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霜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 等她再想问的时候, 和尚却已经请霜霜起来, “夫人, 您的签贫僧已经解答完了,可以离去了。”

霜霜只好偷偷将纸条藏在手心, 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那边大嫂还在解签, 霜霜瞧了一眼, 便偷偷站到了大殿的柱子后面, 她将手里的纸条展开一看, 发现这纸条不像上一次只画了小蟋蟀,这上面还有字。

霜霜是认得兰铮的字的, 她只一看,便知道真的是兰铮写的。

他在上面只写了几个字,“少安毋躁。”

兰铮真的找来了, 他居然还买通了青山寺的和尚, 他是要带她离开金陵, 可是……

霜霜想到了邬相庭。

若是几个月前,兰铮给她这样一封信, 她会毫不犹豫跟他走, 可是现在的她已经喜欢上邬相庭了,她已经不能跟他走了。

霜霜把纸条收了起来,藏在了袖口里。

无处不在?

霜霜想了下,只可能现在兰铮就在金陵, 甚至……

霜霜看了下周围,他是不是就在这青山寺?甚至就在大殿之中正看着她?

“霜霜,你怎么站在这里?”大嫂发现了站在柱子后的霜霜,“你解完签了吗?我们去找祖母和娘吧。”

霜霜见大嫂过来了,只好收敛了心思,点点头,“我们走吧。”

大嫂伴着霜霜走出大殿,“我今天抽的签不大好,霜霜你呢?”

“一般般。”霜霜那签并未解,她只好随口说道。

用斋饭的时候,邬相庭和邬泰河一起回来了。青山寺给他们准备了僧房,让他们小憩。只是因为毕竟在佛门之地,男女便分开休息了,男客在前院,女客在后院。霜霜和大嫂一间屋子。霜霜还是头一回跟女人躺在一张床上,大嫂倒是很自然,“你想睡里面还是外面?我反正都好。”

“我睡外面吧。”霜霜把帷帽脱下递给旁边的碧陵,丹秋帮霜霜脱外衣,又备了毛巾让霜霜净手擦脸。

午休的时候霜霜并睡不着,她心中有事。过了一会,她见大嫂睡熟了,便偷偷下了床。霜霜穿上外衣,悄悄开了门,一开门倒是看到坐在门口的两个丫鬟。

“夫人,你怎么起了?”碧陵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

霜霜忙伸出手放在了唇边,她走出来,将门从里面合上,“我睡不着,想去走走。碧陵,你陪我一起吧。”

碧陵连忙点了下头,霜霜带着碧陵走出了后院,此时青山寺静悄悄的,碧陵跟着霜霜身后,不敢离得太远。

“碧陵,你来过这青山寺吗?”

碧陵摇摇头,“往年奴婢都是留在府里,这也是头回来。”

霜霜想了下,“邬家每年都会来吗?”

“老夫人每年都会在中秋节来青山寺祈福,有时候大少爷跟少爷会一起来,但大多时候不会。”

那么兰铮是可以提前知道他们会来青山寺,所以才提前买通了青山寺的和尚。

霜霜走着走着,居然又走到之前抽签的那个寺庙,她想了下便再次踏进了大殿里,此时大殿里有一个正在打扫的小沙弥。小沙弥看到霜霜一惊,连忙低下头,“阿弥陀佛,女施主怎么来这里了?”

霜霜这才意识到自己未戴帷帽,但是对方只是个小沙弥,应该也没关系的。

“你们寺庙今日解签的大师叫什么名字?”

小沙弥头埋得更低,“那是我寺戒嗔师叔和戒怒师叔。”

“他们现在在何处?”霜霜又问。

小沙弥抿了下唇,“两位师叔在他们的僧房里。”

在僧房?

她要是冒然过去太明显了,邬相庭一定会发现不对劲的,兰铮来了的事她并不想告诉邬相庭。

霜霜只好又离开了大殿,她回去的时候,大嫂也正好醒了。

大嫂坐在床上有些惊讶地看着霜霜,“怎么出去了?”

