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寨主和二当家怎么也没想明白, 明明之前一副好说话, 还说要对他们从轻发落替他们伸冤的公主殿下, 怎么翻脸翻的如此之快。

手一挥就叫知府把他们连同寨子里剩下的人, 全部抓回了竹县, 丢进了死牢里。

这头知府赔罪差些把头磕破了, 那头的知府夫人也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献妃娘娘吐了一口血之后, 就昏迷了再没醒过来,眼看着她脸色苍白的跟死人一样, 气息越来越微弱。

城里小有名气的大夫她全部都请了过来,可没一个人能有法子治好献妃娘娘,还有个不怕死的老郎中在她耳根边说, 献妃娘娘这是将死之人的脉络。

又惊又怒的她,连忙叫人把那老郎中拖下去,重打了十大板,差些把那老郎中的半条命都打没了。

夏秋潋的脉络这些大夫是只要一摸, 就个个吓的脸色发青。

那脉络虚弱的几乎快没了,若不是这人还有几分温度还有气,都怕是要怀疑床榻上躺着的,是个死人了。

他们可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脉络阿, 不能对症下药。

得病的人,又是个身份不凡的贵人, 他们哪里敢乱医治,这要是病没治撒手人寰香消玉殒了,怕是要掉脑袋的。

知府夫人请来的十几个郎中纷纷摇头摆手, 说自己医术不精治不了。

知府夫人也不是个善茬,一听这些大夫都不肯治,一气之下也不管房间里有没有病人,手一叉腰就开始骂人。

“你们这些庸医,平日不是个个说自己是妙手回春嘛,怎么,到了这时候就说自己是医术不精了。我告诉你们,床上躺着的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献妃娘娘,你们今天要是不治好她,要死老娘也要拉着你们一起死。”

大夫们个个面面相觑,没想到这躺着的女人身份竟如此尊贵。

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不敢动手阿。

不医也是死,医了医不好还是死,叫他们如何选。

这些大夫个个如临大敌垂头丧气,准备用尽一生所学拼死一搏。

正当他们商议好,想用银针养气之法先缓住夏秋潋的精气时,燕挽亭率人风尘仆仆的赶了来。

知府大人跑的气喘吁吁管帽都掉了就拿手捏在手里,跑在燕挽亭面前引路。

进了院子,燕挽亭一眼就看到了一群大夫打扮的人正挤在屋子里叽叽喳喳,还有个锦衣绸缎浓妆艳抹的女人在那指手画脚。

黑着脸的燕挽亭三步并作两步,一进屋,就冷冷的说了句。

“都给我滚。”

然后脚步也不停的走到了床榻边。

屋子里的人正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吓了一跳,正纷纷问这是谁时,知府大人跑了进来,一脸大汗的对着夫人使了使眼色,一边挥挥手让这群吵吵闹闹的大夫都先出去。

大夫们如释重担的排着队走出了屋子,而后阿素领着福安进来了。

转眼屋子里就剩燕挽亭,知府夫妇,两个安排来服侍夏秋脸的小婢女,以及阿素福安了。

燕挽亭坐在床榻边,呆呆的看着夏秋潋苍白的没有半分血色的脸。

刚刚她还瞧见了地上还有几滴还没来得及擦拭干净的鲜红血迹。

就像有一只手抓着心脏,用蛮力生生撕开一样,那刻骨的疼痛伴着恐惧心疼,让燕挽亭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她有些喘不过气一手抓着胸前的衣襟,一手颤抖的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夏秋脸那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颊。

贴合肌肤的冰凉让燕挽亭错觉自己在摸着一块没有温度的石头,她闭上眼强撑着镇定,只是声音却是掩不住的颤抖。

“阿素和福安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是,下官和贱内不敢打扰殿下和小太医给献妃娘娘治病,下官守在门外,若是殿下有何吩咐,叫阿素姑娘与下官说便好了,下官一定万死不辞。”

知府拉着夫人带着两个小婢女,点头哈腰的转身走了,临走时,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福安咬着嘴唇,一脸的自责愧疚,她很想上前给献妃娘娘把脉,可她怕这看起来格外冷静平静的燕挽亭。

燕挽亭此时没有心思再去追究谁的对错,她伸手招了招,叫福安赶紧过来看。

“福安,你过来给潋儿看看。”

福安听到燕挽亭的话,几乎是瞬间就冲到了床榻边。

燕挽亭起身让开时,浑身发冷无力,险些踉跄着跌倒在地,幸好阿素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她。

