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弟子恭敬道:“属下刘得彪,是大勇分舵主廖仲海舵主的手下。”

陆千峰哼道:“刘得彪,刘得彪,好大的胆子,你可知罪么?”

刘得彪自知身份悬殊,适才这番话虽非犯了帮中什么大罪,但对副帮主公然不敬,终究是难逃其咎,硬着头皮道:“属下对帮主忠心耿耿,不知犯了什么罪?”

陆千峰道:“你公然犯上,目无尊长,蓄意阻挠帮中弟子公办,这便是罪。”

刘得彪道:“帮主明明是被冤枉的,你要拿办他,只怕帮中生变,人心不服。”

陆千峰大喝道:“大胆!陈洪英有罪无罪,执法堂自会调查得一清二楚,他若是无辜的,我们自会还他一个清白,那时姓陆的再向他磕头陪罪也还不迟,哪用得着你来出风头,横加指责。”

刘得彪一时无话可说,嗫嚅道:“我们决不信帮主会杀害自己兄弟,凶手定是另有其人。”

陆千峰见众弟子中虽然无人敢公然出声响应,但瞧各人脸色,显然暗中支持刘得彪的人也不在少数,只怕他这一鼓动,事态发展到难以控制的局面。

厉声道:“刘得彪,这是非之际你须得想清楚,可不要惹火上身,自找苦吃,你一再维护本帮罪人,这可是叛帮的大罪,若是禀明了执法长老追究责任,到时身遭酷刑,驱逐出帮,受万人唾弃,可不要怨谁。”

刘得彪一听,刹时脸色惨白。帮中弟子只有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才会被驱逐出帮。而成为丐帮的弃徒,更要遭万人唾骂,任你将来在武林中取得的成就有多大,这一生一世也是要抬不起头来。

想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只恨自己在帮中地位低下,孤掌难鸣,悻悻地退在一旁,不再说话,心中十分气闷。

陆千峰面露得意之色,一挥手道:“快些给我绑了。”

忽听庙外一个洪钟般的声音道:“陆副帮主可是在庙里么?”说话之际,大步朝这边走来。

众丐一听这声音,都知是大勇分舵的舵主廖仲海到了。殿中除了相当一部分是陆千峰从总舵带来的亲信弟子外,其余大部分都是廖仲海的下属。

这些人一听是本舵舵主到了,都是喜出望外,其中刘得彪更是两眼放光,脸泛喜容。

廖仲海到了门口,见挡在面前的弟子不少,伸手左右各抓住一名弟子的肩膀往外一分,急道:“让开,让开。”

众丐一见,纷纷退后,中间让出一条道来。廖仲海到得殿中,陆千峰喜道:“廖兄弟,你来得正好。”

廖仲海一瞥眼间见到陈洪英,不及回答,单膝跪地,先行了一礼,说道:“帮主,你老人家好。”脸上神色恭敬已极。

陈洪英点了点头,道:“廖舵主请起,不必多礼。”

廖仲海长得粗眉大眼,身躯魁伟,站在那里直如尊铁塔无异,形貌活脱脱是一个莽汉子。晓得的人都知他性子耿直,为人粗中有细,之所以坐到大勇分舵主的位子,完全是靠积功而提升起来的。

只见他顾盼之际,凛然生威,向陆千峰道:“陆副帮主,意图危害本帮的贼子呢,在哪里?可抓到没有?”

陆千峰道:“抓是抓到了,不过却跟没抓差不多。”

廖仲海是个直性汉子,见他说话不爽快,爱兜圈子,心中已有三分不悦。只是陆千峰身为副帮主,在帮中职位高过自己,不好表现出来,皱着眉头道:“陆副帮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千峰微微一笑,道:“廖兄弟你别见怪,做哥哥的说这话决不是消遣你,这贼人就在眼前,可是大家都不敢上前捉拿,这还不是跟没抓无异?”

廖仲海目光在众丐脸上一扫而过,哼道:“在哪里,到底是谁?”

陆千峰脸上笑吟吟的,抬起右手一指陈洪英道:“这人就是陈帮主。”

廖仲海性子耿直,一听此言陡然吃了一惊,大声道:“当真是胡说八道,帮主怎会做危害本帮的事,你这可不是冤枉人吗?”

