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便如未卜先知,竟知李世民要打巴蜀的主意一般,早便在李静怡耳畔诋毁蜀山道门,而蜀山道门在巴蜀一带威信便如妙音谷于岭南,当地人民敬仰蜀山,若蜀山抗拒李渊的大唐,李世民由巴蜀入南方之妙计,提也休提。

若无巴蜀和岭南其一,大唐关中兵马若想入关,怎也逃不过洛阳和长江征战,他此时回过神来,细细想来竟然将以前许多不明白之处全部想通,徐世绩不曾见过李世民,便可证明他并不知晓李世民心中计划,那他要让大唐和道门不合,唯一能解释的便是他也知道巴蜀的战略地位,不想让李渊通过巴蜀南下。

想到此处,手中酒坛哐当落地,李世民闻声转头,道:“杨兄怎么了?”

杨逸此时心中全是震撼,急道:“你要小心徐世绩!”

李世民不解道:“杨兄何出此言?”徐世绩降唐他是知晓,但杨逸明言小心此人,他却不能理解。

杨逸急忙说出心中猜测,李世民哑然失色道:“他却是厉害,但他为何要让我大唐短时间出不了关?莫不是他并非真心降唐?”

杨逸道:“不,他该是真心投降,世民兄仔细想想此人所作所为,该能猜出他为何如此。”

李世民皱眉冥思,徐世绩成名于瓦岗,算得上是了不起的统帅,指挥瓦岗兵马南征北战,几近不败,瓦岗军本是义军中最有希望重整河山的一只劲旅,加之民心所向,该不会于短时间内败于王世充,徐世绩也不会降唐。

杨逸知他不熟悉徐世绩此人,不知其心机之深,提醒道:“若按世民兄方才说的良策,大唐该是最有希望重整河山的政权,世民兄明白了么?”

李世民闻言面色煞白,缓缓退到杨逸身边坐到地上,苦笑道:“杨兄,我觉得这场仗还没打我便败了。”

杨逸皱眉苦思,想着岭南之事是否与徐世绩有关。

李世民叹道:“瓦岗曾是最有希望逐鹿天下的一支义军,徐世绩去了,此时他又投我大唐,这人是何打算?一心要让这场仗打得无休无止?”

杨逸一脚踢开身前的酒坛,愤然道:“我此次前来岭南,他曾大力煽动于我,似乎生怕我不来一般,而萧铣来得这么是时候,绝和他逃不掉干系。若是我猜得没错,这些玄甲人也是听命于他,因为他深知我要寻大黑天苗寨,便要到妙音谷中,呵呵······我本知他是虚伪狡诈之人,竟然真信了他话,此人说谎的本事,天下第一。”

李世民倏地站起道:“我明日便回关中。”

杨逸苦笑摇头道:“只怕他早已回了关中······”

他深知此人心计,定有一百种方法让李渊相信他的话。

李世民走到杨逸身前道:“此人若在,大唐危夷!”

杨逸道:“若那些玄甲人真是听命于他,世民兄万万小心。”

李世民不由心头一颤,回想到那三十六个玄甲人绝世武功,凶残手段,想不到任何对付的方法。

杨逸道:“我随你去关中。”

李世民断然否道:“不行!我和小妹虽与杨兄知心,但徐世绩若真有如此手段,杨兄怎也去不得关中。”

杨逸心道:“徐世绩杀了云家山城数百人,此时又害柳姑娘和阮谷主性命,此仇不报,我杨逸还算得人?”他虽对柳如梦没有任何爱慕之情,但她善良单纯,这般花儿般的女子,无辜被杀,他怎能不心疼?

毅然道:“你莫要拦我,此等深仇,怎能不报!”

李世民毫不退让道:“你不去寻云淼和琴姑娘?”

杨逸一愣,此次前来岭南正事,他竟然一件也没有办成,不过岳湘琴既然同应无尘上了蜀山,自是不需担忧,但云淼不知是否在大黑天,纵使在,他一人也无论如何对付不了血帝,还需先去寻了应无尘帮忙才是。

李世民道:“杨兄要报仇世民本不该拦,此人手段之厉害,实乃生平仅见,杨兄就这么去了,能杀得了他么?”

杨逸暗叹确是如此,他连那三十六个玄甲人都不能打过,又怎是徐世绩对手?心中不免暗恨自己没用。

李世民温言道:“他既降我李家,世民便回关中会一会此人,杨兄先去寻琴姑娘才是。”

杨逸回心一想,确是该先寻到岳湘琴才是,若真要说出一个人智慧能比徐世绩,必然是岳湘琴,点头道:“世民兄小心些。”

李世民心中一暖,见杨逸此时再无当初颓废模样,喜道:“杨兄不必担心,只是你莫要再整日喝酒,还有许多事情须得你去做呢!”

