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百官相觑,汹涌明显。

此时,她满腹惊喜,亦满肚疑虑。

此时,却谁也不可解答她这问题,她也无法在这剑拔弩张的时间去察看他人。

"叩谢皇上,万岁万万岁。"

她能做的是和李兆廷、司岚风同时出列,行叩拜礼。

其后,连玉宣布退朝,明日再议朝事,又将她留下,并带到御书房。

留下来的还有慕容七、慕容九、严鞑和当日客栈伴在连玉身边的老者。素珍明白,这些便是连玉的亲信之人,慕容七和慕容九便是那七王爷连捷和九王爷连琴了。

只是,没想到那沉默寡言的老者却是连玉的舅父...坑爹的慕容景侯。

当日她就是被他府上总管赶出门,说查无此侄。

进去以后,各人很快各自寻了座,只有她局促不安,仍站在屋中央。

连玉在房中书桌后坐下,也不曾叫她坐或是其他,只眯眸打量着她。

素珍想:他像只狐狸,可又不太像,像狼。可狼凶狠、残忍,又聪明,较狐总是失一丝狡猾。嗯,他像只豺,看上去不如狼凶残,但实是伪装,这种动物,性狠之余更多一分狐的狡猾。

她与之对视,脑里想着将豺捉住后的百般虐待折磨方法,从抽打、阉割,到剥皮、拆骨。

"李怀素,你是不是又在心里骂朕什么?"连玉双手环胸,突然淡淡问道。

她顿时一惊,连忙摇头,笑道:"微臣不敢。"

一声"微臣",说得倒也顺溜。

连玉眼尾一撩,嗤之以鼻,"就你这只小崽子那点鬼心思,朕还看不出来?给你封了大官儿,笑也不笑一个,怎么,还不愿意?"

素珍心想:死连玉,就你眼毒!老子今晚回家就开始对镜练习一种叫似笑非笑的帅哥专用表情!叫你看、叫你看!我便不信你还能看出什么来!

想罢,她赶忙祸水东引,道:"皇上英明,微臣绝不是对皇上有异议,就是心里有些感慨,当初若能早些在慕容府相认,兴许便省下今日一番波折。"

慕容景侯长笑一声,道:"状元郎这是在怪责老夫吧?可真是对不住了。皇上是早就交代下来了,是老夫忘了吩咐总管。他以为你是骗子,便随口诳你,只因皇上和霍侯虽都是老夫侄子,但他们身份尊贵、护卫之多、自身武功之好,怎么看也不像被你这样的后生救了一命。"

什么叫"像你这样的后生"?素珍心里咒骂,嘴上自是说"不妨"。

连玉也懒得与她计较,让她坐下。

这时,连琴一拍胸口,道:"六哥,你真是吓死我了。今儿这出好戏,你早和丑小子串通好了吧?"

连捷作抹额状,笑道:"我才是被吓死的那个好不好?做了一夜噩梦。你还记得六哥是怎么说的不?若司岚风不能赢,便整死我。"

连玉道:"今天不过是一场侥幸,朕和状元郎并未约好,只让青龙带了几句话与他。"

众人闻言一怔,又听得连玉低低一笑,道:"李怀素,你和权相似乎关系匪浅。"

他便这样随意拈来,素珍却差点没被他惊得滑下椅子。

她连忙跪下,并无隐瞒,将与木三相交的经过说了。

正说罢,只听得连玉道:"哦,那李兆廷呢?昨晚,朕看你悄悄打量他多次,为何?"

他声音里还带着薄薄笑意,听去不过也是随意一问。素珍已是暗暗一颤,背脊方干的衣衫又教汗湿了。都说伴君如伴虎,这般惊吓下去,她非被这男人惊出病了不可。说谎宜速,她不敢深想,将当天对权非同说过的话,又依样画葫芦说了一遍,道:"当日微臣心想这考试总要有个依靠,怎知李兆廷看不上我,不肯将我引荐给权相。微臣对他心有忿恨,不免多看几眼。今日得皇上隆恩,自然不作他想,以后尽心侍奉皇上。"

谎言里,最难分辨的话是真假参半。她豁心一搏,将自己当初想过投靠权非同的想法也说出来,增加可信度,却将对李兆廷的爱恋以恨带过,只盼连玉能信!