他事先另有帮务在身,外出公干不在舵中,没能偕同前来。后来回到分舵,没能见到众下属,一问闲杂弟子,方知是南阳城里出了不知名的敌人,正由陆千峰率领了一众弟子前去抓捕。

他心想南阳是大勇分舵所在地,如果在自己辖处出了事,可要担当好大干系,因此问明了地点,一路急急赶来。在路上心想敌人若是没抓到则已,如果抓到了定要好好折辱一番,才能消了胸中这口恶气。

此时一听说这人就是陈帮主,这句话何异于晴天霹雳,直震得他目瞪口呆,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他对陈洪英十分敬重,爱戴之情出于挚诚,一听之下,自然而然认为陆千峰是在胡说八道,立加驳斥。

陆千峰脸上怒色一现即隐,正色道:“廖兄弟,我也不信陈帮主会是凶手,可是证据确凿,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人不信。”

廖仲海目光朝着本舵弟子望去,大声道:“刘得彪,你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刘得彪躬身走到近前,低声将这件事的经过情形一说。廖仲海听说死了一名帮中弟子,问道:“死的是谁?”

刘得彪道:“是陆副帮主的亲信手下,叫陈七。”

廖仲海朝陈七的尸体瞧了一眼,哼了一声。他心里自是不信陈洪英会是凶手,可是眼前形势对帮主十分不利,他可是恨乏良策,当下粗声道:“陆副帮主,你说陈帮主杀害帮中兄弟,有谁亲眼见到?是你,是你,还是你?”他说话之际,手指连点。被他手指点中的弟子都是脸色惶恐,猛摇其头,不住后退。

廖仲海大声道:“是啊,既是没人瞧见,你又怎可认定陈帮主就是凶手,宁不知是有人刻意陷害?”

陆千峰皱眉道:“廖兄弟,你这话可是迹近无赖了,陈七惨死于关帝庙中,这庙中除了陈帮主他师徒二人外,再也没有旁人,若说凶手不是他,还会是谁?”

廖仲海道:“哼,既然没人见到,便作不得准。你说陈帮主是凶手

,我偏要说凶手就是你。”

陆千峰勃然色变,厉声道:“廖仲海,你说话可要顾忌后果。你是一意孤行,决心为陈洪英偏袒到底的了?”

廖仲海洪声道:“陈帮主既没有杀人,便不是凶手,哪来的‘褊袒’二字?哼,我瞧是有人想犯上作乱,故意找了因头来在帮中掀起混乱。”

陆千峰怒道:“廖仲海,你这可是公然反叛。”廖仲海哼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姓廖的没做过,随便你说什么都行。”

陆千峰这次离开总舵,来到南阳,身边总共带了二十二名亲信弟子,除了陈七已死外,还剩下二十一人。此时眼见廖仲海的下属人数多过己方,若是两人说僵了,动起手来只怕要吃大亏。

心想要对付廖仲海以后有的是时间,却不忙在眼前,铁青着脸道:“廖仲海,这笔账本座先记下了,待陈洪英这件事一了,回头再跟你算。”高声叫道:“快将陈洪英绑了。”

廖仲海跨上两步,在本舵弟子面前一站,大喝道:“哪个王八羔子敢动帮主一根毫毛,老子把他的脑袋瓜子扭下来。”

他这一声大喝,乃是凝聚丹田之力而发,直震得众丐耳中嗡嗡作响。眼见廖仲海站在那里,直如天神般,当真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众丐一见,不由得相顾失色,又有哪一个不识趣的敢上去一捋虎须?

陆千峰冷笑道:“好啊,廖仲海,你是全没将本副帮主放在眼里的了,是不是?”突然提高声音厉喝道:“廖仲海居心叵测,阴谋叛帮,众弟子不得盲目跟从,有能拿下廖仲海者,马上升任为大勇分舵舵主。”

只盼这一番利诱,众弟子当中有人能够临阵起义,将廖仲海拿下,去掉这个心腹大患。哪知过了良久,众弟子仍是站在原地,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是不为所动。

陆千峰一见,心中刹时凉了半截。只听廖仲海激动的道:“咱们身受帮主的大恩,力图回报还来不及,有人竟然猪油蒙了心,他妈的,居然诬陷帮主是凶手,这还算是人吗?”

廖仲海没来之前,众弟子群龙无首,找不到靠山,谁也不敢有异言。此时有本舵舵主出面,局面就不同了。众丐胆子登壮,声势立时大振,当真是群情激昂,纷纷呼喝出声:“廖舵主说的是,帮主对待帮中弟子亲如兄弟,怎会起心杀害?一定是冤枉的。”“你们要捉拿帮主,就得拿出证据来啊,口说无凭,怎能作得准。”“嘿嘿,说帮主是杀人凶手,这可不是得了失心疯么,当真是胡说八道之至。”

众弟子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在数说陆千峰的不是。殿上顿时嘈杂盈耳,混乱已极,其中当然也少不了一些不堪入耳的叫骂之声。

一个组织严密,帮规森严的天下第一大帮,此时变得就像市场间卖菜的场景一样,直如儿戏一般。

陆千峰深吸一口气,绽舌喝道:“肃静!你们这里许多人是决意不顾一切跟着廖仲海造反的了,是不是?”他内力修为了得,这一提气说话,声音立时盖过了群丐的喧闹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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