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牵着阿诺德的手,在树林中艰难的前进着。

用来掩藏出口的屋子就建在矿场后面的大山里。离矿场不远。但是因为它建在深山的缘故, 路极其的难走。

而一如既往木鱼脑子的阿诺德丝毫没考虑过他的公主——我走路有多么困难。脚步依旧飞快, 身手依旧敏捷,就像一只在茂密森林里活动自如的猴子。

最终在被树根绊倒了第十次后, 我毅然决然的命令他握着我的手走路。

“在您掉下去后。我立马通知了大皇女殿下。”

阿诺德轻巧的跳过高起的树根。转过身, 撑着我的肩窝将我举起越过树根,然后在我死鱼眼的注视下粗鲁的将我扔在了地上, 很直男的抓住了我的手,转过身继续向前走。

“大皇女对您的私自行动很生气。但也第一时间组织了小队展开了营救行动。”

明明受了不小的伤,阿诺德却依旧能跑能跳。水蓝色的发梢也随着他的动作上下起伏着。

“我们通过设施的规模预测出了几个出口。”

相握的双手松松垮垮, 却一直没有散开。

“分散去各个口寻找。”

少年的声音冷漠。十指仿佛是精心雕琢过般的纤细好看。

然而从这双纤白的手传来的,却是冰冷的温度。

“而我在这个口找到了您。”

握着我的手用力。将险些摔倒的我拉了起来。

阿诺德微微侧着身。原本凌乱的水蓝色短发不知何时又恢复了平时的柔顺, 少年的眼瞳如冰般清澈冷漠。

他对着我说道,“殿下。请小心脚下。”

我没有回应他。

因为我的目光已经被他裸|露在外的锁骨完全吸引。

永远将纽扣系至最上面一个的冰骑士此时领子微翻,完全露出了锁骨。模样上等的锁骨在铂金色的阳光下镀上了一层柔光,白皙的皮肤就像是白脂玉般温润美好。

我迟钝的将目光移上。落在阿诺德那张在阳光中发着微光的清心寡欲的俊脸上。

怎么说呢。面无表情的俊美少年和凌乱的衣领和露出的锁骨的组合——

“伽德莉切殿下。”

少年的呼唤声唤回了我的神志。我愣愣的看着他。

“伽德莉切殿下。”阿诺德好脾气的重复道,“马上就到了。请在坚持一下。”

“哦……好。”

我应道。阿诺德看了我一眼后便转过身, 继续往前走。

从相握的双手传来了向前的力。我是想踏出脚步的, 但是身体却迟迟没有做出回应。

最后在我一脸懵逼下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倒去。倒在了前面阿诺德的背上。

是因为骑士服材质的问题还是他太瘦了呢。少年的后背硬硬的。明明是个只比我大了两岁的人, 靠在他背上时, 却感觉他的后背是那么的宽广。

阿诺德没有继续往前走。却也没有转过身。我听见他用平淡的口吻说道,“走不动了吗。伽德莉切殿下。”

“嗯。”

我靠着他的背,望着晴朗天上飘过的浮云。“虽然大脑还是很清楚。但是身体好像不行了。”

“这样么。”

阿诺德这般说道。随即躬下了身。

身体随着他的动作一起下沉。然后他自然的用双手托起了我。

突然被背起的我一脸懵逼。然而身下的阿诺德什么都没说,只是一步步的向前走着。

背着一个人的少年脚步不再那么快。没有背人经验的他走的很颠簸, 伏在他背上的我的脑袋随着他的动作起起伏伏,一下一下的,有规律的磕在他结实的背上。

我面无表情着脸。为什么每每在我和阿诺德身上发生点浪漫的事,结局都会那么悲哀呢。

不过好在虽然小骑士背的一点都不稳,但他始终没有把我摔下去。

“殿下。”身下的小骑士问道,“您睡了吗。”

“还没。”我的声音懒洋洋的,“大脑意外的很清醒。”

“那。您在地下设施里有所收获吗。”

“有。不枉此行。地下设施是白露希斯在四十二年前建造的。虽然地图丢了,但是刻着世界树的花纹的叶子还在。”

想到最后在通道见到的六方体。我拍了拍阿诺德的背,问道,“阿诺德……你有父亲吗?”

“……父亲。”

冰骑士轻声念着这两个字。仿佛是在咀嚼着这两个字所蕴藏的含义。

“没有。”

清冷的声音没有疑惑。他最终得出了结论。

“抚养我长大的人是位强大的魔导士。他让我称他为导师。”

“也许我是由某个男人和某个女人生下的。但是他们从未尽到过责任。所以我没有‘父亲’与‘母亲’。也不用去在意所谓的‘孝道’与‘亲情’。”

“……阿诺德——”

“请不要对我施以怜悯。”

阿诺德抢先一步说道。清冷的少年音平淡无波,“事实上这是导师对我说的。我个人对父母并不在意。”

真是符合阿诺德性格的阿诺德式发言。

我凉凉的想到。那些因阿诺德的悲惨身世而升起的同情心也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有一个号称是‘阿诺德’父亲的人留下了拜德六方体。”

我单刀直入的说道,“他说只有阿诺德才解得开来。”

“拜德六方体?”

