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6 章 死战襄阳28
又是七日过去,窝阔台汗等人依旧没有商讨出个结果，徐哲依旧孤零零地呆在蒙古包内，日复一日,大同小异,无非便是吃饭睡觉看景色。
唉,如果没有什么系统破事，这本是多么神仙的蒙古一游啊。
哲哲叹气。
徐哲叹着气想啊,板着手指算啊,几个世界下来,徐哲对如何驴人已经很熟练了，反正就是画个大饼,饼里空空,至于其内是馕是肉是甜是辣，由着你们自己去想；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你的武功必须好、你的逼格必须高、你的才华要比天聪慧难有人及、你的理由要越大越好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还能长得好看、气质卓绝,那自然就更好更妙啦！——这并非是在夸自己,这当真是大实话。
简而言之,就是借着一个或时间或思想上的细微差距，让对方正是因为猜不到你到底想干啥,所以只好以自己的认知与眼界去理解你想干啥；如果能打个急切紧迫的时间差那就更好啦，譬如第一个世界中的陆小凤,那可当真是个聪明人，若是能让他静下心来好好思索,徐哲的谎言多半就不顶用了，可谁叫这只陆小鸡只有几日的“办案时间”呢？过于紧凑的压迫感,自然就让人不得不忽略了许多细节。
总之啦,细节越多越容易出错,把握大纲,放飞章纲，自由发挥就好啦。
……但是现在的徐哲就面对着一个很严峻的问题，他快连大纲也要写不出来了，因为他真的只是个画画的啊！
自那一日的谈话过后，又是七日过去了，这七日内，徐哲又过上了他读作阶下囚、写作人上贵客的神仙日子，始终没有得到传唤。
徐哲也不急，倒不如说，他其实是急的，但是却急在了其他的地方，比如说现在的他，就宛如是一个茫然的小智障，该晓之事一无所知，大脑内部空白一片。
一路走来，他的任务都是怎样的呢？
让江南第一富豪奉上其半数家产，且依旧认为你深有苦衷——仅仅一人、一家。
从王重阳的蒲团下盗取《九阴真经》，且让其认为你深有苦衷——仅仅一人、更甚一门派、乃至一武林。
成为蝙蝠公子原随云的莫逆之交，参与建设蝙蝠岛的全过程，且在一切暴露之后让正派人士认为你深有苦衷——仅仅一方势力、整片武林。
使得日月神教力压正邪两路，成为天下第一大教，因补偿之故，本世界不做强制要求，但若让正派人士认为你深有苦衷，则获得额外奖励——仅仅一片武林，不过一片武林。
而如今……
一人、一家、一门派、一武林………与改朝换代、家国大事比起来，那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若要说得委婉点：国家之前，再无大事。
若要说得直接点——虽然也是循序渐进了吧，但是这未免也升级得太快步子跨得太大了吧？！！
徐哲意识到，曾经，他当真不需要太在乎什么历史正史；而如今，正因他几乎不了解一丝半点的正史细节，偏偏金庸巨巨又是一个喜欢将武侠和历史完美融合的写作大手——两相叠加之下，徐哲现在是真的有些……不，他是真的非常懵了。
简而言之，被他掌握在手里的暗线不少，完全不被他掌握的外因却更不少。
即使说到底，这还是因为他在二刷射雕之时有意培养杨康、把局面玩大了的缘故，但是这这这………
徐哲：………
徐哲恨不得以头抢书。
为什么？！他当年是为什么没多读书啊！！！历史书啊！！！宋元啊！！元朝历史啊！！他是为什么没有多！读！书！啊？！
谈话后的第八日，在外解决完生理问题后，徐哲没急着回到蒙古包内，瞅着今天天气不错，他蹲在包外，视前后左右四面八方的看守人物为无物，低头，蹲地，伸手，拔草。
是的，他在拔草。
