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灵珠冷笑道:“你故意卖好,谁知道你又存了什么恶毒心思?你自己心里清楚,怎的问起我来。”

马笑群内心暗暗叫苦:“这小姑娘当真蛮横不讲理。”

杨文远见马笑群面露窘色,微带责备之意道:“师妹,不可无礼。”陈灵珠脚一跺,嗔道:“师哥,这小叫花的话半点都信不得。丐帮的几个臭要饭的刚去,他便在这时候现身,哪有这么巧的事,分明是早有预谋。我瞧他定是丐帮派来的奸细,趁早杀了干净,否则后患无穷。”

杨文远一听,不禁面露狐疑之色,眼望马笑群,意存询示之意。

马笑群叫屈道:“姑娘当真冤枉了好人,小人这次孤身赶道,原是要去洛阳见我师父。只因天黑无处住宿,才在这十里谷中歇脚,准备明日天一亮便即动身起程。小人若是事先得知姑娘约了人在这里比武,便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待在这里。那几位大哥、伯伯虽是本帮中人,小人却是一个也不认得,还望姑娘大发慈悲,千万饶了性命。”

杨文远亦在一旁劝道:“师妹,你听,他说得都是实情,你就放他一马吧。更何况这位小兄弟于我有救命之恩,做人怎可忘本,你说好不好?”他自来对这师妹千依百顺,虽然有求于她,却仍是软语相商的口气。

陈灵珠哼了声,也不答话。长剑突然出鞘,挥剑向马笑群便砍。杨文远见她素手一扬,便知不妙,急忙横剑架住。只听“叮”的一声,双剑相交,迸出一星火花,右臂微微一麻,已荡开了陈灵珠这一剑。

陈灵珠往后退了一步,俏脸胀得通红,恼道:“师哥,你为了这小叫花要与我动手吗?”杨文远急道:“师妹,我对你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一次就算我求你了,这小叫花你不能杀。”

陈灵珠怒道:“为什么不能杀,我偏要杀给你看看。”剑光一闪,又向马笑群刺去。

杨文远长剑一递,又即挡开,说道:“师妹,你这不是存心让我为难吗?”陈灵珠哼了一声道:“我只是要杀了这小叫花,怎会令你为难,你到底让还是不让?”

杨文远叹了口气,“噹”的一声,将手中佩剑远远掷在地上,说道:“师妹,你杀了我罢。与其让我背上这忘恩负义的恶名在世上让人唾骂,还不如早些死了干净。”言下颇有凄苦之意。

陈灵珠虽然有心要杀马笑群,终是碍着师哥的面子,此时想起师哥平日对自己的种种好处,不由得心一软,叹道:“师哥,我又怎会真的令你难堪。好吧,这小叫花我不杀就是。”

杨文远大喜道:“当真?”陈灵珠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马笑群见陈灵珠数次抜剑欲杀,早已吓得胆颤心惊,趁着师兄妹两人口角的间隙,转身就跑。

杨文远展开轻功飞身上前拦住,说道:“小兄弟,我师妹答应不杀你了,你不用害怕。”

马笑群急忙刹住身形,惊魂未定道:“我……我不是害怕,我是急着要去洛阳见我师父,公子爷,告辞了。”说着迈步又行。

杨文远心下寻思:“我和师妹这次下山行走江湖,虽说是为了多增阅历见识,亦有游山玩水之意。向闻洛阳乃是六朝古都,繁华热闹之处不逊于江南,既到了中州之地怎可过门而不入,不去游历一番?”当下道:“小兄弟,你且慢走,我和师妹此去亦有北上洛阳之意,你如不嫌弃,就和我们一同结伴而行如何?”

马笑群尚未回答,陈灵珠已抢着道:“不行!师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生平一见到这些臭叫化便不舒服,若是有他在身边,这一路上哪里还能快活得起来?更何况我只是答应不杀他,可没叫他跟着咱们。师哥,你还是让他走吧。”

马笑群也道:“公子爷,小人乃是低下之人,向来流浪慣了,与你们两位神仙般的人物同行,只怕多有不便。”

杨文远蒙他救了性命,又占据了解药不还,心下十分过意不去,执意道:“小兄弟,你一个人孤身赶道跟着我们好歹也有个照应,胜于在外面风餐露宿,遭人白眼。”

马笑群极力推脱,只是不肯答应。陈灵珠见师哥坚持不听自己的意见,心下暗自恼怒,撅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心想:“师哥向来对我言听计从,只因这小叫化救过他一次,便不听我话了。哼,这小叫化如此可恶,不杀他难以泄我心头之气。”

转念又一想:“师哥看来是铁了心要让这小叫花跟着,我不如权且答应,在路上暗中找个机会将他一剑杀了。到时师哥就算知道,最多不过让他责备一番,也不好再说什么。”想到这里,当下便不极力阻拦。

马笑群见杨文远如此热心,又不好拒却,再推脱下去,只怕反而引起对方不满,心下寻思:“我姑且答应他便了,等到了半路上趁他们不注意,再偷偷地离开也就是了。”

当下道:“公子爷如此厚意,小人如再不答应,未免太也不识趣,小人这里先多谢了。”

杨文远脸上神色甚欢,欣然道:“这就对了,有道是‘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我和师妹也是初次行走江湖,有许多不懂得地方还得请小兄弟你多多指点。”说着向陈灵珠道:“师妹,你说是不是呢?”

