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继东回到家里之后,感觉身心俱疲,靠在沙发上抽着烟,眼睛直直的看着天花板。

他老婆林小红正在屋里做饭,听到冯继东长吁短叹的声音,从厨房那边探出头来,说道:“整天唉声叹气的干什么,自从你坐上这个局长的位置,就没看你高兴过。别人当官都往口袋里大把捞钱,你倒好,眼巴巴的瞅着小金库,连单位配的车都给吐出去了,没见过你这么傻的。”

冯继东想要争辩几句,随即觉得这种事对娘们讲不是太合适。自己的老婆自己知道,难不成还能堵住她那张嘴?要是自己心怀不满的事情传到县委,随便站出个人来都能把他的职务给撸了。看看吧,再看看吧,既然顾诏有要求,就按照他说得去做,这个狗屁局长,姥姥不疼奶奶不爱的。

林小红等了片刻,发现冯继东没有说话,以为自己说到了点子上,一边洗菜一边叨唠:“别的事我不管啊,我侄子上完高中就不上学了,你看着找个机会把他安排在你单位里,合同工咱不要,上班就要正式工。”

冯继东又点了颗烟,任凭林小红在那里自言自语。

“哎,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啊,行不行你倒是放个屁!”林小红心里也恼火,局长夫人回老家能坐小车,不知道羡慕死村子里多少人,结果才舒服了没多少天,冯继东竟然向县里提出卖掉公车,还款回局,他脑子进水了是不是啊。

机关大院的消息很快,冯继东下午的时候才刚刚向顾诏汇报过,结果现在就有风声传出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嘴巴快给吐露的。

冯继东又长叹了口气,有些焦躁的说道:“你能不能闭上嘴?在单位已经够心烦的了,回家了还要受你唠叨。”

林小红一听这话就不干了,将菜往桌子上一摔,气势汹汹的冲出来,掐腰冲着冯继东骂道:“冯继东,你这个没良心的,当年老娘的还是姑娘的时候,就被你偷偷爬上床,孩子都打了两个,现在你嫌我唠叨了,当年你睡老娘的时候怎么一点都不嫌弃?”

冯继东皱皱眉头,不想说话。

林小红发现冯继东又闭上了嘴,就觉得自己占了理,从两人认识一直说到现在,话里话外都透着冯继东能当上教育局长,她娘家的人出了大力气,要是不帮侄子把工作问题解决了,她就跟冯继东没完。

听着林小红说话越来越没有顾忌,冯继东心里的憋屈逐渐变成了怒火,眼睛盯着林小红,慢慢的眯缝起来,当林小红声音达到最高昂的时候,冯继*然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冲着林小红就砸了过去。

他倒没有真砸,茶杯距离林小红还有不小的距离。但林小红被冯继东这种突然爆发给弄得呆滞了半天,突然撒泼般的往地上一坐,双手使劲拍打着膝盖,哭号道:“我不活了,我不活了,自从嫁给你这个丧良心的,这辈子没有舒坦过……”

冯继东心里越来越烦,使劲拍了下桌子,拍得他自己手心生疼。

“够了!你懂个屁,我就要被人撸了,一撸到底!还给你侄子安排工作,我的工作谁来安排!”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颓然的又坐回到沙发上。

林小红当真没有看到过冯继东发过这么大的火,一时之间竟愣在了那里。冯继东也不去管她,继续点烟。

过了老半天,厨房传来锅烧焦的味道,林小红才哎呀一声,手忙脚乱的跑到厨房,把锅收拾好了,才小心着走了回来。

“当家的,到底是怎么了?”林小红心里也明白,要是冯继东下台了,就没有人再来巴结冯继东,也没有人时不时的送她点小礼物了。

“妈的,这些当官的,心都是黑的,你男人现在成了别人下棋的棋子了,这个想吃掉,那个也想吃掉,操!”赵继东骂了句粗口。

林小红连忙追问,冯继东心里也是憋得慌,看林小红发誓绝对不往外说,才隐隐约约的把县里的矛盾说了说,并且被顾诏当成车前卒使用的情况作了分析。

林小红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合计,等到冯继东说完,她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当家的,你要咋办啊,是跟着耿自谦,还是跟着顾诏啊?”