霜霜找借口说自己睡不着就出去走走了。

下午,他们听完了方丈念完经书便坐上马车回了邬家,邬家中秋节办了个宴会,是四房聚在一起用膳。

霜霜作为女眷,便坐在年轻女眷那一桌,大嫂领着她去认识其他房的女眷,不过人实在太多,霜霜认了这位便忘了下一位。

邬相庭有三位堂妹,其中两位订了婚,还有一位年纪稍小的还未订婚。那一位一瞧见霜霜,便主动坐在了霜霜旁边,“霜霜堂嫂,我慕名你许久了。”

霜霜对她笑了笑,那位堂妹见状便道:“听说我哥用千金买下你,这是真的吗?”

她话一出,旁边的人都拧了眉,她的姐姐直接呵斥她,“小慕!”

小慕对霜霜笑,“霜霜堂嫂,我是真的很好奇啊,你能不能告诉我啊?”

霜霜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堂妹对她敌意那么大,但只能是因为邬相庭了。

“对啊。”霜霜直接承认了,甚至还补了一句,“大概会比你未来的聘礼还要多得多。”

大嫂在旁冷不丁笑出了声。

小慕脸立刻涨红了,她哼了一声,便站了起来,坐到旁边去了。

霜霜话说得实在毒,但是却又让人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毕竟邬相庭当初的五千金就够买下一座城池了。

宴会散后,霜霜先回了房,邬相庭还被拉着转移了阵地继续喝酒。她沐浴完回房,却再一次发现了纸条,不,这一次不是纸条,是一封信,直接放在她的枕头下。

霜霜打开了那封信,而信上的内容却让她僵住了。

她喉咙有些紧,握着信纸的手抖得都快握不住纸了,这信上居然说是邬相庭把她弄进芍金窟的,说世上并无霜霜这个人。

怎么会?

霜霜直接赤脚下了床,她跑到铜镜面前,仔细地端详自己的脸。虽然她觉得世上居然有死而复生的事很荒诞,甚至这个身体还跟她一模一样,可她信了,不仅仅是周围的人都叫她霜霜,更是因为她是真的喝了毒酒,那个毒酒是一定会死的。她亲眼看着她母后死的,怎么会?

怎么会?!

霜霜的指甲掐进了手心里。

信上说邬相庭为得到她,跟新帝合作,甚至新帝能推翻姜国,其中一大半都是邬相庭的功劳,因为新帝跟姜国的最后一仗,本来新帝他们已经没了粮饷,可是邬相庭暗中支援了,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新帝登基之后,国库空虚,新帝对各地都提高了税收,而唯独对最繁华的金陵没有提高。

霜霜低下头,她回忆起她在芍金窟的日子。

的确很巧合,她正好碰上了邬相庭,然后邬相庭给她赎了身,她成为了邬相庭的妾,一切是那么的完美。

这一切都是邬相庭计划的吗?

都是他为了得到自己而做下的?

霜霜眼泪从眼眶里滚落了出来。

她才不要信!

可是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

所以,邬相庭在自己坦白身份之后并不惊讶,所以,邬相庭在自己坦白身份之后并不惊讶,是因为他根本就知道她是嘉宁,他一直是看着自己演戏,看着自己可笑地装成一个花娘?

如果这一切都是他计划的,那她被绑架的事也是吗?

要不然为什么她被绑架的那一夜,他正好不在呢?

他让人绑架了自己,然后再英雄救美,这样就收服了她的心。霜霜越想越难过,几乎都要站不住了。她缓缓蹲了下去,所以她喜欢的人是骗她的,为了得到她,布下这么大一个局,他帮新帝杀了她的父皇母后,他把她丢进了青楼,让她从万人之上变成万人之下。

他打破了她,再重塑一个她。

多么伟大的爱啊!

霜霜抬起手擦掉脸上的泪,她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只觉得一切是那么的可笑。难怪邬家人对她都那么好,一个妾还能得到全家的喜欢,这太奇怪了!霜霜看向自己左手上的玉镯,盛夫人一见到她就给了她玉镯,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一个妾呢?还不是因为他们都知道她的身份。他们知道她是公主,所以才会对她好,毕竟一个商人居然能娶到一国公主,是多大的荣幸啊?更别提,还只是个妾。

哈哈,一个商人纳的妾是一国公主,他们全家连起来骗她,她居然还认为自己幸运,碰上了很好的人?她还哭着求邬相庭原谅她年少犯下的错?

到底是谁错了?

是她还是邬相庭?

霜霜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极其凄艳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兰:想甜甜蜜蜜在一起,问过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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