徐哲绞尽脑汁，抓耳挠腮，蹲在地上使劲拔草，努力地回忆逝去多年的学生时代，却实在是——
徐哲：…………
嚎啕大哭，他什么也想不起来啊qaq
徐哲使劲敲系统：【系统系统出来救命了系统。】
系统：【叮，徐公子，系统在。】
徐哲：【要命了啊！你知道我的情况吧？！行行好，我知道你几乎没用，但是有没有方法让我赶紧补一下历史啊？！我现在真的两眼发黑一脸懵啊！】
系统：【啊这……】
徐哲：【行不？】
系统：【叮，徐公子，一名优秀的反派，是要懂得……】
好的，徐哲不知道系统觉得他该懂什么，但是他的确懂得系统此刻的意思了。
徐哲沉默许久，许久又许久。
许久到足以让系统心虚：【这个，徐公子，请问……】
徐哲冷漠脸：【滚。】
系统：【……徐公子再见。】
徐哲：………
让你滚你还就真滚了？？？
徐哲又把系统拽回来：【等等等等，你还真的说滚就滚？】
系统当然是不能立刻就滚的，徐哲还需要靠系统来帮帮自己，尽管这个系统的作用近乎于毫无作用，但是，在《楚留香传奇》的世界里时，徐哲多少摸到了系统的半丝底线——
当在《楚留香传奇》里出现了并非由徐哲所致的意外时——在那个世界里，由始至终，系统长久下线，宛如不曾存在，且在徐哲以死亡的方式重回初始空间之后，虽未告知原因，但系统承认了楚留香的世界的确有所不对；那之后，系统并不介意、也不得不给予他些许补偿——比如，在接下来的《笑傲江湖》的世界里，系统并不强制要求他要“深有苦衷”。
这七日里，徐哲当然并非只是吃饭睡觉看景色，鉴于他对宋末元初的历史实在是一窍不通，而这个一窍不通便约等于不受控的意外变数——徐哲可不想要太多的变数，所以他其实就是在琢磨这事，他琢磨来琢磨去，觉得拨开迷雾的唯一方法，就是来驴一把系统，而且他觉得这发驴系统的计划多半靠谱，谁叫系统并不知道他在射雕二刷的世界里呆了数年之久，而只以为他是呆了区区几个时辰呢？
所以，南宋末年的历史进程变得面目全非了？——面目全非又怎样，完全和小哲没关系呀！这只迷茫的小哲也完全一头雾水呢！
徐哲毫不心虚，自己的锅让系统背：【你先别滚，我们来好好谈谈，之前的事有后续了没？这个完全扭曲的世界线到底是怎么搞的？《九阴真经》又是怎么来的？虽然我梅师妹没跟着那两个混账叛岛是很好，但是梅师妹是为什么不叛岛的？还有，现在这个宋金联盟到底是咋回事？杨康怎么还没死？杨大将军又是怎么来的？江湖道杨康至今未娶妻，郭靖也没领养个杨姓孩子，所以《神雕侠侣》里的杨过去哪儿了？这个世界是《神雕侠侣》没错吧？《神雕侠侣》的主角的确是叫杨过吧？那么大、那么大的一个主角，总不能说没就没吧？总不能我回去救了我师母，区区几个时辰，就产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吧？啊？这些意外都不是因为我吧？是除我之外的未知的不可抗力吧？你们把我放到这个世界，出了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还让我来背锅，让本来就是难度顶格的任务，直接升至为更恐怖的地狱模式，这是什么道理？！哪有这种道理？！哪怕那些小的蝴蝶效应不提，就单单说你给我的这个任务，我明明是蒙古一方的，结果呢？结果我睁眼一看，就看到了一个那么大那么大的宋金联盟，难度直升地狱十八层，不，十八层都兜不住了，所有的事情都变得这么乱七八糟，你就当真一点交代也不给我？！】
徐哲本还心平气和，却是越说越气愤，越说越委屈。
小哲好委屈啊！他控诉道：【联！盟！啊！宋！金！联！盟！啊！历史上都没有这种的！哪有你这么欺负人的？！欺负人就算了，我习惯了，但是欺负人也要有个度，哪里有你这么过分的？！】
徐哲理直气壮，怒斥系统，嘴皮子上下一掀，一连串的灵魂质问，非要在今日讨个交代。
