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看着台下的文人雅士们,红唇微启:“诸位公子能来我明月楼,那是我明月楼的荣幸,既然如此,那便以明月为题。”

“明月?!”

既然在墨玉话音落下的一瞬,弋阳元真就跳了起来。

他两道浓眉微微扭动,沉吟不到三秒,便自信开口:“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墨玉。”

嗓音洪亮,吐词清晰。最重要的是富含感情,让人仿佛看到一个为爱痴狂的情深之人。

“好!”

有人鼓掌喝彩,竖起大拇指:“弋阳此诗当真是神妙,将明月光和墨玉姑娘的佳作《地上霜》联系到一起,又以明月表达对墨玉姑娘的思念。弋阳道友对墨玉姑娘的拳拳之心,天地可鉴!实让我等惭愧啊。”

“好!”

“好!”

喝彩声此起彼伏,弋阳元真脸上却无半分自得,他只是深情款款的凝望墨玉,无言,便已胜过千言万语。

《地上霜》,是墨玉曾经的一副泼墨画。

墨玉脸上笑容有些苦涩,她环视四周,道:“还有哪位公子愿意作诗的?”

人群鸦雀无声。

那痴恋秋菊的修士摇了摇头,一本正经:“我虽是文界封号诗圣,但和弋阳道友相比,依旧差距不小。这等佳作,我作不来,甘拜下风。”

“没错,弋阳道友的诗道造诣登峰造极,非我等所以比拟。他既然已经开口,我等要是继续作诗,岂不是以卵击石,自讨苦吃?”

“道友所言极是!不知弋阳道友这首诗可有名字?”

弋阳元真沉吟片刻,道:“这首诗,就叫《静夜思墨玉》。”

“好!”

人群又是一阵喝彩。

墨玉的眼角微微抽搐,她忽然看向王冲,抿着唇,可怜巴巴:“这位公子,何不作诗一首?”

王冲一愣。

天地可鉴,他是冲着紫衣元真来的,这些花魁,虽然美艳,但他可没兴趣。

他讪讪一笑,婉拒道:“墨玉姑娘说笑了,我庸人一个,怎能和弋阳前辈相比?”

弋阳元真本来还怒瞪着王冲,一脸敌意,但听王冲如此一说,脸上的敌意当即收敛了几分,反而露出一丝欣赏的表情。

在他看来,王冲虽然器宇轩昂,但修为太低了,综合起来,还是没有自己帅的,不够资格成为自己的情敌。

墨玉眼中露出一丝失落,幽怨的望了眼王冲,转身下了台。

而这时,绿萝望向弋阳元真,轻笑道:“恭喜弋阳前辈啦。”

“哈哈。”

弋阳元真志满意得,抬头挺胸,手掌一挥,便是数十个红包四散开来。

“小小心意,与诸位道友同贺。”

王冲眼疾手快,飕的抓住一个红包,拆开一看,是一张纸。

这张纸只有巴掌大小,不知是何种材料炼制而成,即便是王冲,也无法将其撕碎。

而纸张正面,赫然是100!

“一百星币,弋阳元真果然财大气粗,难怪没人跟他争那墨玉。”

王冲心中感慨,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这一趟……就算最后见不到紫衣元真,他也不算白来了。

接下来,一个个花魁出题,一个个文人雅士们站出来吟诗作词。

气氛热闹,你方唱罢我登场,伴随着花魁们银铃般的笑声,文人雅士们也屡创新高,作出了不少好是好次。

王冲自然不可能跟这些前辈去争花魁,他只是默默的坐在角落,饮一口酒,吃一个瓜,偶尔还能收点红包。

别说,这些文人雅士们都很大方,虽然没有最开始的弋阳元真那么阔绰,但当最后一个花魁谢幕下台时,王冲总共已经收到了三百星币的红包。

似王冲这般的元婴,可能需要奋斗百年,才能赚到如此多的星币。

而王冲,仅仅只是参加了一场诗会。

随着最后一个花魁谢幕离去,绿萝重新上台,清了清嗓子。

“最后,当然是由我们明月楼的楼主,紫衣姐姐登场。”