四下一片沉寂,这当口自然不会有谁会替她说话。

得悉连玉身份,她脏腑气血遭受冲击,初冬旧患在殿上骤发,此时,心情一紧,那股腥咸又涌上喉咙。她低着头颅,一动不敢动。

半晌,方听得连玉淡淡道:"嗯,状元郎起吧,朕只问最后一个问题,你对阿顾的敌意,是因为什么?"

素珍两脚虚软,身子本已贴上椅子,闻言,几乎又掉下来。拼了!她一咬牙,抬头一笑,道:"都说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可是我听人说有人一见钟情,那为何没有一见就恶?我知道,她是个好人,可我偏偏不喜欢,就像那晚我救你一样,只因为我喜欢。"

"大胆李怀素!你竟敢反诘皇上!你是大周子民,救驾于危,本便应分!"严鞑一喝,猛然站起,显已甚怒。

连玉却是双眉倏地一拧。

众人心里也不由得咯噔一下,很少看到连玉这种神色,方才殿上一见,正是李怀素哭得什么似的时候,如今又...这李怀素倒亦是本事一桩。

但同时只见他眸中笑意亦是慢慢收去,道:"李怀素,这世上,有些人可以有憎恨别人的权力,有些人却连喜怒哀乐也不能形于色。懂了吗?

"人们都说,这个是权相的门生、那个是严相的门生。如此说来,你李怀素也算是我连玉的徒弟、天子门生。这几句话算是朕教你的第一课。"

素珍颔首,额叩到地,低声道:"是,微臣明白了。皇上喜欢阿顾姑娘,微臣日后绝不敢再冒犯。若有违反,任凭打罚。"

"哎呀,李怀素,小王爷我可不习惯你现在这副奴才模样。不过,六哥的话总是没错的,你听是必须的。"连琴嘟囔着。

众人只见连玉忽而站起,眸光微沉,似要对李怀素说什么。

这时,门外却传来青龙略带无奈的声音,"皇上,妃娘娘和连欣公主求见。"

众人一讶,连玉只让青龙开门。

"儿,你好大的胆子!这是御书房,皇上处理政务的地方,没有皇上的宣召,岂容你说来就来!"待慕容与连欣见过连玉,慕容景侯吹胡子瞪眼训斥道。

素珍看去,只觉这慕容杏腮桃脸,生得真美,莫名的竟还有几分眼熟。

那慕容笑道:"皇上都还没怪罪呢,爹爹莫责嘛。"

她说着,悄悄看了连玉一眼。她的性情虽是斗狠泼辣,此时亦有几分忐忑,又半带委屈道:"昨儿,皇上本要到儿那儿去,后却没来,儿亲手做的汤羹,皇上也没尝着。儿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才会再过去。儿惦记着皇上身子,这不,今儿又重熬了些。正好欣妹在我那玩,说想过来看看新科状元,儿便不惜冒犯,也拿着东西跟过来了。"

她说着,将一个精美的瓦罐子放到书桌上。

素珍一听,心想:绝了,这御膳房厨子多得很,连玉的身子好得很,娘娘。

当然,她亦知慕容醉翁之意不在酒。

没想连玉却道:"妃,东西拿回去吧。"

众人当场一惊。虽说连玉最爱魏妃无烟,但对慕容这表姐也一向爱护有加,更何况,此时,慕容景侯也在。

"这..."慕容更是一怔,惊住。

慕容景侯微一皱眉,却丝毫不减礼敬,弯腰上前,道:"老臣教导无方,请皇上责罚。"

"舅舅这是说什么话呢。"连玉立刻将他扶起,又看向慕容,道:"舅舅方才说得好,此乃议事之地,家国有规。朕原打算派人到你那边通知一声,今明两晚都过去,只是一时耽搁,未曾得及。你这样走来走去,不嫌辛苦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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