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回章:姜伯约义收洪湖寇 周幼平怒斗钟离斐

且说庞统攻打阳平关,被蜀军元戎弩所创,数番不能得手,白白耗费士卒性命。因此不敢强攻,只得屯兵斜谷道口,犹成对峙。

再说荆州战局,襄阳、江陵二地俱是天下首屈可指的坚城,姜维镇守以来,分马良坐镇荆南德州四郡,联合交州士家输送粮草兵员,端的是兵精粮足;陆逊与姜维两年来交战数十阵,各有胜负。

至蜀建兴十二年春,值耕播季节,两下各自罢兵。时陈到旧疾复发病亡,姜维流泪道:“陈叔至随先帝与丞相南征北讨,每战最是登先,勇烈非常,今虽病死,功劳不可没也。”上表蜀主追封为恭候,厚恤遗属。其子陈炎袭其爵。姜维亲自主持丧礼,葬于江陵南凤凰山。

诸事礼毕,忽然从洪湖传来急报,说有江夏人钟离斐聚集数千兵马攻打宜都甚急。维大怒道:“山匪草寇,也敢放肆!”就要发兵征讨,黄叙道:“都督坐镇江陵,未可轻动;不过区区山匪而已,还是由末将代之。”维乃从之。遂令黄叙点五千兵去。

熟料黄叙兵行数日,却大败而回。维问其因,叙禀道:“那匪寇共有兄弟四人,个个本领非凡,老大钟离斐字伯云,枪法精妙,武艺了得;老二乃牟平人张象字万高,使一杆长矛;老三丹阳人陶璜字世英,温文儒雅,智勇双全;老四永安人曹映字元伟,使一把大刀,臂力过人,四兄弟端都是豪杰之辈。吾中他诱敌之计,所以溃败。”

姜维道:“一群打家劫舍的蟊贼而已,有何能耐?须是你轻敌所至。”乃命冯习、王甫守城。自引王荣、史静、张韬三将出征。

将近宜都地界,斥候报说宜都已被打破。维大惊道:“何处来的贼匪,竟然如此厉害?”

张韬禀道:“我曾听人说这钟离斐兄弟四人都是草莽好汉,人称洪湖四杰。数年前在这洪湖地带立寨,也只劫富济贫,除暴安良,怎会无端攻打州县,须要好生计议才是。”姜维点头道:“只是不管他许多,且先起兵前往,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一日,行止宜都城下,只见城内壁垒高竖,防备森严。姜维所率兵马不多,也不敢强攻,于是扎营两下对峙。

次日,忽然城内送来战书,姜维批毕,转看送信之人,见他身长七尺八寸,葛巾儒袍,面如冠玉,仪容不俗,问道:“你乃何人?”那人打躬道:“将军在上,小可是丹阳人陶璜,这厢见礼了。”

姜维责道:“吾观其仪表言谈,乃是饱学之士,怎能自甘堕落,为匪为盗?”便赐予酒肉,令其归去。

翌日天晨,两军对阵,姜维与众将一起出战,排开人马。便看对阵军容,布得是凛然有势,队伍整整齐齐,刀矛寒光映日,夺人眼目。旗首下一员上将,身长八尺,傲然而立,神色峻武,浑身青袍白甲,手提长枪立在阵前。身后众军,皆是颇有威武之人,维不禁暗自赞叹,便磕马走前几步,厉声道:“请对面主将出阵答话!”

那将拍马出阵,拱手道:“姜大都督,钟离斐有礼了。”姜维道:“钟离斐,汝兄弟几人既是贼寇,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胆么?敢打破我宜都城?”

钟离斐大笑道:“天下江山,本就谁有能力便可取之,何况一城池乎?”姜维含怒道:“汝既敢口出狂言,想必也有些本事,便请放马一战!”话音方落,王荣纵马舞刀突出阵去,大喝道:“贼寇休

得猖狂,看我王荣斩汝首级!”

