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庞士元赴理巫山县 司马懿拜命守三秦

却说徐庶离了河北,登舟渡江,望西川来。不日及至成都,时刘备方登王位,川民大庆。徐庶先投馆驿休息,来日朝见刘备。

至夜,忽听邻房有人背诵兵书。庶甚奇,起身往里窥看,内透灯光,只见一人负手背书。庶大喜,急忙叩门请见,来人开门,二人相见,握手大笑,庶道:“与士元兄一别多年,风采如昔,诚为可贺!”其人正是庞统。

原来庞统从成都往汉中去寻刘备,方至汉中,又闻说刘备已回成都,所以又兼程赶回,歇宿在驿馆内。统道:“我闻元直投了河北,靠山王待为上卿。今时怎会在此了?”

庶道:“不瞒士元兄,我今番来,是奉了我主将令,来与汉中王洽谈联手伐曹之事。”统回顾左右无人,乃道:“元直如此高见远识,这番办的蠢事。”庶吃惊道:“士元何出此言?”统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你我到屋里说。”遂邀徐庶入内堂。

两下坐定,统道:“元直以曹操何如人也?”庶答道:“曹操乃汉贼也,又何必问?”统道:“差矣。汉传世至今,天数将终。今曹操已有天下三分之二,他日必篡夺神器。而备与雄皆乃汉室宗亲,二人无不以兴复汉室之己任。如若二人结盟,联手灭曹之后,那时将何以待汉帝?”庶暗吃一惊,竟无言来对。

统道:“靠山王虽败曹操之手,丢了并州。但他多年南征北战,打的异族无不闻风丧胆。麾下善战兵丁不亚二十万之众。为何这数年来毫无动静?元直何不思也?又益州刘玄德,在汉中大败曹操之后,三军气势高涨,为何屡屡传令三军把守要隘,何也?非是不敢与曹操争衡,乃是心怀鬼胎也。”

庶道:“多蒙士元指教,某失计较了。”统笑道:“何况曹操虽是国贼,但犹是相国曹参之后。更挟天子以令诸侯,兵屯百万,将列千员,龙骧虎视。纵然二刘结盟,也未必便能胜他。”

庶道:“以士元所言,曹操已无敌乎?”统道:“非也。当下天下,能与曹操抗衡者只有二刘结盟,但时机未至。”庶道:“时机何时可至?”统道:“茫茫天数,不可预知。”庶道:“那吾明日还见刘备否?”统道:“元直不必自讨没趣,还是返河北去罢。”徐庶沉思片刻,道:“也好。”于是二人又谈些心事,至晚方歇。

次早,徐庶告辞,乃留书一封与统,嘱道:“士元若在蜀中不如意,可来河北共扶靠山王。靠山王为人颇为贤德,又礼贤下士,士元若至,必得重用。”统允诺。徐庶拜辞。

统送走徐庶后,径来王府拜见玄德。施礼毕。备见庞统身不满五尺,浓眉掀鼻,黑面短髯,相貌丑陋,又见彼不以为礼,先自不喜。乃道:“足下远来不易?”统不拿出鲁肃荐书投呈,但答道:“闻皇叔招贤纳士,特来相投。”

玄德问道:“公乃何人?系何处人士?”统见玄德异样,遂道:“某襄阳人龙广。”备道:“倒与孔明同乡。不知公平生所学,以何为主?”统道:“吾平生所学,短于任节出使,精算钱粮;长于统兵临阵,行军决疑。”

玄德肚里暗笑,问道:“先生博学多才,可有兵阵韬略教孤?”统笑道:“韬略取决于临阵,兵书仅供于参考。战场瞬息万变,怎能拘执古格?”玄德道:“公言正是。孤麾下

诸葛孔明亦乃当世奇才。如公之所学,比孔明如何?”

统道:“孔明有管、乐之才,乃当世第一高人。文能治理州郡,掌管府库;武能治略军政,料胜千里。但其性格谨慎,行兵不敢用险。所以不能与某并论也。”

玄德平生最喜孔明,见统轻之,心中愈不乐,又见他口若悬河,颇为夸夸其谈,遂道:“西川稍定,苦无闲职。此去永安东南一百三十里,有一县名巫山县,乃永安重地,现缺一县宰,屈公任之,如后有缺,必当重用。”

统暗思道:“玄德待我何薄!”欲再以才学动之,见玄德已有厌意,只得勉强相辞而去。于路暗思:“眼下形势不明,不若先至巫山,静待良机。”便收拾一番,领了印綬,径投巫山而来。

再说曹真、陈矫驻军斜谷,与孔明对峙数月。这日闻曹操遣征西将军夏侯渊之侄夏侯尚从宛城领兵来援。真大喜,亲迎至帐中,大设饮宴,犒劳鏖兵将士,商议破敌之策。

正商间,人报诸葛亮差人下战书。真拆书阅毕,大怒道:“诸葛村夫欺吾太甚!来日看我大战一场!”传令当夜五更,三军出寨,望阳平关进发。辰时左右,军马行至半途,川兵已到。

两边布成阵势。诸葛亮端坐车上,阵中一将绰刀骤马早出,乃马岱也。曹真挥刀来迎。两将战有三十余合,不分胜负。夏侯尚道:“对面四轮车上乃诸葛亮也。若捉得孔明,犹胜雄兵十万。”说犹未了,曹遵一骑马,一口刀,从刺斜里径取诸葛亮,如一道电光,飞至面前。