杨逸心道:“世民兄确是真心真意待我,若非他指点迷津,只怕我怎也走不出自己心里的监牢,更莫说猜出徐世绩的狼子野心。”

二人相视一笑,李世民又去抱了两坛酒,和杨逸树下对饮,李世民道:“今日不醉不归,明日一别,再会之日,我两再对饮。”

杨逸点头道:“世民兄万万小心。”

李世民笑道:“杨兄日后若再遇到想不开的事情,切莫喝酒了,唉!无论何事,你且想想我家小妹才是。”

杨逸一怔,无言以对。

次日,李世民同萧羽别过杨逸,便出山回返关中。

杨逸一人出了山寨,向西而去,一路尽是忧心忡忡,大黑天苗寨毫无踪迹,不灭和尚去追水灵风是否有结果,徐世绩又为何要杀了云家满门,所有问题一股脑涌上心头,眉头不曾有一刻舒展。

到得第四日下午,终于到了黄河之畔。

此时他已经不敢确定血帝吴刚是否真去了大黑天苗寨,但童山墓塔神秘守墓人让他前往此处,究竟是何原因他此时任然不明其理,但他经此大变,再不敢向当日一般冲动,只因他冲动之下,不知会连累多少人。

卓立河畔,放眼所见,竟是浊水滔滔,滚滚东流,心中想着:“这时候的天下,又何尝不像这黄河之水,浊浪滔天,滚滚不息!阮谷主同诸葛先生立愿以妙曲佳音洗涤世俗,此等正气,却不得愿,怎不令人疼心?”

到得武陵地界时候,已经离开郁林郡好几百里路程,此处乃是苗寨聚集之处,王权不至,几乎与世隔绝。

他本想由此坐船,不料直在山中走了两日,仍是不见一个人,不由心急,暗道:“以前我还想自己寻找大黑天苗寨,,此时连苗人都不曾见到,寻艘船儿都不成,真是太过天真。”

是夜,猎了几只野兔,寻了一处山洞升起火堆,将就过夜。

看着兔肉在火堆上冒出金灿灿的油渍,不由苦笑,自语道:“两年前我若要吃个兔子,江都城中的大厨该要想尽千方百计变着花样来做给我吃,哪能像如今模样。”他久行山区,衣衫破烂,头发散落,哪里还有往日翩翩公子模样,便说是逃难的难民,别人也会毫不怀疑的信了。

兔肉烤得差不多熟时,肉香扑鼻,萦绕在整个山洞之中,不由一笑,叹道:“若是寻到琴丫头,杀了徐世绩,我便不回紫微宫,到长安去开个饭店该是也能生意火爆。”说完又觉不对,似乎去长安大大不妥。

忽地,外面传来阵阵脚步声,杨逸闻声而动,瞬间往后退到阴影之中。

两人缓步走入山洞,一男一女,子穿着花绿衣裙,望着火堆奇道:“这里有个火堆,怎么没人?”

男子冷冷对着阴影道:“本座妹子饿了,你若不拿吃的出来,莫怪本座动手。”

那女子急道:“你又要打架。”

男子一愣,却不说话。

杨逸见二人走进后,烤兔都险些掉到地上,他曾想过千种万种寻到二人的情形,唯独想不到是这时模样,缓缓走出阴影。

那女子一见杨逸,双眼顿时发红,也不管杨逸衣衫脏乱,直扑入他怀中,哽咽道:“王爷哥哥······”

不是云淼又是谁?

杨逸此时还仍然觉得头脑有些转不过来,手中拿着烤兔,也忘了推开云淼,只是目光警惕中含着疑惑的看着火堆旁寂立的血帝吴刚。

云淼放开杨逸,见他表情呆滞,奇道:“王爷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杨逸回过神来,一把将云淼拉到身后,全神戒备的看着吴刚。

吴刚见此,嘴角划出一抹森冷笑意,道:“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杨逸心头不免有些打突,眼前之人便是他武功再高十倍也绝非对手,便是水灵风遇上,只怕仍要绕着走,但他好不容易见到云淼无恙,心中怎么也不愿让她再被吴刚带走,毅然道:“你休想再抓走云淼。”

云淼冲到杨逸身前,急道:“王爷哥哥你误会了,血帝大哥不会害我。”

杨逸一怔,心道:“这小丫头莫不是中了炼魂术?怎地帮着妖怪说话。”

云淼看向吴刚,央道:“他是我王爷哥哥,你不准动手。”吴刚笑道:“他好像要跟我动手。”

云淼忙摇头道:“不会的,他也不会和你动手。”

杨逸见得云淼和吴刚熟稔,言语间哪有被挟持的味道,倒是显得亲切,不由奇道:“丫头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云淼指着火堆旁几块石头道:“坐下我告诉你。”拉着杨逸就坐到火堆旁,又对吴刚道:“大哥你也坐。”

坐定后云淼盯着杨逸手中烤兔,笑着道:“我饿了。”

杨逸将整只烤兔递给她,目光落向她身旁坐得笔直的吴刚,这绝世妖魔淡笑看着云淼,若没了眼角那隐隐跳动的火焰,怎也不像一个妖魔。

云淼显是真的饿极,大口咬了好几口兔肉咽下去,才道:“王爷哥哥你怎会来这里?”

