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毁家纡难

刘范询问道：“那这次师父运来了多少粮草，这些军粮可应付大军几时？”\n\n卢植摇摇头，说道：“今天这一批，是最后的一批了。为师搬空了全凉州十六郡的府库，连将要腐烂的粮食一粒也没放过，都给运到了这里，也仅仅有七万多石。这七万多石，在路途中还让屯田军给消耗了三万多石。毕竟他们虽不是正规军，也得吃喝。四万石粮草，只能供应西凉军、军医和屯田军两天。”\n\n刘范皱眉，说道：“加起营中之粮，现在只有四天之粮了！”\n\n卢植也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啊，凉州太过贫瘠，天州和昆州又尚未开发。若是你当初选择了冀州或者荆州，一生征战，都不会出现断粮之风险。不过，既然已经选择了凉州、天州和昆州，子楷你就要守住这关西之地。”\n\n刘范又是叹一口气，说道：“弟子也是有心无力。如今，皇甫嵩已经坚守陈仓长达一月，从不敢出城与我军决战。弟子在想，若是明日弟子命全军猛攻陈仓，是否能攻克陈仓？”\n\n卢植说道：“陈仓乃坚城，不是一般小邑可比。况且，盟军还有十三万人。他们前几日一直被西凉军打得节节败退，而这几日听说西凉军快要断粮，必定是士气大涨。且你多次挑战，皇甫嵩都不准盟军出战，盟军必是憋了一肚子气。老夫深知，皇甫嵩又有多年征战的经验，指挥起盛气凌人的盟军守住陈仓，对他而言，是轻而易举之事。”\n\n刘范气馁地说道：“既然攻城又不成，军粮又即将断绝，下一步，弟子可就只有杀掉战马，充作军粮这一条路了。等战马都吃光了，皇甫嵩还是不出城，弟子岂不是要败了？”\n\n卢植说道：“事情还没有恶化到那等地步，子楷不要气馁。想当初，高皇帝与项羽大战，数次被项羽打得丢儿弃女。连太上皇都被他扔下，差点让项羽给烹煮。高皇帝的境况，可不比你今天的境况轻松多少。但高皇帝一战成功，就逼得项羽在乌江自刎。可见，时势之变化，并非人所能知。子楷再耐心等待战机，或许反败为胜，也不是不可能。”\n\n刘范说道：“师父说的是。但军粮之断绝，只在四天之内。四天之后，若是军粮还没有得到补充，弟子必败无疑！”\n\n卢植思考了片刻，忽然露出一个笑容，笑道：“军粮之事，何须忧虑？子楷放心，为师不日就可提供数十万石军粮！”\n\n刘范精神一振，说道：“师父如何能变出如此之多的军粮？”\n\n卢植笑道：“除却天州与昆州外，凉州百姓三百数十万迁移到凉州已历三年之久。期间，子楷多次减免税粮。想必，凉州百姓应该有足够的粮食。若能让他们拿出自家的粮食来助军的话，就又是数十万石粮草，可供大军半月之用！”\n\n刘范一听这话，立即拒绝道：“不可不可，此计万万不可！凉州百姓，是吾子民，久在弟子治下，奉弟子为父母官，怎能强逼之献出粮草？弟子怎能忍心，让他们如此所为？”\n\n卢植压了压手，淡淡一笑，说道：“呵呵，子楷这是误会了！为师可从来没打算过要强征百姓们的粮食。为师的意思是，不必强征粮食，而是让百姓们心甘情愿地拿出粮食来！”\n\n刘范愕然，不知所云。卢植再解释道：“这还不简单？只要为师回去之后，将你缺粮一事广而告之，百姓们惧怕朝廷再次征服西州，又历来拥戴你，自然会把粮食拱手相让，将自家的口粮提供给大军。如此一来，百姓们不会抱怨，相反还会更加支持你，而你又可维持半个月，岂不是两全其美？”\n\n刘范有些动心了，但还是有些犹豫：“百姓们为支持弟子，已经付出不小的代价。如今再让其毁家纡难，于心不忍！”\n\n卢植说道：“行了！这等事，你身为凉王不方便出面，此事你不必再管，就让为师帮你办了就是。”说着，卢植立即站起来就走。\n\n果然，卢植一离开大营后，就命屯田军四处散布西凉军即将断粮的消息。不出卢植所料，百姓们一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立即相互奔走相告，全村人、全城人都集结起来，将自家的粮食拿出来，运到各个州郡的官府门前。官吏们都惊了，因为他们也在搜刮家里的余粮，准备把自家的粮食送到府库中去。凉州的商会也积极行动起来，将平日里的屯粮也都交了出来。整个凉州，家家户户都推着粮车，不然就是赶着牛羊，将家里能吃的都献给官府，没有人对此有半句怨言。\n\n不过两天，卢植就汇聚了四十万石粮草，西凉军的断粮风险一朝烟消云散，西凉军的士气又再次大振。当卢植再次运来粮草时，皇甫嵩携众将在陈仓城上远远地望见，震惊不已。又有斥候来禀报，说这是凉州人自愿献出的粮食。皇甫嵩听罢，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老夫久战西凉，凉州人尚未对老夫如此殷勤。如今却对刘范此贼如此尊奉，甚至不惜毁家纡难！看来，凉州人都是朝廷之反贼啊！”\n\n公孙瓒说道：“既然刘范有了军粮，我军试图待其断粮一事，已经失败。那我军何不如出城与之决战？若我军今夜夜袭西凉军大营，西凉军无备，必能成功！”\n\n皇甫嵩说道：“不必如此。凉州之地，多为贫瘠。虽然眼下凉州能给刘范提供数十万石的粮草，但想必也是强弩之末。只要我等戒骄戒躁，再等上半个月，凉州绝不可能再有粮食提供给刘范军用。到时，刘范便会再次断粮。而且，凉州也绝不可能再支援他。断粮的刘范，就如同瓮中之鳖，吾等可不费吹灰之力，单手便可擒之。何必冒险出城，使刘范得逞？”\n\n公孙瓒说道：“大帅思虑周全，真令人佩服！”\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