阿诺德愣了愣,问道,“那是什么。”

我从口袋里拿出六方体,单手托在阿诺德的面前。

冰色的眼瞳瞥了眼。随即又落在了前方,“原来是这个吗。”

这回换我傻了,“你认识这个吗?”

“嗯。”阿诺德点了点头,“小时候导师一直用这个给我上课。我以为它只是一个普通的魔导器。”

“听艾斯——就是刚刚那个男人说,这个是拜德用来储存知识用的超高级魔导器。很稀有很强大。不过为什么拜德的传家宝会在白露希斯的设施里……”

等等!

我猛地紧盯阿诺德的侧脸。用颤抖的声音问道,“阿诺德。你的导师叫什么?!”

没有迟疑的,阿诺德平静的说道。

“赫伦奥兹·拜德。”

在听到阿诺德导师的名字时。我的心脏停了一瞬。

紧接着,眼前晃过了亚瑟那张风骚的俊脸。

拜德是国姓。

而赫伦奥兹不仅是和罗兹罗尔吞齐名的拜德伟人。

更是。拜德前国王的二子。

“所以你最终决定和英兰联手咯。”

金灿的阳光透过蒙着一层灰的琉璃玻璃,倾撒在腐迹斑驳的地砖上。灰尘在金色的阳光中上下漂浮着,宛如浮动着的金色的光粒一般。

阳光给金发神父俊脸的侧脸镀上了一层金光。他仰着头,碧色的眼瞳犹如无机的塑料一般黯淡,涣散的注视着不知名的远方。

“没办法……既然都扯出了赫伦奥兹,我实在不放心交给拜德。”

我叹了一口气,“说不定是拜德和白露希斯一起搞的鬼呢?”

咔嚓咔嚓——

“虽然与英兰无关。但如果以此挑拨拜德和白露希斯的关系的话,英兰绝对是最受益的那个。”

咔嚓咔嚓——

“而且这次得到的证据也不是太多。如果有英兰帮忙煽动的话,会有更好的效果。”

咔嚓咔嚓——

“但是赫伦奥兹和阿诺德的关系我必须瞒下来。”

亚当的动作顿了顿。他笑了,虽然因为他那张面瘫脸的缘故无论他怎么笑最后就会变成嘲讽力max的嘲讽脸,“你真的很保护那个冰骑士啊。”

“你个混蛋终于不吃饼干了?”

我睨着他。抚开他递来的印着圣恩露斯国徽的饼干盒,现在我可没有心情吃东西,“帮人还需要理由?而且阿诺德是我的骑士,我也有责任帮他。”

“嗯。后宫男女主必备属性。心地善良多管闲事。”亚当一边咔嚓咔嚓的吃着饼干一边说道,“也是心疼骚包的狮王。”

“……说了多少次了我又没答应和他订婚呢。”

“但是你一直在利用他对你的宠爱不是吗。”亚当将空空的饼干盒随意的放到一边,轻轻弹开落在神袍上的饼干屑,“还有四年是吧。那位狮王也不是傻的。到时候你必须为你的放纵做个交代。”

我瞥了他一眼,语调深沉,“关于这个。我已经有觉悟了。”

“你真的成长了很多。伽德莉切。”

亚当单手抚着胸,面无表情的“欣慰”的说道,“我就喜欢你这样不要脸的人。”

“别废话了。”我一脚踢过去,理所应当的被亚当轻松的躲开,“把那条国徽项链还给我。我要换回去了。”

俊美的神父轻巧的打了个响指。金黄色的魔导阵凭空出现,一串蓝白的项链从魔导阵中掉出,落在了他的手里。

“你还要自己去还吗。”亚当将项链递给我。微垂着眼睑,看着接过后小心的放进来口袋里的我,“你姐已经注意到你了。你还是小心点为好。”

“知道了。我会让阿诺德去还的。”跳下长椅,我摇摇晃晃的走向教堂的门口,“虽然这家伙总会用让我惊悚的方式完成任务……但是从结果而言,他还是完成了的。”

亚当没有说话。而我也打开了门。门外夹杂着泥土和砂砾的风从我的身侧吹拂而过,却没有吹进教堂里。

我走出门,转过身,抓着生锈的把手缓缓把门合上。

木门“吱呀”的合起,教堂内的世界也渐渐的缩小为一条缝。

在门完全合上的前一秒,我看见教堂里的亚当对我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凉薄的唇翕动着。

咣当。

门完全合上了。我转过身小跑着离开,嘴角却不由得上扬。

加油哦。

虽然门已经合上。但无声的鼓励,却一直回荡在我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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