杨逸摸了摸背上木匣,其中装着龙骨八卦图,道:“我本是来寻你。”

云淼不解道:“王爷哥哥怎知我们要来这里?”

杨逸摇头道:“本来是猜的,也不能肯定,不料真能遇上。”

吴刚突然道:“你来九黎台是要挡我?”

杨逸不明其意,忖道:“他莫是知道我身负骨图,要来除他?”一念及此,毫不退让道:“是又如何?”

其实他此行乃是去巴蜀,哪里是去大黑天,只是理解错了吴刚的话。

吴刚目光忽冷,地上火堆陡然亮了好几分,冷然道:“若非本座有誓言加身,你且看本座今日杀不杀你。”

杨逸怡然不惧道:“你若不放了丫头,今日便也别走。”紫薇星盘忽地凭空出现,熠熠生辉。

云淼见二人剑拔弩张,忙阻拦道:“不准打。”狠狠瞪着吴刚道:“你说过不打架。”

吴刚指着杨逸道:“是他要拦本座,你瞪着我做什么。”

云淼争锋相对道:“他打不过你,怎么拦你。”

吴刚气道:“他怎打不过······”话题忽然顿住,哈哈大笑起来,“他确是打不过,不打,绝对不打。”

杨逸见云淼丝毫不惧吴刚,而且称其为大哥,吴刚更是宠溺于她,联想到方进洞时话语,该是来为云淼寻食物,此时情形,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云淼坐到杨逸身边,笑道:“吴刚大哥是个很好的人,我把他放了,他一定要报答我,我又不知道要他做什么,他就让我跟着他,什么时候想起来要什么,什么时候便与他说。”

杨逸知她不会骗人,这般说了便是事实,收起星盘,心忖:“我想方设法要救你出魔掌,怎也料想不到会是这样,说起血帝之名,知晓的人谁不变色?不料他却抓了你仅仅是为了还你救命之恩。”

他一路经历,大半是为了相救云淼,不曾想云淼虽和妖魔同行,却是安然无恙,而他不仅和岳湘琴走失,生死都走了几朝,行走于人世间,比之妖魔为伍,竟然还要危险。

叹道:“你见着你爷爷和琴姐姐了吗?”

云淼摇头道:“琴姐姐和爷爷也来找我么?”

杨逸点了点头,道:“他们也怕你被妖怪害了。”

吴刚听他一口一个妖怪,冷笑道:“本座是妖,但说话比你们人来得算数。”

杨逸心想,这话倒是没错,他说不杀人便不杀人,顿时心生好感,似乎这绝世妖魔并不可怕,也不再回口顶他。

云淼道:“我和吴刚大哥去长白山找翅膀,翅膀没找到,也没见到爷爷和琴姐姐。”

杨逸心道:“师父莫不是追错了方向?既然都不曾去长白,该是去了大黑天苗寨。”

又想吴刚既然还未寻到翅膀,那便是往大黑天苗寨去寻,忙道:“血帝是否前往大黑天苗寨寻右翼?”

吴刚道:“你若直接告诉我在哪儿,本座哪用得着四处去寻?”

杨逸不解道:“血帝何出此言?我怎知哪儿。”

吴刚深深看他许久,道:“我确定你并不知晓,算作本座没说。”

云淼道:“王爷哥哥你也要去那个九黎台?”

杨逸回想到徐世绩曾说过九黎台便在大黑天苗寨,最初本是要去此处,虽然这时是要上蜀山,但云淼跟着吴刚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放心,便点头称是。

云淼喜道:“那我们一起去吧。”

杨逸沉思许久道:“血帝寻得右翼,是否还会遵守诺言?”

吴刚淡笑道:“杀人么?”

杨逸点头。

吴刚倏地站起,冷冷道:“你当本座是小狐狸么?走到何处便杀到何处?他们同本座又无仇恨,杀来作甚?”