而这就……这就……
系统支支吾吾了半天。
徐哲继续甩自己的锅，让系统被锅淹没。
徐哲敲门：【系统，别装死，说话。】
系统躺平：【叮，徐公子，那你想怎么办。】
徐哲脸不红气不喘，顺着杆子爬得特别熟练：【好，那就让我们来谈谈该怎么办：我知道，你几乎就是个完全没用的，美名其曰为要让我成为一个真正的、有实力的反派，而不是一个靠着外力的外挂反派………好吧，咱们不扯远了，总之，眼下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这德行我也懂，不求你给我大帮助，起码给我点小帮助吧——你觉得可以的小帮助，系统，你觉得你能给我什么？】
这…这……这………
系统装死了半天。
徐哲继续敲门：【系统，别装死。】
系统支支吾吾：【这………徐公子，不如你自己先说说，你想要什么？】
徐哲一声冷笑：【你当我傻吗？谈判时先主动把我的上限或下限暴露出来？系统，这可不是第一个世界了，跟着原随云的那几年，别的不说，我对谈话的艺术可是深有研究——系统，如今是我要你说话，而并非你要我说话。】
系统装不下去死了，它【徐公子这…】、【徐公子那……】了半天，继而——
系统开始给徐哲念起了极为简略版的历史书。
是的，这就是系统思考——或许又是在和别【人】商讨——后的最终决定，那就是给徐哲一份简略但清晰的正史事件簿，好歹让“一无所知哲”升级为“略懂一二哲”。
……说实话，这的确也是徐哲迫切想要的。
徐哲心想，赚到了。
只听系统没了那仿佛人性化的踟蹰心虚，而是恢复至发布任务时的冰冷无机质。
系统冷静地念起了书：【叮，徐公子，以下内容为正史，非《神雕侠侣》时间线，以蒙古为基，不念年份，只念事件，仅念一次，请听好：监国拖雷退位→其兄窝阔台继汗位→拖雷病逝→窝阔台汗联宋灭金，金被宋蒙所灭→窝阔台汗于次年发兵南宋，发现南宋兵力羸弱→蒙古兵分两路，南下侵宋与长子西征事件同步进行→脱列哥那继汗位→贵由继汗位→海迷失继汗位→蒙哥继汗位→蒙哥暴毙未留遗嘱，蒙古内战→内战结束，忽必烈继汗位→忽必烈改国号“大元”→蒙古举兵侵宋→襄阳一战后南宋彻底无力回天→元朝灭宋………叮，陈述完毕。】
徐哲：…………
徐哲脑子疼。
系统好心：【叮，徐公子，记住了吗？有帮助吗？】
徐哲皮笑肉不笑：【若我说没记住、帮助太小，你还会再说一遍、再多说点吗？】
系统死机：【啊，这，徐公子，这个……】
徐哲嫌弃甩手，用完就丢：【好了，你可以滚了。】
系统灰溜溜地准备走了——
徐哲忽然又道：【慢着。】
系统：【叮，徐公子？】
徐哲：【这次的补偿不过差强人意，之前的那些问题，无论是《射雕英雄传》里的梅超风为何没有叛岛，还是《神雕侠侣》里的杨过如今身在何处、是否存在，亦或是为何宋末的历史变得面目全非——这些问题，我还是想要答案的，懂了吗？】
这……
也不知道系统懂没懂，总之系统走了。
系统走了，徐哲继续蹲在地上，抓耳挠腮，使劲挖草。
能不挖吗，这草哪里是草啊，分明就是他脑袋上的头发啊，徐哲疯狂地在脑中重复着系统方才复述的正史，脑细胞火速燃烧，唯恐自己有所疏漏记不下。
顺一遍顺一遍按照时间线多默念几遍一定要记得牢牢的刻在骨子里……
这个名字那个名字一连串的可汗继位人是拖雷窝阔台脱列哥那贵由海迷失蒙哥忽必烈……
他想想让他想想，那一串的名字里，曾经的他，唯三知道的就是拖雷和铁木真再加上忽必烈，拖雷是看《射雕英雄传》知道的，郭靖的拜把子兄弟嘛；铁木真那可是鼎鼎大名的一手缔造了大蒙古帝国的大人物，鲜少有不知道的吧；而忽必烈也是响当当的元世祖，记不住是要在历史卷子上扣分的，至于其他的……
徐哲拔了几根草，蹲在地上，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几根草，仿佛纤细又枯黄的草上写满了字，就是那一堆可汗的名字。
