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陈洪英听了,只是微微一笑,说道:“老叫化能够名列四大高手之一,原本就是江湖上朋友抬爱,说老叫化技不如人,那也没错,要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丁兄武功胜过了老叫化有什么稀奇。”对丁老怪这等挑衅之言,竟是无动于衷。

丁老怪怒道:“陈洪英,你是说什么也不肯与我比试的啦,是不是?”

陈洪英叹口气道:“老叫化都已经认输啦,还比什么?以后丁老怪的名号排在丐帮帮主陈洪英之上,叫作‘四大高手,剑拳掌刀’就是。”

丁老怪气极反笑,大声道:“好!好!好!”连说三个‘好’字,又道:“陈洪英,你不肯与我比武,那也由得你。丁老怪日后只要见到丐帮中人,见一个便杀一个,见一双便杀一双,直到你答应与我比武为止。丁老怪说话算话,生平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从来没有不作数的,我走啦。”袍袖一拂,便欲离去。

陈洪英忽道:“且慢!”丁老怪转过身来,道:“怎么,你还有什么事?”

陈洪英道:“丁兄刚才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丁老怪道:“以前我还顾念着你我二人之间的一点故人之情,对丐帮弟子还算客气,现今可管不了那么多啦。比不比在你一句话,杀不杀人却在我,嘿嘿,少陪了。”

陈洪英站立当地,一时拿不定主意。与丁老怪比武,自己虽说不愿,但如因此而导致帮中弟子死于非命,却也是自己不愿看到的。

心想丁老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他既存心与本帮为难,届时不知将有多少弟子惨死在他手下。言念及此,慨然道:“好,我答应你便是。”

丁老怪大喜,大拇指一竖,赞道:“了不起,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果真是仁义无双,佩服佩服。”

想到这二十年来的心愿一旦实现,心中欢喜异常。要知丐帮帮主陈洪英在武林中人所共仰,乃是响当当的一位人物,为人极讲义气,最重然诺,他既答允肯与自己比武,那便决计不会反悔。

陈洪英道:“老叫化已经答应与你比武啦,丁兄刚才这些玩笑之言也该收回去吧。”

丁老怪道:“是极,是极,老叫化你肯与我比武,一切都好说。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丁老怪决不去打搅贵帮弟子就是。”

陈洪英道:“又岂是不打搅这么简单,我要你在有生之年,不得以一指之力加于丐帮任何一名弟子之身,丁兄你做得到么?”

丁老怪此时心情极好,心想你既肯与我比武,杀不杀丐帮弟子又有什么关系,连声道:“做得到,做得到。只要你老叫化还在这世上一天,丁老怪决不会害死一名丐帮弟子,你这可放心了吧?”

陈洪英道:“丁兄性子残忍,手段毒辣,老叫化不得不慎重一些,多长一个心眼,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丁老怪大笑道:“老叫化放心,丁老怪答应了人家的事,从来都不会食言背约。明日酉时我在城西十里外的关

帝庙中恭候大驾,死约会不见不散。”

陈洪英道:“好,老叫化定会准时赴约。”丁老怪抱拳道:“明日再见。”双臂一振,犹如一只大鸟般冉冉升起,跃上旁边屋顶,一阵风似的去了。

陈洪英站了一会,突然朗声道:“出来吧。”那少年笑嘻嘻的从藏身之处出来,叫了一声:“师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陈洪英哼了声,他内力深厚,武功已臻至化境,方圆十丈之内飞花落叶,一丝极轻微的声音也逃不过他的耳目。从这徒儿的呼吸声中,早就已察觉到他的所在,只是先前一直在与丁老怪说话,便没有揭破。

西门独步心道:“原来他是陈洪英的徒儿,不是小贼,我还以为是偷了人家东西的小贼呢?这么晚啦,他偷偷摸摸地干什么?”

陈洪英也问道:“群儿,这么晚啦,你不在庄子里睡觉,出来干什么?”

那少年名字叫马笑群,闻言憨厚一笑道:“我见师父睡不着,跳墙出来,便也跟着出来了。”

陈洪英叫道:“胡闹,胡闹。庄里的人知不知道你出来?”马笑群微微一笑,道:“我一个儿偷偷摸摸出来的,没人知道。师父,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人是谁啊?”

陈洪英道:“是师父一个多年未见的朋友,你问来干什么?”

马笑群道:“没什么,师父……。”望了陈洪英一眼欲言又止。陈洪英道:“你都听见啦。”马笑群点了点头。

陈洪英手抚着他头顶,说道:“群儿,你是不是认为师父怕了丁老怪,才不敢跟他比武?”