一看夏秋潋的脸色,福安就眉心一跳,她赶紧给夏秋潋把脉。

只是,一摸到那脉象,福安的脸也沉了下去。

夏秋潋的身子,可是师父都不能根治的,一直以来都是靠师父的药方养着,只期望能慢慢的养好。

可就这几日,一路颠簸不说还中了她的迷香,她的迷香中用的几味药材正是热性十足的,夏秋潋本就有寒疾,只能用温性药滋养。

迷香入体之后,她体内的寒毒竟如同困兽拼死一搏似的,在她全身经脉中疯狂流窜。

虚弱如夏秋潋怎么能撑得住,体内的寒毒这般爆发,又因不知燕挽亭和青鸳绿阮的生死安危,气急攻心,吐出了一口精血。

之后便如同抽去了所有的精力一般,陷入了昏死中。

福安手一抖,摸着夏秋潋脉象的手快速的缩了回来,她脸色惨白的看着夏秋潋。

她竟无从下手,现在的夏秋潋脆弱的就像一个瓷娃娃,轻轻一碰就会碎了一般。

福安不知道该用什么药,也不知道该怎么下针,就连一向对自己医术自傲的她也没有半点把握了。

更何况,是她,是她的迷药,是她炼制出的迷药害了夏秋潋。

福安觉得自己自责的快要死掉了,爱哭的她此刻竟哭不出来了,心底的恐惧的自责像张着嘴露出獠牙的怪兽,快一口将她吞掉了。

对她那么好那么温柔的献妃娘娘,还有表面上对她凶,其实待她像亲妹妹一样的公主殿下,她怎么对得起。

福安身子慢慢的滑落,直到她双膝跪在了地上,她的面上是无声无息连她自己也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水。

看清了福安的动作还有她脸上那隐忍着痛苦和自责的泪,燕挽亭愣了愣,她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轻声喃喃道。

“不会的。”

明明昨日,昨日她还看着夏秋潋在她怀里入睡,这不过才过了一晚。

她才一晚没见到夏秋潋而已阿。

燕挽亭无视跪在地上啜泣的福安,踉跄着略过她,走到了床榻边。

是不是真的要等到快要失去了,才会发现一些人的在心底有多重要,才会正视自己的心。

以前燕挽亭觉得,她可以为了燕国毫不犹豫的放弃夏秋潋,就算后半生难过也不后悔。

可是这一刻,她几乎以为要失去夏秋潋的这一刻,什么燕国什么国仇家恨,什么背叛伤害,她一直以来放在心底的纠结,全部被她抛在了脑后。

她只想看着夏秋潋醒来,能听到她说话,能触碰到她。

其他的一切,她都可以不在乎了。

燕挽亭颤抖的指尖轻轻的拂过夏秋潋冰冷的额角,拂过她紧闭的双眸,她苍白的唇。

燕挽亭微微张开唇,那几不可闻的声音伴随着她眼角滑落的泪。

“求求你,别抛下我。”

福安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阿素隐忍着泪光偏过头,实在是不忍心看到这般绝望哭泣的殿下。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响,知府和知府夫人如坐针毡般来回在院子里踱步。

而那群请来的大夫正聚集在院子里的角落,轻声议论着那他们从未见过的脉象。

知府抹着满头大汗,手上拿着一串佛珠默念着什么。

要是献妃娘娘真的在这府里去了,也不知陛下和公主殿下会怎么发落他们一家,是贬官还是发配边疆,或是满门抄斩。

如今他只能默默的在心底默念菩萨保佑献妃娘娘凤体安康。

正当他们各怀心思默想其他的事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身破空声,接着是衣袂翩飞声。

院子里的众人皆是抬头往天上望去。

却见一个身穿白衣的绝美女子,如同九天仙子一般,缓缓自天上落了下来。

在座的各人愕然的看着这个从天上飞下来的女子,就这么轻飘飘的落在了院子中间。

这女子相貌清丽一身飘逸白衣,发丝只用一根白色发带束起,满头墨染的青丝在微风中轻轻飞舞。

她看也没看四周的人一眼,一落地,就径直往燕挽亭她们所在的屋子走去。

知府大人看的眼珠都要掉下来了,他盯着那女子的背影,有些兴奋的捏紧了手中的佛珠喃喃道。

“这...难不成佛祖显灵了。”

知府夫人一巴掌打在了知府的手上,吓的他一哆嗦一串佛珠啪嗒跌在了地上。

“佛你个头,许是个女贼阿。屋子里头的可是公主殿下和献妃娘娘,她若是刺客....”

知府大人回过神,看那女子都要伸手推门了,连忙指着那女子,惊呼一声。

“来人,快拦住这擅闯府宅的女子。”

离女子最近的两个家丁最先反应过来,他们一齐伸手过去,想要抓住那女子。

只是不知为何,还没碰到那女子,他们便觉得身子一轻,两人悬空像是被看不到的人举了起来一样,然后往一旁一扔。

不清不重的砸在了地上,虽没伤着,却也痛的一时爬不起来。

女子头也不回的推开门,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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