“跟哪个也不讨好!耿自谦根深蒂固,顾诏又是主管常务副县长,你说我该怎么办?”冯继东的牢骚不断,他倒是不想林小红能给他出主意。

但林小红偏偏就说话了:“我觉得吧,你应该跟顾副县长。”

“为什么,顾诏是空降部队,在县里没有人脉,很快就会对被挤压的,到时候别人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我拿下,谁单位里没有点龌龊事?”冯继东皱眉说道。

“我觉得吧,你们当官就跟我们买菜一样。”林小红装起了专家,按照自己的思路分析道:“市场上买菜,总是货比三家,有时候并不一定买最便宜的,而是根据做的菜来买。我要是做西红柿炒鸡蛋,就买个大水多的,要是做个西红柿汤,就买个小便宜的。”

冯继东沉思了片刻,摇头苦笑:“那是你兜里有钱,买菜的都等着你掏钱,我这里是一点货都没有啊。”

林小红说道:“那你不能假装你有钱?”

冯继东有了兴趣,问道:“怎么假装?”

“干事呗。我听他们说,当领导的身边需要有两种人,一种是拍马屁溜溜顺让领导舒坦的,一种是埋头做事让领导脸上有光的。我看你说得那个事,前一种别想了,只能做后一种。”

冯继东摸着下巴陷入沉默,老婆的话虽然很直接,但却说出了官场的常态,要不然凭耿自谦那种人能当上副县长,还不是嘴巴会说被许曙光看中了?如此说来,如果真的按照顾诏布置的做事,不但顾诏会对他刮目相看,就连许曙光也不能太无视他吧。

想到这里,冯继东心情大好,对林小红说道:“嗯,就这么办,你跟你侄子说一声,有个累活给他,办好了就给他转正式工,现在先以临时工的名义靠在教育局。”

“不会有事吧,你不是说现在下面几个副局长都盯你盯得很死吗?这群不是人的玩意儿,以前给他们的好处他们都忘了?”林小红愤愤的说道。

“官场常态,平常心看待。”冯继东心情好了起来,从橱子里拿出瓶酒,说道:“陪我喝点,我看你比那些副局长都强多了,什么时候给你安排个岗位。”

“呸,我闲的慌,当官太太多好啊。”

冯继东笑了起来,搂着媳妇的肩膀走向厨房。

此时,顾诏从车里走下来,仰头看着红磨坊酒店。用后世的眼光看,这红磨坊的装修太过于浮华,整个三层楼看上去装金包银,很是烂俗。这还没有什么,让顾诏哑然失笑的是,这地方的灯光竟然透着淡淡的粉红色,充满了暧昧的感觉。

他正评价着红磨坊的装修,面向街道的正门被人推开,从里面走出三个人来。当先一人是个身高一米六五左右身材匀称的女人,脸上画着比较精致的妆容,看眉眼间大概没有三十岁,顾诏猜测她就是今天的东道梁淑香。而另外两人也是西装革履,落后梁淑香半个身子,看气度应该也属于老板级别的人物。

但他们跟在梁淑香身后,明显以梁淑香为头,这倒很有意思。顾诏眼睛眯了眯,嘴角浮现出笑意。

梁淑香腰肢摆得很有韵味,每一步都带着勾魂夺魄的味道,吸引着男人的目光从她的腰肢向下延伸,一直到职业套裙的无法遮盖的长腿上。她浅笑兮兮,仿佛带着点考量的目光盯着顾诏,在距离顾诏三四步远的地方伸出双手,纤巧白皙的手指尖上涂着淡淡的凤仙花。

顾诏见状,也伸出了右手,梁淑香娇笑道:“顾县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顾县长不要介意。”

说着,她两只手同时握住了顾诏的右手,仅仅一沾而过,顾诏感觉手心被她的小手指有意无意的撩拨了一下,心里微震。

“梁董事长是咱们纺山的栋梁,又是巾帼英豪,又请自是不能辞,也不敢辞啊。”顾诏微笑着,语带双关。

梁淑香仿佛没有听出顾诏这句话的意思,优雅的用手撩了下鬓间垂下的长发,这个动作看上去宜景宜色,带着说不出来的风情,让顾诏暗想这女人当真不简单,随时随地都吸引男人的目光,在现在这个大环境下,当真是有别样的魅力,只是不知她这种手段降服了多少人。

“顾县长,您好,我是百达矿业有限公司的孙金明。”左边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自我介绍,并弯腰去握手。

“孙经理,你跟我的秘书就差一个字,说出去还以为你们是兄弟呢。”顾诏很和善的笑道:“有事可以多联系联系嘛。”

梁淑香姣好的脸色定了定,眼睛里闪过疑惑的光芒。顾诏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孙金明应该是第一次见到顾诏,怎么顾诏直接把他的秘书推出来了?

孙金明也没想到顾诏会说这句话,脸上的表情同样迟疑了下,随即笑容更加浓厚,连声说道:“一定一定。”

最后一人也是个矿产公司的老板,不过跟梁淑香和孙金明还差着一些,孙金鑫已经把纺山大大小小的公司表面情况摸了一遍,资料被顾诏拿去研究了不短时间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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