钟离斐长枪一摆,后阵也冲出一员大将,黑面长髯,手使大刀,迎将上去,口里高叫道:“先与某曹映战三百回合再说!”二将盘马交刀,斗了三十会合,曹映圈马就退;王荣哪里肯舍,催马便砍,不料曹映侧身躲过,反手一刀荡过来,直劈王荣脖颈。

王荣急难收身,只能用刀杆格挡,只听‘咔嚓’一声,刀杆断裂,锋芒偏失,直将荣左肩砍伤;荣大叫一声,跌落马下。曹映勒过马来,举刀再砍,忽见眼前飞羽流星般划来,急忙回刀格开。抬眼看时,却是姜维见王荣遇险,搭箭救援。

只在一愣之间,蜀军阵中史静飞马而出,挡住曹映,军卒早将王荣拖回。二人厮杀十余合,钟离斐见曹映恶斗二将,恐他有失,出马喝道:“四弟先退!”曹映依言,退回本阵,钟离斐绰点钢枪催马出阵,厉声道:“谁敢来战!”姜维骤马出迎,二人拔马盘旋,双枪并举,大战四五十合,不分胜败。只见左右格击,撞得火星四溅。

那正是:枪枪显威,似双龙东海夺金珠;招招凶险,如二虎悬崖争领地;你看那身法曼妙,遥似瑶池仙女舞,你看那招式精奇,好比那天宫星将斗。

二人又战八十余合,双方都恐有失,各自擂动战鼓出击,史静、张韬挥军一起掩杀过来,毕竟蜀军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陶璜、张象等众将虽拼力抵挡,却也颇折损了些人马,败退回城。

钟离斐道:“姜维甚是厉害,这蜀军也是悍勇,不可出战了,先坚守再说。”陶璜道:“大哥所言是矣。要我等与姜维死拼,本无胜算;既然目的达到,不如今日就势归顺。”

张象亦道:“吾等兄弟四人本就打算投奔姜维,只是怕被他轻视,所以才出此下策。今番四弟在阵前逞威,大哥又与那姜伯约斗的不分上下,不如趁势归顺,量他也不至小觑吾等。”钟离斐点头道:“烦劳二弟再往姜维大营联络。”陶璜然之。

却说姜维回营,急令医者救治王荣;医者诊治一番,说厚甲护身,挫伤胫骨,并无大碍,修养百日便可恢复如初。姜维方才放下心来,正与张韬、史静议事,忽报钟离斐派陶璜前来请求归降。姜维一惊,道:“却是何故?”

史静道:“恐是他施的诈降之计,可先斩这陶璜,再发兵攻打宜都。”张韬道:“说不定是都督威名远扬,他惧怕归顺,也是理所当然哉。”

姜维思略许久,喃喃道:“这钟离斐武艺了得,他兄弟几人也是颇有手段,今番竟轻易归顺于我,实在有些捉摸不透。”张韬道:“都督所虑不无道理。不如先请使者进来商议,再行定夺。”姜维点头,道:“既然如此,先请进来。”

侍卫带陶璜入进。璜躬身施礼道:“见过伯约大都督。”维还礼道:“陶先生此来,有何见喻?”陶璜叹了口气,道:“大都督听禀:吾兄弟四人漂泊江湖数年,郁郁难伸。眼见丈夫立世,怎可老死林泉,怀恨终身!何况我兄弟四人一身的胸襟本事,满腔的男儿热血。因此便在洪湖立寨,聚集义军除暴安良,护卫百姓。近闻都督为国利民,声威远播,便欲率麾下众弟兄前来投奔,以效犬马之劳。因盲目空手来投,恐受他人所轻,所以出此下策,特取了宜都城池,以为进身之礼。”

史静道:“好一个进身之礼,这宜都本是我国之土,要尔等献这殷勤!”陶璜赔礼道:“却是吾等做的不该。”

史静瞠目又道:“若欲为觐见之资,因何阵前对王荣将军骤下死手?”陶

璜道:“不瞒将军说,我四弟力伏千斤,若非手下留情,未用全力,王将军恐怕早已尸首两处了。”