马笑群急道:“不是。师父,你武功天下第一,决不会怕了他。”

陈洪英叹了口气道:“武功天下第一如何敢当,师父之所以不肯跟丁老怪比武,倒不是因为怕了他。”

马笑群道:“师父,那是为了什么?”

陈洪英道:“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一个人争强好胜决不会是什么好事。有些事大家能用言语说和的,便尽量好言化解,若非万不得已,不得诉诸武力。因为只要双方一动上手,便有胜败,胜的一方固然欢欣鼓舞,而败的一方定会怀恨在心,伺机报复,从此衍生无数祸端。”

“群儿,你要记住,做人要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不要做绝,要留三分余地,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样一来,人家自然感激你,就不愁没有朋友了,而且你处处对人礼让三分,人家也会对你以礼相待,这才是做人之道。你现在年纪还小,以后长大了慢慢就会明白这个道理。”

马笑群道:“是,师父,徒儿记住了。”陈洪英道:“好啦,很晚啦,咱们回去吧。”

两人并肩朝来路返回。那少年歪着脑袋道:“师父,你明日比武还去不去?”

陈洪英道:“当然要去,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说出来的话铁板上的钉,岂有不作数的。更何况我要是爽约,丁老怪必定不会甘休,到时大开杀

戒,帮中不知将有多少弟子会因此而惨死在他手下,何必为了一己不欲,而搭上这许多条人命。”

马笑群道:“师父,丁老怪的武功很厉害是不是?”

陈洪英停住脚步,仰天叹了口气,道:“丁老怪这人天赋异禀,悟性奇高,不愧是武林中的一代奇才,于武学之道可说是无师自通。

他出身寒微,年少之时饱经忧患,在武林中原是籍籍无名,后来他刻苦习武,不意竟从普通拳法之中悟出了上乘拳术的至理。由此名声大显,步入武林绝顶高手之列,当年在武林中与师父齐名,也是师父当年年少气盛,为了争个虚名,两人就动手打了起来。”

马笑群道:“这场比试自然是师父你老人家赢了,对不对?”

陈洪英道:“师父虽然是胜了,却胜得十分侥幸。‘降龙十八掌’是丐帮的镇帮神功,师父在这套掌法上用功颇苦,也算小有成就,生平以此掌力与人过招,可说是当者披靡,无往而不利。

可是与丁老怪这场比试,师父却是绝招尽出,仍是奈何不了他。后来在关键时刻,丁老怪才在师父一招‘亢龙有悔’之下输了半招。

为师在武学方面生平极少服人,对这位丁兄的武功却是既钦且佩。唉,都二十年啦,师父对这件事早已淡忘,想不到他竟会念念不忘于斯。这二十年里,他若非武功大进,否则决不会再来找我决斗,明日一战,师父实是没有胜过他的把握。”

马笑群道:“师父,我求你答应一件事成不成?”陈洪英皱眉道:“你又想干什么啦。”马笑群道:“明儿我想跟你一起去关帝庙,看你跟丁老怪比武,好不好?”

陈洪英道:“不行!”马笑群又道:“那为什么?”陈洪英道:“你如要去看热闹,本来也没什么,只不过这场比试十分凶险,师父怕照应不过来。丁老怪到时凶性发作,那就危险得很了。”

马笑群道:“有一位武功天下第一的师父在身边,会有什么危险,师父你就答应了吧?”陈洪英摇头只是不允。马笑群拉着他手臂好一阵求恳。

陈洪英知道徒儿的性格,若是不答应,只怕他到时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前去,只得道:“好啦,好啦,这便答应你了。你明日只要不离开师父身周三尺之处,当可无事。”

马笑群大喜道:“是,师父。徒儿一定不会离开你老人家身边。”两人边说边走,不一会便已到了马家庄子前。

西门独步远远跟着,见他二人进了庄子。心想:“当世两大高手比武,这场大战一定是热闹非凡,我要不要去?他奶奶的,这还用问,便杀了我头也是要去的,又怕什么?难道还怕丁老乌龟吃了老子不成?”

念及丁老怪,心中不禁一寒。自己明明已将他活埋于地,至于他如何得能不死,委实无法索解。想了一会,实在是想不出其中的原因,也就不想。

西门独步回到客店,已是半夜。想到明日丁老怪与陈洪英这场大战,这一晚哪里还能睡得着?

章节目录

推荐阅读
相邻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