太史慈舞枪遮架,并战二十合,遵难敌其勇,望本阵便退。孔明乘势掩杀过来,张翼、张裔各引伏兵杀出。魏兵大乱,四散奔走。曹真引败军回营,陈矫道:“都督恃盛壮之气,轻视诸葛亮,三军之众,莫不寒心。诸葛亮斩将搴旗,威振疆场,刘备用为屏障,非将军所敌也。愿抑贲育之勇,怀王霸之计。且今日惨败,皆将军莽性所致。今后切宜保重。”

真道:“是吾之过也。从今当改之,否无脸见魏王矣!”少顷,夏侯尚入帐,道:“川军新胜,士气正旺,不若派细作混入敌寨,举火为号,刺杀诸葛亮,以报兵败之仇。”曹真道:“诸葛亮多谋,恐有防备。”夏侯尚道:“行刺之事,又非劳军远征。或可一试。”曹真从之,遣刺客行计。又令曹遵引兵五千,去为外应。

却说当夜孔明赏劳三军,传令不许解甲宿睡。左右道:“魏兵大败,军师何吩不卸甲安息?”孔明道:“非也。为将之道:勿以胜为喜,勿以败为忧。倘魏兵度我无备,乘虚攻击,何以应之?今夜防备,当比每夜更加谨慎。”说犹未了,后寨火起,一片声叫反,报者如麻。

诸葛亮急遣太史慈查探。慈出帐上马,唤亲从将校十数人,当道而立。慈道:“喊声甚急,军师可往观之。”孔明道:“岂有全军皆反?此是造反之人,故惊军士耳。如乱者先斩!”无多时,太史慈擒数个细作。亮询得其情,立斩于马前。只听得城门外鸣锣击鼓,喊声大震。

孔明道:“此定是魏军外应,可就计破之。”便令人于寨门内放起一把火,众皆叫反,大开寨门。曹遵见寨门大开,只道内变,挺刀纵马先入。寨内一声炮响,乱箭射下,曹遵急退,身中数箭。背后张翼、张嶷杀出,魏兵折其大半。

曹遵带箭奔回营内,身负重伤。曹真心丧气底,哀叹

不已。陈矫道:“不如在子午谷下寨,趁机偷袭敌寨。纵然不成,也可震慑川兵。”曹真然之,遂令夏侯尚、王平引军至子午谷,尚令前军扎营山上,居高破敌。

平道:“如此扎营,若敌断水断粮,如之奈何?”尚道:“敌若如此,我军必能致之死地而后生也。”平道:“不然。军无粮无水,怎能持久?”尚道:“汝可引步军在山下拒敌,看我引马军冲阵。”遂令扎寨。

细作报知孔明,孔明唤马超、庞德道:“汝二人可引西凉骑兵冲散王平步卒。”又唤张裔、张翼道:“你二人可引军烧山。”四人领兵而去。马超、庞德率骑兵冲杀,王平不能抵挡,引军列阵缓退。张裔、张翼四下放火烧山。山上魏兵大哗,四散奔逃。夏侯尚喝止不住,只能引军突围。

王平在山下接住,尚怒道:“命汝在山下列阵,为何抵挡不住?”平道:“敌将马超尽用骑兵冲阵。我部下步卒安能对敌?何况我曾谏将军休要扎营山上,将军不肯听,以致此败。”尚大怒道:“我安知他会放火烧山?”就欲杀王平。平惊恐,遂连夜来投孔明。孔明大喜,遂命王平为偏将军,留在帐前听令。

夏侯尚逃回见曹真,说:“王平反去降诸葛亮了!”真大怒,又欲引兵来战。陈矫劝道:“不如罢兵回长安,上书许都请派援兵。”众将皆劝。真从之,遂收兵回长安,上书许都。操得书后,急招众官商议。

忽一人越众而出,进言道:“曹子丹虽有将略,却谋而无断;陈季弼重在治军,略晓兵法。大王留此二人守卫斜谷,怎能不败?”众视之,乃相府从事司马懿。操道:“却是孤用人不明也。”司马懿道:“诸葛亮数败大王,威名日重,刘备用为西北屏障。又有汉宁山川险固,虽有百万之兵,不易取胜。恃强而攻,绝非好计。”

操道:“依汝所言,白白耗费军马钱粮,折尽三军锐气,竟索罢了不成?”懿道:“非也,吾自有计敌诸葛亮。”操道:“孔明用计,天马行空,非汝可比也。”

司马懿闻言,朗声大笑道:“万物世生,序列有道,克用之策,奥妙无穷。孔明虽然多谋,安得无敌哉!我隐世十年,观其兵法纵横,深知其为人,虽思虑周密,聪颖过人,但平生用兵不敢行险。此番与曹子丹对阵,若使我用兵时,先以疑兵据于斜谷,待破夏侯尚之后,便起大军从子午小道偷袭长安,曹真纵有孙、吴之才,亦取长安多时矣;此计虽然行险,仍有五五之胜,非孔明不知,乃彼拘于兵法,过于谨慎,是故步步为营,稳打稳胜,以致坐失军机。”

操道:“仲达高论,足知孔明肺腑矣!然则你有何把握能胜孔明?”懿道:“孔明之才惊绝盖世,其上通天文阴阳,下知地理百家,于行兵布阵之学,谋划诡断之道,莫不精熟,兼且治政济世,知人善任,所谓一人兼万人之能也,故称辅天下之才。故欲胜孔明我不敢言,但若将他阻在川中,不使其前进一步,我有十分把握。”

操闭目半晌,猛然厉声道:“好!孤就准你所请,让汝统兵对抗孔明。若有忽失,孤灭汝全族!”懿拜道:“懿必殚精竭智,呕此心血,以报大王知遇大恩。”操大喜,乃拜司马懿为左将军,节制雍凉军马,其二子皆封将军,克期直入三秦,抵挡诸葛亮。调曹真、夏侯尚、陈矫、钟繇等回许都待命。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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