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杯跟千杯不倒还是有差距的，所以，江宁的担忧并没有因此就放下。
他看着罗素素无比平静的站起身，然后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白酒。
“第一杯。”她举手示意，好像生怕别人看不见。
“第一杯。”齐院笑眯眯的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敬酒，您只用喝一杯就行。”罗素素很是爽快，直接了当的说道。“齐伯伯，说定了，一杯一个月。”
“我还能诓你们几个年轻人不成。”齐院说道。
“是，齐院都开口了，自然是靠谱的。”高副院长附和着说。
高贤跟宋艳倒是没有说话，后者今天被邀请过来，其实也就是知会一声，以后盛大不再是四家超市，而是五家。高贤倒是想要再争一争，剥削一点楚易生的利益，但既然齐院都发话了，他也不好再插嘴。
高副院长已经把租期压到了两年半，按照他的设想，罗素素一个姑娘家，就算再能喝，顶死也就三四杯，撑死不过半年。就算给她加到三年又怎样？少一年，那变故可就太多了。
罗素素一口饮尽，面不改色，她将杯子倒过来示意喝完了，然后给自己倒了第二杯。
齐院只是小小的眯了一口，然后看着她，等着她继续往下喝。
“齐院跟罗素素他们家是有什么梁子么，我怎么觉着，他是在刻意刁难罗素素……”江宁小声问楚易生。
“我不清楚，梁子应该是没有，只是听说山海哥以前跟齐院拼过酒，那个时候年轻气盛，好像扬言老陈还是老罗家一定能有一个把他喝趴下的……然后，就这样了。”
江宁无言以对。
所以，齐院这是在给自己等人创造机会了？
第一杯下肚，罗素素面色不变，等到她喝下第二杯的时候，脸就已经开始泛起红晕了。
江宁知道罗素素喝酒上脸，他跟罗素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后者不过喝了两瓶啤酒看上去就像喝了个酩酊大醉，但她的意识还很清醒。
罗素素的脸红的像个熟透的苹果，高贤见状忍不住喜悦溢于言表，他还以为罗素素有多能喝，按照这个进度，估计下一杯就不行了。他望向楚易生，后者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反而很平静的帮罗素素又倒了一杯酒。
“第三杯了。”罗素素说。
高副院长跟高贤的脸上都露出了笑意，他们都已经预想好了接下来的场景……这一杯下去，罗素素就会摇摇缓缓站不稳，然后楚易生走上前扶住她，至于租期，延长三个月又何妨。齐院已经马上就要退休了，再宽他们三个月也不是问题。
第三杯喝下去了。
“素素小姐好酒量。”高贤准备站起身。“我敬素素小姐一杯……”
他说出这句话，觉得罗素素也该因为喝不下拒绝自己了，没想到后者笑着说：“稍等，等我敬完齐伯伯，下一个再敬你。”
高贤的脸色就变了，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罗素素不慌不忙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高高举起。
“第四杯。”
一口饮尽，紧接着又倒了一杯酒。
“第五杯。”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任何犹豫，仿佛就像是喝水一样自然。罗素素的脸已经很红了，可她依然站的四平八稳，倒酒的手也一点不抖。
高副院长开始慌了，高贤的嘴角抽了抽，这跟他们预想的不一样，甚至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想……她不是应该喝醉了吗？就算不喝醉，一个姑娘家喝那么多酒，楚易生也不站出来拦着点？
“素素小姐，注意身体……”
“没事。”罗素素大手一挥，把第五杯酒喝了下去。“五个月了。”
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下不仅仅是高副院长，齐院的脸色也变了。
当年陈山海跟他拼酒的时候，五十二度的五粮液，即便是一个后辈也喝到第五杯就不行了，罗素素不仅比她哥当年酒量更好，而且看样子，好的不是一点点。
第六杯下肚，罗素素这才有些站不住了。
“可以了。”江宁有些不忍心，站起来想要扶住她。
“没事。”罗素素摆了摆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别喝了。”楚易生也劝，伸手去抢罗素素手里的杯子。
“六个月了。”罗素素嘴里念叨着，仿佛生怕别人记错了一样。她转了个身躲开楚易生伸来的手，步伐略微摇晃的朝着齐院走去。
“齐伯伯，第七杯了。”她打了一个酒嗝，感觉清醒了不少，笑着说。
江宁觉得高副院长现在摸着胡子的手都有拽下一把胡须的冲动，他们看着罗素素喝完了第七杯，往杯子里倒了第八杯。
第八杯也下了肚，然后是第九杯……罗素素已经是第十次往杯子里倒酒了。
她的身体已经有些站不住了，她扶着椅子才能勉强站直，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够了。”楚易生推开椅子上前去扶住她，眼底都是心疼。“够了。”
“不够。”罗素素摇了摇头，
楚易生是真的心疼，罗素素的反应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他原本想着，让罗素素顶死喝个六杯，把租期延长到三年，自己在周旋一下，争取到三年半。至于剩下的半年，大不了在超市落地后跟江宁加把劲，在推广上费些心思。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罗素素凭借一己之力把延长的租期喝到了十个月，而且看她的意思，她还打算接着往下喝。
“够了。”楚易生的口气已经不是商量了，他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想要强行抢夺罗素素手里的杯子。
罗素素将他猛地推开，手里的白酒撒了一大半，她又抓起酒瓶往杯子里加酒。
第十杯也喝下去了。
“小侄女儿……”齐院也开口了，一方面出于担忧，另一方面他也是真的怕罗素素喝出事来，十杯五十二度的白酒，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第十一杯。”
眼前的景象仿佛在晃动，罗素素觉得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她把整个人的重心放在手臂上，死死抓住椅子，然后一口闷了下去。
白酒进入喉咙的那一刻，滚烫的灼烧感疯狂袭来，并没有让她清醒，反而一次次击打着大脑。
“第十二杯。”
“素素小姐，别喝了。”高贤被吓到了，也不管楚易生还在场，就想去阻止罗素素。
“同学，注意身体……”
“是啊是啊，别真喝出事。”另外两名领导也附和。
罗素素举着酒杯，两眼盯着齐院长：“齐伯伯，这是第十二杯，我把这杯也喝下去，你给我们四年的租期，成不成？”
“别喝了，我给你们。”齐院急了。
“不成。”罗素素断然拒绝。“十二杯，四年租期。”
“好，成！”
“今晚就签合同！”
在来之前楚易生就已经准备好了合同，一共两份，一份四年的是在原设想基础上制定的，另一份三年是用来做最坏打算的。原本他已经做好了签第二份合同的准备，没想到罗素素以一己之力，生生喝到了四年租期。
“签。”齐院答应了。“你先把酒杯放下。”
罗素素笑了，她仰起脖子，把第十二杯白酒喝了下去，然后松开了手，玻璃小杯子落在地上，清脆一声响，零零碎碎散了一地。
她还没有倒下。
跌跌撞撞的回到位置上，她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到楚易生手里问：“是不是？”
“是。”楚易生明白她的意思，罗素素是怕自己喝多了眼花，合同拿错了。
“签吧。”罗素素点了点头，倒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