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这天,一早起来就已见到天上下着大雪,飘飘扬扬的落满了院子和屋顶,还未到辰时朵儿便醒了,院里的雪还没扫。

她轻手轻脚越过守夜的小丫头,也没多穿,裹了件披风便溜到了院子里踩雪去了。

一脚没入进去,小半截脚脖子都没了,看来下了好一夜。但新下的雪没被压实,踩上去松软可爱。她惦着脚尖一溜小跑,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圆圆的印子,仿佛从前在家乡时,冬天骑马在雪地上留下的马蹄印。

玩了一炷香时间,头上身上落着的雪花都化开了,浸入了衣裳,她只顾着看到雪时的高兴劲儿了,兀自未察觉寒意已触到了肌肤。一阵北风在院子里卷了卷,她一哆嗦打了个喷嚏。

这一幕恰巧被要去她屋里伺候她起身的琪琪格撞了个正着,看着琪琪格一脸怒意,朵儿灰溜溜的回了房。

没到午间,她果然还是病了。姑姑请了大夫来开了方子。饭后喝了药,她便只能乖乖的裹着被子待在房中。

琪琪格一直恼着她,半日没说一句话。她看着琪琪格在屋里忙来忙去的身影,长叹一口气。

“今日生辰就只能在房里待着了。”

琪琪格终于忍不住了,数落了一句。

“那公主能怪谁呢?”

她心虚的小声应了一句:“看到下雪,我开心嘛。”

琪琪格走过来重重的坐到了床沿,伸手探了探朵儿的额头。

“前些日子还以为侧福晋终于说动您了,看来我还是高兴太早了。”

朵儿自知理亏,小心翼翼地拉起琪琪格的衣袖撒起娇来。

看着她虽然是病了却精神不减,知道她身体应该是能扛得住的,不禁放心许多,再看她向自己撒娇,便有些心软,但嘴上仍不敢说太软的话,生怕她又不当一回事。

“左右今日也没人能陪公主出去了,在屋子里和在院子里待着对您来说也没差别。”

朵儿听到这里泄气地苦笑了笑。

自那日三爷同她出王府后过了两日,难得见到了姑父和两个哥哥一同回了家。他们三人在书房说了半天话后,把姑姑和她都叫了去。

平日里外边的正事,姑父和哥哥们最多就和姑姑提点两句,从不在她面前提起。那日不仅叫她陪着姑姑一同去,书房里气氛还很压抑。

“今日要和你们说的事万分紧要,你们听后切记一条,万不可与这房外任何人议论。我要向你们说这事,只为要你们自后谨言慎行。外边之事自有我父子三人打点。”

“老爷放心。”

姑父满意的点点头,只表情并不舒缓,又转头来看朵儿。朵儿也乖巧的应承了。

姑父虽还有几分忐忑,但停顿了片刻还是说到。

“皇上病重,怕是……”

后面的话不好说出口,但大家都明白了。

“入冬以来便不好,众阿哥已轮流在宫中侍疾一月有余了,前日里忽然好转,众人便舒了一口气,谁知昨日夜里又加重了,看这样子,前日的好转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说到这儿时,朵儿感受到了书房里顿时又加剧了一层的紧张感。

姑父停顿了片刻后,继续道:“其余的,你们女眷也不方便知道,只需记得我方才说的,且从今日起就不要再出门了。”

说着转过目光看着朵儿。

“特别是阿哥们的府上或者其他外出邀请,一律都要拒了。即便是任何书信和物件都不能有传递,可明白姑父的意思?”

朵儿起初是没想明白的,看她还有些懵懂的样子,荣安有些犹豫,斟酌片刻道:“我知道你没经过这样的事情,怕是我把话说得再明白,你也不一定能全懂。这么说吧,这些阿哥谁今后能继承大统都不是我们能预料的,但若是我们富察家做错了事情帮错了人,便有可能将来全家都有性命之忧。”

姑父停了停,确认着朵儿是否听明白了,可她面上似乎还是有些茫然。他轻叹一声。

“罢了,你若还是不明白,只需记得姑父的嘱咐便可。”

朵儿其实不是完全不懂,不过这又是她从未遇到过的事情,她需要些时间去理清。但“性命之忧”几个字的分量她还是清楚的,她抬头看了看那几张熟悉又亲切的面孔,忽然体会到了这几个字更深的含义,她感到心上陡然多出几分冷意,面上神情便跟着多了几分恐惧。她全身绷紧着应道:“朵儿一定会听从姑父的话。”

许是看到她神色的改变,姑父终于放下心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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