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北宫伯玉和阿吉各自回到各自的营寨,将自己的兵马全都集中在一起,然后羌军和氐军合并营寨,互为攻守,并且两人让全军高度警戒,日夜巡视,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防备韩遂。

  韩遂得知后,依照他的聪明,自然知道这是两人仍然对自己不放心。但韩遂也没办法,他不敢有任何的变动,不然以北宫伯玉和阿吉的紧绷绷的神经,必然会发兵攻打他。处在这种情形下的的韩遂,只能把被人误解和威胁的委屈和愤恨深埋心底。他以为,等冠军侯刘范到达陇县城下,一切就都说得通了。等他洗刷冤屈,北宫伯玉和阿吉两人必定会愧疚得更加信任他,那么他就可以利用两人对他的信任,对曾经误解威胁他的两人发动反击了!

  正当韩遂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时,杨秋趁着没人,悄悄地溜进韩遂的营帐,来到韩遂身边。韩遂正想问杨秋问个明白,急忙揪住了杨秋。韩遂愤懑地道:“凭什么冠军侯会放你们回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若是早知道有今日的结果,我倒宁愿你们全都死在街亭,一个也回不来!”

  听到韩遂说得如此决绝,杨秋瞬间就懵逼了!杨秋愣愣地道:“主公,您不是暗中投靠了冠军侯了吗?”

  韩遂听完,恐惧感刹那间就涌上心头,恐惧又化作对杨秋的愤怒!韩遂飞起一脚踢翻杨秋,杨秋疼得不知所措,捂着痛处说不出话来。韩遂恨铁不成钢,怒骂道:“笨蛋!你这是中了冠军侯的计了!”

  杨秋瞠目结舌,世界整个都颠倒了!杨秋道:“什么?”

  “他这是故意放你们回来,目的就是让我和北宫伯玉、阿吉反目成仇!好个冠军侯啊!这真是妙计一条啊!”韩遂气呼呼的。

  杨秋道:“主公这是说,主公没有倒向冠军侯了?”

  “你个蠢货!冠军侯他恨不得活活剐了我,又怎会接纳我的投诚!如此简单之计,你竟然也看不出来!”

  “那也不对啊!若是主公不是冠军侯的人,他又怎会送给主公一封信呢?”韩遂已经将刘范的计谋说破了,但杨秋依旧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头脑。

  “什么?什么信?快拿来给我看看!”韩遂本能地觉得刘范的这封信里有鬼。

  “主公,信在这儿呢!”杨秋从衣服里摸出刘范的信,信是一面绢布,精美绝伦。杨秋准备将信交给韩遂,而韩遂早已迫不及待,急急忙忙地伸手去抢信。

  韩遂慌乱地将信展开,上面是刘范写的长长的一段字,在敏感要害的地方全是涂抹和改写的痕迹。韩遂更加看不懂了,这么庄重的信件,怎么刘范会如此不妥当,还将很多刺眼的字眼给涂抹了。韩遂端详着这封准备要他的命的信,一筹莫展,百思不得其解。韩遂又走到门口光线好的地方,将信件举在阳光下对照,也看不出什么玄机来。

  韩遂再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信件,问杨秋道:“你可曾有过打开这封信?”

  “没有!属下以为主公是真的倒向冠军侯了,所以并不敢打开来看!”杨秋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韩遂仔细地看杨秋的神情举止,不像是说谎。韩遂又道:“那这封信没有被旁人看过吧!”

  “属下敢保证绝对没有!”杨秋道。

  “嗯,那这就是冠军侯自己涂抹改变的了!可是很奇怪,他文采斐然,应是书法整齐,又为何写信时会有如此之多的错误?怪哉!怪哉啊!”韩遂不禁呢喃。

  杨秋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韩遂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又问杨秋道:“对了!是只有你一人知晓冠军侯给我这封信吗?”

  杨秋道:“禀告主公,当时冠军侯是当着全街亭的人交给末将的,所以……”

  “所以羌人和氐人都知道了是吗!”韩遂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马上就把刘范的计谋想清楚了。

  “是!”杨秋的回答干脆利落。

  韩遂一听,瞬间变了脸色,身体也微微颤抖,韩遂喃喃自语地道:“不好!不好!我们又中计了!又中计了!冠军侯和他的谋士真是聪明绝顶,竟然能想出这封恶毒的计谋并用来对付我!而我虽看清了却也无力回天啊!当你收下这封信之时,我的失败就已经决定了!”说着,韩遂仓皇地在营帐里原地踏步。

  杨秋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懂韩遂为何如此失态。杨秋道:“主公,您是不是又看出什么来了?”

  韩遂听完,激动得立即一手擒住杨秋的领子,一手拿着那封信,惊慌失措地道:“你看着!你看着!冠军侯故意让羌人和氐人看见这封信,又故意放他们回来,这都是为了让羌人和氐人回来报告给北宫伯玉和阿吉!之前他又欺骗你们以及羌人和氐人,说我已经投诚了!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这封信,羌人和氐人见了,一定会更加相信冠军侯的谎话,并恨死了我!等冠军侯装模作样地剿杀他们,再故意放他们一条生路,让他们信以为真,他们回来后,怎能不告诉北宫伯玉和阿吉两人?!”

  杨秋不解地道:“不过是一封信而已,只是涂改的地方多了些,应该不碍事吧?!”

  “笨蛋!你再看看,这信上隐晦、敏感、要害之字全都被涂抹和删改掉了,不用仔细研究这些被遮盖了的字,只需要看看上下文即可了解大意!这封信的大意人尽皆知,是冠军侯要我早做准备,和他里应外合,铲除掉北宫伯玉和阿吉!要是让北宫伯玉和阿吉看见了这封信,他们肯定会以为这是我涂改的,因为冠军侯没有任何理由写得如此潦草!他们必定以为,是我勾结了冠军侯,害怕他们发现,所以才做贼心虚,把这些要害之字给涂改掉了!等北宫伯玉和阿吉看到了这封信,冠军侯的计谋就成功了!”韩遂说完,身体佝偻得像一只虾子,如同瞬间变老了十岁。韩遂神情恍惚,一个不注意,差点倒地,然后他恨得捶胸顿足,双目赤红。

  杨秋连忙扶住韩遂,道:“那主公,咱们应该把这封信给毁了!不让北宫伯玉和阿吉看见,这不就完了?”

  韩遂两眼浑浊,眼神暗淡,有气无力地道:“唉!太迟了!这也不行啊!羌人氐人已经知道了这封信的存在,那么他们也会告诉北宫伯玉和阿吉!两人疑心,必定来索要这封信,要是我毁了,他们看不到,必定认定是我毁了这封信,将会更加怀疑我!唉!想不到冠军侯身边也有如此神人啊!步步为营,环环相扣!我虽然已经看破了,也无能为力!我老了!我真是老了!我竟然连一个后生都斗不过!还称得上什么'九曲黄河’?”

  杨秋也害怕极了,双股战战,冷汗直流。

  正当主仆二人颓唐、惶惶不可终日之时,一阵喧闹声响起,两人惊恐地抬起头,看,正是北宫伯玉和阿吉带着几十个亲兵来了。韩遂深吸一口气,站起来。

  北宫伯玉和阿吉气势汹汹地向韩遂逼近,上前就道:“听闻文约得了冠军的一封信是吗?你可必须让我们看看,不然你的冤屈就没法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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