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玉皇顶一战,昆仑派引以为奇耻大辱,在派中谁也不许提起,一旦被发现,即以最严厉的门规处置,即便是派外之人提起,传到昆仑派耳中,也是杀身的大祸。

这句话正戳中了何万全的痛处,只听他怒吼一声,猛地里跳了起来,铁青着脸咬牙切齿道:“好啊,你竟敢讥刺我死了的师父,这可无论如何也不能忍了。”

朱问鼎话一出口,也知错了,心中微有懊悔之意,这时眼见何万全一付凶恶模样,似乎要扑过来咬人一般,不由得暗暗心惊,凝神戒备道:“你想怎样?”

何万全不答,眼中如欲喷出火来,向着他狠狠瞪视。

朱问鼎给他瞪得浑身不自在,当下站起来也报以一瞪,同时掌上暗暗蓄劲,以防他突然暴起发难。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谁也没动,也没说话,只是互相瞪视对方,浑忘了旁边还有另外几位掌门在。

龙战天一见这架式,心知不妙,知道两人这场大斗一触即发,若不及时制止,等到两人真的动起手来,再要劝解可就难了。

他跟朱问鼎多少还有些交情,自己适才没有站在他这一边,知道朱问鼎已对自己生了责怪之意,这时有心要替他解围,当下打了个哈哈,在两人中间一站,说道:“慢来,慢来,你两位这是怎么啦,说归说,可不许翻脸,大家自己兄弟,难不成让大伙看你们的笑话不成。”

何万全哼了声,满脸怒容道:“龙掌门你走开,这是我跟姓朱的之间的事,反正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朱问鼎也不甘示弱道:“你在吓唬谁,有本事你就放马过来,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

龙战天陪笑道:“你两位又不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有必要为了一时口舌之争,而斗个你死我活么。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两位掌门就看在龙某面上各让一步,就此握手言和,重归于好如何?”

峨嵋掌门问心师太不满道:“朱掌门你也是的,当年玉皇顶一战,大家说好以后谁也不许再提起,这是七大派的耻辱,整个武林的悲哀,说出来人人脸上无光,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说是何掌门了,就是贫尼听了心中也满不是味儿。”

朱问鼎自知理亏,被问心师太这一顿数落,作声不得。问心师太横了他一眼,道:“好啦,好啦,何掌门,我瞧朱掌门只不过是因为一时口快,并非有心要针对昆仑派,你就瞧在贫尼的脸上,别跟他计较了吧。”

何万全心中虽然气不过,老实说也不敢贸然动手,自忖武功与朱问鼎比起来最多也就在伯仲之间,真要打起来,还不知谁胜谁负。

这时见面子已经捞足,正好借坡下驴,抱拳道:“既是师太代为求情,何某好歹也要给个面子……。”说着狠狠瞪了朱问鼎一眼,大声道:“看在师太的脸上,那就不跟你计较了。”

朱问鼎阴沉着脸,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想了一想,终于强行忍住。

龙战天心下暗怒:“好你个何万全,我龙战天为了当这和事佬,又

是陪笑脸又是说好话,劝你们息事宁人,你听不进去也就罢了,这老尼姑一开口,你立马就答应,这不是明摆着瞧不起人吗?”心中虽然十分不满,却也不好当众表现出来,只是暗自生气。

神空方丈道:“阿弥陀佛,两位掌门肯各让一步,化干戈为玉帛,实是七大派之福,中原武林之幸,老衲在这里深表感谢。”说着站起身向二人各揖一礼。

朱问鼎不该提起玉皇顶大战之事,犯了众忌,再加上被问心师太当众一顿数落,自觉颜面尽失。他心中原本也有想做盟主的念头,但深知以目前自己所处的处境来说,难以获得其它各派的认可。

更何况何万全与自己有隙在先,他若得知自己有此意,到时免不了要受一顿挖苦奚落,反倒下不了台,心中权衡再三,终于息了这个想法。

自忖几位掌门中,以神空的武学修为最高,声望也最隆,这盟主之位多半非他莫属,倒不如卖个顺水人情给他,一来以示交好之意,二来也可使自己摆脱当前的窘境,一等神空说完,便道:“大师,我看你才是做盟主的最佳人选,在下决意奉你为盟主。”

神空合十谦让道:“阿弥陀佛,朱掌门如此抬爱,老衲愧不敢当。”

朱问鼎道:“大师你就别谦虚啦,少林派是天下第一大派,千余年来一直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由你出任盟主,乃是众望所归之事,这盟主之位不让你做还让谁做?”