绿萝话音刚刚落下,便见一道身穿紫衣的女子从台下款款走出,仅论外貌,她和十二位花魁相差无几,但她的身上却有种莫名的气质。

看似柔弱,实际上却却又有些霸道。

一双紫色的眸子环视四方,无有能跟她对视之人。

“呵呵,紫衣……你真是越来越美了。”

弋阳元真瞳孔一缩,干笑出声。

仔细一看,他的手掌在微微颤抖,仅剩的四根手指头不断抽搐,看上去有些滑稽。

“弋阳道友的小嘴还是那么甜,就像是抹了蜜一般。”

紫衣元真捂嘴轻笑,娇躯乱颤。

她看向屋内噤若寒蝉的一众文人雅士,笑道:“行了,你们也得偿所愿了,散了吧。”

话中带笑,却极不客气。

有人见紫衣元真开始逐客,忙不迭的说道:“紫衣姑娘,难道您不出题?”

他们这些人中,还是有几个是冲紫衣元真来的。

作为明月楼的楼主,大名在外,谁不想一睹芳华,最好再发生点什么亲密接触?

就算没有亲密接触,暂时成为蓝颜知己也可以啊。

有志者事竟成吗……

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我就不出了。你们下楼去吧。”

紫衣元真开口,脸上笑意微敛,语气不容置喙。

“这怎么成?这江畔诗会,我就是因为你才会参加,现在你连题都不出就要赶我等走,难道我等的星币就是白交的?我在这明月江其他花船,可从未吃过半点亏。”

有合道元真愤怒开口,一掌之下,身前的桌子成了齑粉,又被蒸发为虚无。

屋中之人全都吓了一大跳。

紫衣元真尚未开口,弋阳元真已是大惊失色,他向后退了两步,慌忙摆手:“紫衣,我不认识他,这可不关我事啊。”

他嘴角抽搐,望向那出手元真的目光中带着惊怒,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幸灾乐祸。

那合道元真泄愤完了,感受到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陡然醒悟过来。

看样子,这紫衣元真非同一般,不是那么好得罪的。

他眼珠微转,装作强忍怒意的样子,沉声道:“紫衣姑娘,无规矩不成方圆,这偌大的明月楼,岂可店大欺客?”

紫衣元真双眼一眯:“自欺欺人?江畔诗会,只说我紫衣会露面,可曾说过我紫衣会出题让你等作诗?”

“还有,江畔诗会举行前,只说会有三位花魁参与其中。如今十二位花魁齐聚,和尔等吟诗弄墨足足五个时辰,可算是诚意满满?”

“最后,就凭你肚子中的那点墨水,除了‘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可还吟得出其它诗词?就算我出题,你答的上来吗?”

那合道元真满脸涨红,梗着脖子,一时间难堪无比。

“在我明月楼闹事,谁给你的胆子?”

声音如寒冰,旋即便是‘噗嗤’一声,众人只见紫光一闪,那合道元真的一根手指已是被切下,跌落在其脚下。

“啊……”

剧烈的痛楚让那合道元真忍不住痛呼出声,他握着自己的断指,眼中的惊恐浓郁至无法化开。

这道紫光的速度太快了,他甚至来不及反应。

但此时,他惊恐的不是自己被断去一指,而是仍在向他体内蔓延的古怪力量!

细一看,那跌落在地的断指已经成了透明的紫色晶体。

而他更是不堪,整只手臂都在晶华,一条条紫色的脉络浮现在脸上时隐时现,就连那一头黑发,也在逐渐晶华,变成紫色的晶体。

“紫衣,你敢在星海会动我?”

那合道元真怒吼出声,声音如巨龙咆哮,传遍百里,回荡在明月江两岸。

星海会,禁止一切杀伐。

而伤人,也是禁令,违背者,会被星海会守卫者拘拿,送往大日深处,承受大日炙烤,直到寿元终结!

那合道元真本以为自己大喊一句,星海会的守卫者会瞬间降临此地,明辨是非,然后擒下紫衣,让其受到该有的惩罚。

但他喊了半晌,连眼睛都瞪得发干了,守卫者却始终没有降临。

他牙齿在发颤,整张脸都成了紫色。

“动你又如何?”

