

而他,则是躺在绿油油的草地上,与头顶的猪互相对视。

没错,慕晚风再三确认,这就是一只猪!

而且还是一只长鼻子,没有翅膀,却会飞的猪!

大眼瞪小眼良久之后,长鼻子猪突然打了一个响鼻,鼻涕喷了慕晚风一脸。

“嘿!小子,莫以为你不开腔,老子就不晓得你在想啥子。对待救命恩人,你最好搞醒豁,放尊重点!”

喵了个咪的,这只猪还能说话?

长鼻子猪又打了个响鼻,一瞪眼怒道:“小龟儿子,老子是貘,是貘!不是猪!你敢再提猪这个字,信不信老子把你整回切?”

“你家大人教你识文断字的时候,没教过你婆娘蹲起嘘,男人要站起尿蛮?莫得点眼神儿!”

呃……

话语带着浓重的乡土气,尽管慕晚风听得模棱两可,不过大概意思还是明白。

虽然不知道刚才所在的,究竟是什么地方,但他确实不想回去,再感受一下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所以,他果断认怂了。

长鼻子猪见慕晚风发呆,不耐烦地说道:“啧~你可以开腔了,还瓜起干啥子?”

慕晚风一脸莫名其妙:“哈?”

长鼻子猪鼻子一甩,道:“哈个锤子,你怕不是个哈宝儿哦,搞快点谢老子!”

…………

慕晚风默然良久,强忍着不让心里万马奔腾,起身致谢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方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长鼻子猪盯着他,没有说话,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那眼神,就像它不是猪,慕晚风才是,而且还是那种烤熟了的,咬上一口满嘴流油。

慕晚风看着它流出的口水,忍不住心里发虚。

半晌之后,长鼻子猪眼神就不太亲切了:“咋个?这就莫得唠?老子累死累活从梦魇嘴巴头,把你狗东西救出来,你就给老子说这个?”

慕晚风恍然大悟,黑着脸问道:“不知前辈想要什么?”

长鼻子猪再次流着口水,眼睛方光地说道:“老子要吃你脑壳里头的东西。”

慕晚风一听这话,脸更黑了。

脑子里面的东西,不就是脑花儿吗?给你吃了,我是不是得活到猪身上去了?

长鼻子猪瞪眼道:“老子要说几遍?你在想啥子,老子都晓得!”

慕晚风道:“既然你都知道,那还说个卵啊?你要吃我,我还得谢谢你哈?”

长鼻子猪道:“你硬是瓜得有盐有味勒,老子是要吃你脑壳里面的东西,吃你干啥子?”

慕晚风冷笑:“有区别吗?”

长鼻子猪鄙夷地说道:“瓜娃子,都说老子是貘唠,还是懂不起,困瞌睡要脱衣,吃果果要剥皮,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弄不清楚,你还真的是活到猪身上切唠。”

慕晚风一怔,问道:“什么意思?”

“算了,老子就跟你说清楚点。”

长鼻子顿了顿,甩鼻子道:“只要还在喘气儿的东西,脑壳里面都有梦和记忆。”

“老子是梦貘,一般被别个当作吉祥物,专门吃噩梦和不好的记忆,你龟儿子身上就多得很。”

慕晚风没有急着答应,而是继续问道:“照你这么说,这对我有利无害,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吃?”

“还有,你说的是我脑子里的东西,并没说你想要的,是记忆还是噩梦。”

长鼻子猪诧异地看了慕晚风一眼,它以为这小子傻愣愣的,会很好骗,没想到在关键的地方,倒是异常警惕。

“老子跟你还算有点关系,才肯出手帮你,你莫不识好歹。”

慕晚风心里更加笃定,眯起眼睛说道:“你之所以没动手,恐怕是有什么限制吧?”

长鼻子猪气急败坏地说道:“打胡乱说!论资排辈,你要喊我一声叔,你老汉……你老汉没教你要尊重长辈蛮?”

这话像是触动了慕晚风某根心弦,让他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尽管他除了名字,什么都不记得了,脑子里有无数个疑问,但在这千头万绪里,还是问出了最为关键的一个。

“你认识我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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