陈灵珠哼的一声,转过头去不理。

此时东方已现鱼肚白,晓风阵阵,倍觉清爽。杨文远看看天色,说道:“小兄弟,我们上路吧。”

马笑群不敢仰面直视陈灵珠的脸色,低头应道:“是,公子爷你先请。”一等他们转身,在后面慢慢跟着。

三人先后出了十里谷,在官道上行走。陈灵珠一路上极少出声,杨文远数次要想同她说笑,但见她始终绷着一张脸,冷冰冰的一付爱理不理的样子,心下老大没趣,一脸悻悻之色。

马笑群知道她是因为痛恨自己之故,才迁怒于师哥,以致没有好脸色,心下不由忐忑不安,处处显得小心谨慎,更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三人闷声不响的在大道上行了一程,其时正值八九月天时,骄阳似火,酷热难当,道上连一丝凉风也没有。

陈灵珠一张俏脸被汗气一蒸,变成一片潮红,鼻尖上密密麻麻的渗满了小汗珠。她用手对着脸扇了几扇,指着前面路旁一座凉亭道:“师哥,咱们进去歇歇。”

杨文远见师妹肯说话了,心中大喜若狂,连声道:“是,是,是,天气这么热,原是要歇歇。”走进去一看,只见亭心几张石凳上落满了灰尘,赶忙用衣袖擦拭干净,说道:“师妹,你请坐。”

陈灵珠“嗯”了一声,款款落坐。见杨文远垂手站立在一旁,指着旁边一张石凳,道:“师哥,你也坐啊。”

杨文远登觉受宠若惊,嘴上答应,紧挨着师妹坐下,喜孜孜地道:“师妹,你……你不生我的气了么?”

陈灵珠眼波欲流,脸上妩媚不胜,轻启珠唇嫣然一笑道:“师哥,你经常说我爱使小性子,几时又曾见我真的生过你的气?我这样,只是怪你不体贴我罢啦。”

杨文远听了这句话,心中顿觉甜丝丝的,直与喝了蜜糖无异。

陈灵珠伸出玉手掠了一下前额秀发,一转头之际见到马笑群,登时收敛笑容,寻思:“找个什么机会将他杀了才好。”

马笑群见杨文远忙着向陈灵珠献殷勤,也不来和自己打招呼,心想他师兄妹之间说的体己话,自己是外人可不便旁听。当下乖乖的退出亭外,站在不远处眺望风景。

只听杨文远提高声音道:“小兄弟,外面太阳大,你进来躲一躲。”

马笑群转过头望了陈灵珠一眼,见她阴沉着脸,重重哼了声,当即道:“公子爷不用了,小人在外面习惯了风吹日晒,这点太阳也算不得什么。”

杨文远听他这么说,便不再说什么,转而陪师妹说些笑话解闷。两人在凉亭里直休息了大半个时辰,方始动身。

这半个时辰里可苦了马笑群,被太阳这么一晒,全身上下黏糊糊的十分难受。 他心里热得要命,偏生又无处可躲,更不敢出声埋怨,只是强自忍受。

杨文远一见,登即谦然道:“小兄弟,你辛苦了。”马笑群心道:“你只顾着讨好你的小师妹,眼里哪还会有我这小叫花。只不过你这么一说,总比没说要好。”脸上强笑道:“小人还好,不劳公子爷你挂念。”

三人走不多远,只见路旁一字并排生着几株柳树,叶细枝嫩,长条拂地。马笑群一见,登时大喜,当即跑到树下去攀折柳枝。

杨文远和陈灵珠双双停住脚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知他要干什么。陈灵珠更是按捺不住便要发作。

只见马笑群折下柳枝后,只一会儿功夫便已做成了三顶树冠。他将其中两顶树叶又多又大的树冠递到杨文远面前,说道:“公子爷,这树冠你和陈姑娘戴在头上,可以遮挡些阳光。”

杨文远喜道:“小兄弟,你真是想得周到,多谢了。”伸手将树冠接过,向陈灵珠道:“来,师妹,你也戴一顶。”

陈灵珠哼了一声,欲待不接,见杨文远和马笑群已各自将树冠戴在头上,微一迟疑,便也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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