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贾诩又提议割据并州,还没等刘范否决,田丰就第一个不同意贾诩的建议,在田丰看来,并州有很多坏处,第一,并州就在司隶的头顶上,众所周知,司隶就是大汉的心脏部位,受不得半点震动。并州离司隶的距离比冀州还要近,自然吸引的眼球也就还要多;第二,并州虽地域辽阔,但大体处于黄土高原和沙漠上,所以土地十分贫瘠,粮食产量极为低下,不足以养民和养军;第三,并州人口太少了,只有区区几十万人口,虽没有被黄巾起义波及,但后来又有黑山军崛起,在太行山上藏匿着,时不时就下山来抢掠,官军很难剿灭,朝廷也没钱了,于是硬的不行软的来,朝廷只能暂时封给黑山军的张燕一个杂号将军。

  刘范点点头。贾诩不服气,说让田丰举一个州看看。于是田丰又举了一个州,徐州。徐州大约就是后世的苏北地区和山东省南部。田丰说,徐州处于东海之滨,有鱼盐之利,灌溉方便,处处耕地,气候温和,人口繁多,虽面积狭小,却有三百二十多万人口,例如糜家这样的商贾比比皆是,人民殷富,不知饥馑。

  贾诩反对。因为徐州在东海之滨,地势上极为不利。面对中原的敌人没有退路,只能背水一战,战略位置不好,极易受到来自中原地区和江东的威胁,坚持不了多久;地势平坦,易攻难守,没有任何地形可以凭借,只要有大队骑兵,基本就可以迅速攻下徐州。

  之后,贾诩和田丰又争论了很久,好像每一个他们提出来的州都不能住人似的,刘范知道,这是一场他们之间的战争,无关利益,无关立场,只关于才能谋略的战争。刘范想了想便问两人,道:“你们不必争论了。我听你们举荐那些州郡的理由,无非就是人口、地势、地位、生产力、民心向背以及朝廷是否在意等问题。在这些因素中,你们认为,这其中哪一个对我最重要?”

  “朝廷!”两人转向刘范,异口同声地毫不犹豫地道。

  刘范拍拍手掌,道:“这不就结了?不过,你们为什么认为朝廷是最重要的因素?”

  贾诩和田丰对视一眼,田丰道:“主公,人口不多,我们可以再吸引百姓移民,这不成大碍;地势、地位不好,我们可以勤加练兵,用勇猛的兵士来抵御敌人;粮食生产落后,我们可以劝课农桑。如今阻挡主公的,只有朝廷了。朝廷虽衰颓,但仍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主公更是惹不起!特别是皇帝,此人从小就被阉宦们蒙蔽,但凡听闻有人造反,必定尽全力捕杀!如当年陈蕃下狱,阉宦进言党人造反,他就斩杀众多党人,其余禁锢于家。主公是汉室宗亲,和皇帝是一家人,皇帝这才没有疑心。若是主公动作大了,惊动了他紧绷的神经,那主公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刘范心神一凛。作为一个历史系大学生,他又主修东汉历史,刘范对于汉灵帝还有有些了解的。汉灵帝刘宏,本是冀州一个普通的小侯爷,衣食无忧。窦太后和大将军窦武两人想要干政,于是他们需要一个不会处理朝政的皇帝,最好是一个小孩子。于是他们选中了不起眼的刘宏。刘宏一登基,外戚集团和宦官集团之间的矛盾随之升级。不久,大宦官曹节和王甫两人密谋,除掉了大将军窦武,掌控整个朝局。

  后来,又发生了党人与宦官们之间的冲突。刘宏就没过过一个安生日子,朝局一团乱麻,又有外戚和太后干政,于是他养成了多疑的性格,只要有人哄骗他将有某某造反,对他的皇位造成威胁,他便草木皆兵,风声鹤唳,最后宁杀错,不放过。虽然汉灵帝的一生只是个冷笑话,他也没有什么特别才能,国家不会治理,臣下不会统御,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掌握对全国人民的生杀大权,不是刘范惹得起的。

  田丰道:“还有大将军何进。自主公担任镇北将军开始,主公又不愿臣服于他,那与他的矛盾是少不了的。而且主公在朝堂上还有可以与他抗衡的力量,这就更触了他的逆鳞了。若是主公不远离朝堂,远离世人的视线,他必然不会让主公安生。”

  贾诩道:“不错。最好主公离朝堂、离雒阳离得远远的,届时,何进对主公放下了戒心,就算主公折腾得多厉害,他也可能懒得管。”

  刘范叹了口气,道:“我能远离权力中心,自然也能回来。何进是不会放过我的。”

  贾诩道:“主公何须惧怕何进?别忘了,主公如今也是一员外将,统兵数万;朝中亦有势力;且皇帝和十常侍忌惮何进胜过主公千倍,何进想要对主公不利,无疑艰难曲折。”

  刘范点点头,笑道:“文和说的对。有你与元皓在,天下何忧?”

  “谢主公夸奖!”两人长揖。

  刘范看着地图,突然眼睛一亮,便指着地图上一个形似长长的骨头的州,道:“你们看凉州怎么样?”

  贾诩有些惊奇,眉头一皱;田丰则凝神看向地图上的凉州。刘范满怀期待地道:“怎么样?”

  “恕属下直言,主公是从远离朝廷、不引人注目的角度选的吧?”

  贾诩一语道破。

  刘范道:“不错。凉州够偏远,够贫瘠,够荒无人烟,简直是整个大汉最无人问津的地方,朝廷就算再怎么忌惮我,也断然不会认为我在凉州有什么重大威胁。”

  田丰皱着眉头摇摇头,喃喃自语地道:“虽说朝廷的眼睛不会光顾凉州,但凉州的弊端实在是太多了!”

  刘范道:“凉州有什么不好?”

  田丰道:“第一,凉州狼烟四起,饱受战乱摧残,在凉州,大汉与羌人、氐人时战时和,难分难解,一言不合,就能引发一场战争!第二,由于山东之人歧视凉州等西地,凉州人也极度排斥山东人;第三,凉州人口太少,只有不过七十三万人,而且现在还是逐年降低;第四,凉州土地多年以来无人衡中,沦为荒地,开荒不易!”

  山东,不是后世的山东,而是崤山以东。

  刘范道:“你说的这些问题,我也不是没想过。但是就是因为这些不利条件,朝廷才会对凉州不屑一顾,才有利于我们暗地里发展。这些弊病虽多,但只要我们悉心治理,未尝不可将凉州变成大汉最发达的一个州。而且凉州连接着西域,汉人亦或是外境蛮夷,想要交易,就必须经过西域。凉州的河西走廊,正可沟通两方,我们也能从中获利。”丝绸之路对于中国有多么重要,不言而喻,不然后世也不会费尽心思再开建设新丝绸之路了。

  田丰道:“主公想过没有?若是凉州破败时,朝廷自然是不屑一顾;但等凉州在主公的手上繁荣昌盛起来,那形势可就变了,朝廷定会更加敌视主公。”

  刘范道:“凉州发达之时,朝廷掌握的其他地方恐怕早已破败,朝廷的统治,也会越来越力不从心,又怎会来触怒已经坐稳凉州的我呢?”

  田丰想了想,微微点点头,道:“主公远见卓识,属下拍马莫及。”

  刘范笑道:“我自己的能力我是知道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招揽你们了。文和,你说怎么样?”

  贾诩道:“主公莫说是去凉州,就算是想上月亮,属下也会追随,绝无贰心!”

  田丰道:“唯主公马首是瞻!”

  “得你们两人,便知得天下不难矣!”刘范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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