何万全哼了声,冷冷的道:“那也不见得。”朱问鼎眉头一皱,问道:“姓何的,难道你不赞成让大师做咱们的盟主?”

何万全不紧不慢道:“做得做不得,可不是由你我说了算。”朱问鼎道:“那由谁说了算。”

何万全道:“这盟主是由咱们七大派共同推举出来的,你华山派想让谁当,就让谁当,天下宁有事理?”

朱问鼎怒道:“你……。”刚想发火,突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脸露微笑道:“那依何掌门看来,这盟主之位该由谁做才合适,是枯木掌门么?”

何万全瞧了枯木一眼,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枯木掌门连自己门下的弟子都管不好,更别说做咱们七大派的盟主了。他要是当上盟主,只怕大家心里都要不服。”

青城派因为白无秀参与了西门家灭门一案,名誉大损,已成了武林中人议论的焦点。

他这句话说得太过直接,一点也不顾及别人的面子,枯木听在耳中,不由勃然大怒,暗道:“姓何的老匹夫,枉你身为一派掌门,有这么说话讥损人的吗?哼,你说我管不好自己的弟子,不配做这盟主,似你这种人,门下的弟子又能好到哪里去了?”

心中虽然恚怒,但何万全说得毕竟是实情,也不好跟他翻脸,当下打个哈哈道:“何掌门说得对,贫道才识浅薄,无德无能,原不足以担此大任,各位还是另推贤能吧。”

朱问鼎见他说这句话之时,脸色十分难看,显然是心中已动怒,不由暗喜,复道:“何掌门既然说枯木掌门不行,那么问心师太呢,总该行了

吧?”

何万全随口道:“师太是女流之辈,就更加不行了。”

他话刚说完,问心师太脸色一沉,当即板着脸厉声质问道:“女流之辈怎么了,何掌门可是瞧不起女流之辈吗?”

何万全话一出口,才知说漏了嘴,忙陪笑道:“师太误会了,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问心师太不理会他的解释,哼道:“谁规定女流之辈就不可以做盟主,从前武则天做过皇帝,穆桂英挂过帅,可没见比你们这些大男人差了多少,何掌门对贫尼如此偏见,不知为的什么?”

何万全暗暗叫苦,知道这老尼姑极不好惹,今日若不能说得她合意,只怕日后会留下无穷后患,干笑道:“师太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在下平素敬重还来不及,又岂敢有心生偏见之意?只不过这做盟主的人承载着武林中所有人的希望,非比等闲,魔教要是知道咱们让一个女人做了盟主,多半会笑中原武林无人了。”

问心师太冷笑道:“嘿嘿,说来说去,何掌门还是在轻视女人。贫尼倒要问问,若是这世上没有女人,不知何掌门这一身又从何而出?”

何万全大窘,一时无言可答,索性转过头去,装作没听见,神情颇为尴尬。

瞥眼间见到朱问鼎脸上笑嘻嘻的,一付幸灾乐祸之意,呆了一呆,突然间醒悟过来:“哎哟不好,这姓朱的好不阴险,他知道我说话一向口无遮拦,性 爱得罪人,因此上故意挖了个坑给我跳,让我四处树敌,多结仇怨,好成为众矢之的,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这一招可当真够狠啊。哼,还好我察觉得快,要不然险些中了这厮的奸计。”

他一意识到情况不妙,立时便开始筹思如何自救。此时神空、枯木、问心都已被他得罪,眼前便只剩下龙战天与长清子二人。

心想姓龙的与朱问鼎一向是狼狈为奸,互通声气,万万不可拥护此人为盟主,长清子虽然与自己没多少交情,但他适才替自己解过围,若是推举他当上盟主,到时他或多或少也会念着自己的一些好处,这么一想,当即道:“依我说,由神空大师出任盟主好是好,但要说到胜任,还当首推武当派的长清子道长。”

朱问鼎道:“哦,那何掌门的意思是说神空大师比不上长清子道长了?”

何万全脸上一热,肚里暗骂:“姓朱的,你这王八蛋当真不得好死,竟敢如此陷害于我。”

哼了一声道:“在下可没说大师比不上长清子道长,只是神空大师太过仁慈,处事不够刚毅果断。长清子掌门老成持重,为人十分谨慎小心,由他来出任盟主,不失为最佳的人选。”

长清子假意推辞道:“何掌门太抬举贫道了,神空大师德高望重,一直都是中原武林的领袖人物,贫道才智武功无一所长,焉能与他相提并论。”

何万全道:“道长,自古当仁有不让,人家枯木掌门都说了,这做盟主的人并非一定要武功高强,德高望重才行,只要能胜任就好,姓何的说你做得你就做得,你就别再推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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