杨逸不知是否能相信于他,但想他若寻回右翼,天下只怕再无敌手,不禁心头有些担忧。

但此时他又能有什么办法?打不过,杀不了,唯有正色道:“还望血帝说到做到。”

吴刚怒道:“言而无信那是玉青雅,本座言出如山,有恩必报,有仇必报,莫要拿她和我来相提并论。”

杨逸又听闻玉青雅一名,心忖道:“这许多人说玉青雅,不知此人究竟有何了不起,既能镇了血帝吴刚,该是了不起的人,琴丫头又为何让我躲着她。”

云淼似乎对这些毫不关心,此时也不像当初刚出昆仑时闷闷不乐,笑容不住在脸上绽放,对杨逸道:“王爷哥哥你别担心,吴刚大哥说话很算数的。”

杨逸这几十年来只听闻妖怪害人,却不料真如当时嫦娥所言,妖怪不会说谎,苦笑道:“那你以后跟我去找你爷爷如何?”

吴刚顿时怒道:“你要带她走?”

杨逸一愣,道:“血帝既然并非挟持于她,我带她回家有何问题?”

吴刚道:“本座还未报恩,怎能让你带她走?”

杨逸不料吴刚竟然对此耿耿于怀,又想,若真要说武功修为无敌,当世谁能比得过他?心中顿时有了主意,道:“你既然要报恩,那便帮她报了灭门之仇。”

云淼听得灭门之仇,顿时脸色数变,最后颤声道:“王爷哥哥知道是谁杀了我妈妈?”

杨逸点头道:“此人名叫徐世绩,此时在关中长安。”目光又落到血帝吴刚身上,“血帝若杀了此人,便和云淼再无瓜葛。”

他想凭吴刚之能,徐世绩纵有三十六个玄甲人保护,也绝非对手,怎也从血帝吴刚手中逃不掉性命。

这本是极好的计较,既能除掉徐世绩,又能带走云淼。

明晃晃的火光中,云淼脸色忽白忽红,目光死死盯着火堆出神,一言不发。

吴刚犹豫许久道:“小妹妹,你要我帮你报仇么?”

杨逸颇感讶异,吴刚对他说话不是冷漠便是凶狠,此时竟带着掩饰不在的不舍,心忖:“莫不是这妖怪真把云淼当作自己妹妹?”

云淼摇了摇头道:“不忙,我怕你一个人到处打架,他们都打不过你,我跟着你。”

杨逸讶道:“丫头是是否说笑?”

云淼忽地绽放一个灿烂笑容道:“吴刚大哥刚带我出昆仑山时,那时好凶,他给我找吃的,自己又没钱,便一把火烧了别人的摊。我们要住店,别人不肯,他便烧了别人的店······我怕我不在他又惹事,最少,让我教他怎么做一个普通人,那时候再帮我报仇。”

吴刚和杨逸皆是一愣。

随后一阵沉默,只有火堆中火焰跳跃柴枝爆裂的声音回荡。

云淼道:“如今不是当初那个时代,也许那时人和妖怪间能和平相处,但现在不行。现在人们害怕妖怪,道士和尚要杀妖怪······虽然吴刚大哥你不怕他们,但你至少要学会怎么和人相处,不然老是烧这烧那儿,天下都能被你烧掉了。”

杨逸心中感慨,云淼不过一个十四五岁丫头,天下如何与你何干?他有些理解吴刚为何待她这么好,只因她也真心待着吴刚,简简单单的道理罢了。

即使如此,便不再阻拦,毕竟吴刚不是水灵风,他既能说又能想,云淼跟他一道该是没有大碍。只是不能借此除掉徐世绩,却是有些不甘。

叹道:“你这么说,王爷哥哥也不拦你。”又对吴刚道:“血帝帮我照顾好妹子。”

只见血帝点了点头,身子一晃便落到云淼身边,拉着云淼飞也似的出了山洞,独留道道残影,洞外声音传来:“你若去九黎台,自此向东一直走便是,见了河水再逆流往上寻,该能寻到。”

杨逸反应过来直摇头,吴刚定然是怕他再要带走云淼,竟然抢先把云淼带走,生怕他后悔。

他突然觉得,吴刚虽是绝世妖魔,但比之徐世绩王世充等人,却是容易猜得多。

轻轻一叹,似乎这些日子来,便属同云淼和吴刚二人说话最是轻松,不需伪装身份,不需说一句假话,想到:“我父亲是当年威名赫赫的北府兵玄帅,他是何等了得的一个英雄人物,我这个儿子确是将他老人家脸面都丢光了。”

这尚是他第一次想到自己父亲,也许是种种经历,让他第一次生出对力量的渴望,他渴望能如谢玄一般,挡住苻坚八十万大军,保护身后千千万万人的家园。

几日之后,终于寻到一艘南下的货船,愿载他前往巴蜀。

他本还纳闷,一艘从岭南载货归去的商船怎会这么好心靠岸载他,待他上船时见甲板上一亭亭玉立的美丽姑娘时,心头疑惑瞬间荡然无存。

他怎也想不到,黄河之上,会遇到那个仙子般清冷的晏师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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