史静大怒,欲要发火,姜维急拦住,又细细回想日前阵中厮杀,正如陶璜所言,那曹映果是在虚与委蛇,心中已信了七八分。当下面露喜色道:“原来公等如此仗义,实属难得。今肯率部投诚,实乃国家之大幸也。”

陶璜道:“既如此,容我回禀伯云兄长,来日即献军马、粮草并开城迎接都督大军。”姜维大喜,取己随身玉佩,赠于陶璜,请他带回与钟离斐。璜谢恩而去。

次日,钟离斐率张象、陶璜、曹映并麾下七千余军士尽皆弃甲,举白旗立于两旁。姜维率众将收降,传令三军免礼。便下马于钟离斐兄弟几人相见,抚其手道:“公等之心,吾已知之。既能去逆投顺,亦是豪杰之志。需知以后万事以大局为重。他日若能助吾皇一统天下,维当与诸位富贵与共,绝不失信。”诸将拜谢。

于是姜维率众人返回江陵,杀牛宰羊,大摆酒宴,引众将一一相见。又上表成都,为钟离斐兄弟讨封官职,四人皆封将军。就在江陵城下励兵演武,置造攻城渡水之器,聚积粮草,预备战筏,以为后图。

却说陆逊在襄阳,这日步骘来报,禀道:“近闻姜伯约收了洪湖四杰,时刻要来攻打襄阳。大将军早做准备。”

陆逊道:“区区山匪草寇,何足为惧。姜维来得甚好,我正要引军伐他,他却先来授首。”乃令孙诩、孙桓为先锋,引军三万先行攻打当阳;留吕综、蒋休、吕据守城;自引大军随后出进。

当阳县守将马廉见汉军势大,连夜弃城而走。陆逊命程咨、朱纪守当阳,又令三军停歇一日;次日引军往江陵行进,前行约七十余里,望见尘头飞扬,姜维率军来迎。

两军相遇,各自布成阵势。姜维顶盔罩甲,出马立于阵前,左有诸将排列两边,旗幡招展,戈戟林立。汉军阵上,先锋孙桓绰枪出马,曹映舞刀来迎。二将斗了四十余合,不分胜负。

老将周泰拍马出阵,大喝道:“姜维速来决战。”这边钟离斐舞点钢枪出阵,看周泰须发皆白,嘲道:“吾不与老卒厮杀,快换后生来。”泰双目战火汹汹,怒道:“小贼焉敢欺我老也!”拍马舞刀,抵住钟离斐。

两个刀枪并举,战作一团,杀气四射,刀枪如电,直化作阵阵寒光,将彼此团团裹住。

那真是:点钢枪锋芒芒,泼风刀光霍霍,披肩迎风摇摇,甲胄耀日闪闪;枪缠着刀,刀裹住枪,枪刺戳挑钻,刀削砍劈荡,咬牙铆足劲,誓要来争先。用刀的横天虎吼,使枪的拦马长啸。

约有七十余合,不分胜败。两边军将,俱各看得呆了。张象谓陶璜道:“大哥枪法如神,这老将究是何人?竟能抵挡数十回合,好生了得!”璜道:“此人便是那北汉国中,威名赫赫的老将周泰。”

汉军这边陆逊亦谓诸将道:“这钟离斐乃一山贼出身,不想却有这般本事!公等以后临阵需得小心。”诸将然之。阵上钟离斐暗道:“这周泰果然厉害。他年怕不下七旬,尚能抵挡许久,倘在盛年时,只怕我未必是对手也。”

不觉手上一枪紧赶一枪,再战二十合,周泰诈做不支,钟离斐欺身突刺;泰暴喝一声,纵马翻身,刀锋过处,将钟离斐盔缨削下。斐大惊,伏鞍败回。陆逊本欲追击,看看天色方晚,便收兵寻险要之处,扎下大营。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会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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