紫衣淡淡的说,眼神平静,却又充满压迫,令人不寒而粟。

“这星海会,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那合道元真不敢置信,他在嘶吼,但整个身体却在晶化,他的法力如同陷入泥沼,越是使用越是艰涩,就仿佛被紫晶所镇封,连意识都在逐渐变得模糊。

他有种感觉,若是自己沉睡过去,那就将彻底消亡,再不可能醒来!

“明月楼中,我就是王法,我就是天理。”

如同火焰般的红唇娇艳欲滴,那仿若紫晶的瞳孔闪烁光华。

紫衣立在台上,不像一个柔弱的女子,反而像是择人而噬的饕餮。

台下,一众文人雅士们脸色苍白,如同鹌鹑般缩在角落,讷讷不敢言语。

那合道元真眼皮狂颤,睁眼的时间越来越短。

他艰涩的抬起手,神情扭曲而惊惧:“我错了,放……放过我。”

他向前一扑,距离紫衣还有三丈。

他的关节已经固化,连行走都做不到,只能趴在地上,慢慢向前蠕动。一只手……向前探出,似乎是想要抓住紫衣的脚踝。

“嗯!就你,还敢贪图紫衣的美色,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弋阳元真‘砰’的一声从角落跳了出来,狠狠一脚踩在那合道元真的手上。

陡时间,那手臂便化成了一地碎晶。

弋阳元真又是一脚,只听见‘轰’的一声,那合道元真整个肉身瞬间崩毁,成了晶体粉末,被江上的大风一吹,便卷入黑夜,再也无了踪迹。

一位合道元真,便以如此憋屈的方式陨落在这小小的明月楼之内。

屋内静谧。

王冲更是屏着呼吸,浑身汗如雨下。

“哼!什么废物,连断指之痛都忍受不了。”

弋阳元真朝着粉末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脸上全是不屑。

他伸出四根微抖的手指将头上的冷汗擦去,这才看上紫衣,满脸谄媚:“紫衣姑娘,若是无事,我等就告辞了。”

“滚吧。”

紫衣瞥了他一眼,慵懒的靠在椅子上。

弋阳元真如释重负,和屋内的文人雅士们对视一眼,当即悄悄下楼离开。

他们落脚无声,动作却极快,就像是逃窜一样。

王冲也跟在众人身后。

没办法,这紫衣元真一看就是心狠手辣之辈,上来给人家骨灰都扬了。

这般的恶女子,他王某人还是少接触微妙,大不了去边界战场偷鸡摸狗。

然后他刚走到门口,身后便传来了紫衣那熟悉的声音。

“最后面的那个小哥,你留下。”

“谁?”

王冲看向身边的一个文人雅士。

那人被王冲一看,身子一抖,当即加快速度。

王冲眼皮一跳,知道指的是自己。

他心中叹了口气,旋即认命般的回过头,道:“这位前辈,有什么事吗?”

他低着头,甚至不敢看台上的紫衣。

紫衣的气势太盛了,如大日之光芒,耀眼不可直视。

“我紫衣看上去有那么老吗?叫姐姐!”

音中带着一丝怒气。

王冲身子一颤,低声道:“姐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但王冲保证,这个场子,他王某人以后一定会找回来的!

紫衣望向王冲,眸子微微闪烁。

合道之境,惊鸿一瞥,便能将人的面容看的一清二楚。

镌刻在脑海当中,永生都不会遗忘。

但……她就像是想看此人,就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一般。

她紫衣见多了男人,连仙人都见过数位,但像此人这般绝世的,却从未见过!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之人?”

紫衣想到了一句话。

手握日月摘星辰,世上无我这般人。

此人或许无法握日月,更无法摘星辰。

但这世上,也的确无他这般人!

“我要得到这个男人。”

紫衣如是想着,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紫衣想要的东西,没有什么得不到的,男人也是如此!

“你叫什么名字?”

王冲小心的看了眼紫衣,恭敬道:“晚辈姓王,单名一个玄字。”

紫衣笑了笑,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王冲身前,距离王冲不足半米。

“王玄?说‘玄’字时,你的心跳有一些加速,你姓王没错,但这名吗……”

她似笑非笑的望着王冲。

合道之境,恐怖如斯,王冲脑海中偶尔闪过的想法,都会被其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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