徐哲蹲了半响的地，拔了许久的草，绷了良久的脸，终于——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沉沉地吐了口气，绷成一条线的身体总算稍有舒缓。
……仅仅是稍微而已，徐哲不禁在内心感谢起了黄药师的教导，若没有黄药师给他当师父的那些年、若没有疯狂汲取各类知识的那一段时日——若是换做以前的自己，系统这么快地说了一堆事件、一串陌生的名字，他是肯定记不住的。
如今嘛，好歹已经是一只不断升级接近满级的小哲了，记倒是记住了，就是……
徐哲：…………
小哲恨恨咬牙，恨不得踩系统两脚，这个系统要来何用，当真无用，不念年份就算了，连事件也不过是一笔带过，两相对照下！看看他如今所处的时间点，若是放在历史上，大概就处于【拖雷病逝→窝阔台联宋灭金→蒙古兵分两路，南下侵宋与长子西征事件同步进行】这之间，所以那一点也不像宋名的【阿速国】和【罗斯】就好理解了，那不就是俄罗斯和东欧那片地嘛？当真是太好理解了，因为在原本的正史上，也本来就是要在这个时候向西征伐的啊！但是更详细一点的呢？哪怕再加一句由XXX做主将南下侵宋/西征侵欧呢？166小说
没了，没了，什么都没了。
呸！徐哲恨恨地摔了草。
书到用时方恨少，是真的恨也真的少啊！
徐哲的气是真的气，但是心态平复起来也是真的快，倒不如说，正是因为这个系统是当真无用，徐哲早就练就了一个宠辱不惊的大心脏，比如，他早就有了明确的、不抱任何期望的清晰认知：这个系统只是用来报任务的，除此之外，压根一点用也没有。
……倒不如说，还能告诉他这些，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将系统所陈述的正史时间线，最后一遍地在脑海中顺了一遍后，徐哲的心也跟着静如止水了。
他抽离了自己的情绪，客观地进行着评价——
总的来说，这波不仅不亏，而且堪称血赚，且不说那些和原著不一样的地方，本来就是他这个未来的乐羽教总教主作出来的，这本身就是他身上背着的锅………嗯，总之，不就是驴一把系统嘛，成功了是意外之喜，失败了也不亏不亏。
诶，驴系统可真开心XD
把摆成一排的草随手扫乱，徐哲拍拍手站了起来。
他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视线所及之处，蔚蓝的天空格外晴朗，触手难及，云薄空高。
徐哲眯起了眼，天空之大，己身之渺小，忽然就感到有些昏昏欲睡。
这样的天，很适合睡觉啊……
他想，犹记得，当年，在黄药师第一次对他讲兵法时，那也是一个类似的大晴天，与塞北的干冷不同，桃花岛被四海环绕，端的是四季如春，温润美好。
那时，黄药师问他：【这兵法，你当真要学？】
那时，他趴在黄药师的膝上，回答：【学的学的！师父别不信哲儿，哲儿说了，只要师父你会的，我都要学，虽然………虽然最想学的是医术和武功，但是，我就是都要学！】
那时，黄药师对他说：你的心太大。
那时，他对黄药师说：哲儿的心还不够大。
……那都是许久、许久、许久之前的事情了，明明是这么久、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为何每当回忆起时，却皆恍若昨日之景，历历在目，如斯清晰呢？
回忆来的太过甜美，直叫人情绪上涌，胸闷眼涩。
徐哲闭闭眼，想，先去打打欧洲人也可以吧。
徐哲想，对自己说，在心中默念着：
黄药师………师父教了他那么多，唯有兵法一道，他从未用过，纸上谈兵这么久，也终于到了该用用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