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一起睡觉(二更）
叶妙有些着急, 又十分不解：“奶奶，你把菜拿去城里, 试试能不能卖掉就行了, 很简单的。”
“先不说我们在城里没认识的人，而且妙妙，卖菜也是一门学问。”叶奶奶语重心长道, “我们去城里卖菜，就是占了别人的位置，会被排挤的。”
“被人排挤也没事啊, 只要能挣钱就好, 而且现在城里几乎没人卖蔬菜, 奶奶你现在去卖一定会卖的很好。”
叶奶奶却不为所动。
叶妙知道，叶奶奶的思想有些保守，在镇上卖菜也是这般，如果有新的卖菜小贩要来，必须先告诉他们这些已经卖了几年的, 众人通过后才可以来卖菜。
当时叶妙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 还觉得挺可乐，这个时代连卖菜都要竞争上岗啊。
但是现在，她又觉得有点可怜, 连卖菜都不能为所欲为。
所以面对她的这个提议, 叶奶奶的反对叶妙明白，但又觉得没有理由放着钱不赚。
镇上的蔬菜需求量已经饱和了，而县城里的还空缺着。
镇上许多人家自己就种着田土, 对蔬菜的需求量本来就不大，再加上卖菜的人越来越多，自然镇上的蔬菜是越来越不好卖。
但县城里不一样，县城里很少人家还种着田土，平时吃什么都是去市场买，县城边上的农民也不少，但县城里的需求更大，就这样供不应求了。
叶妙觉得叶奶奶完全可以把菜运到城里去卖，于是也没放弃说服叶奶奶。
但叶奶奶这次却一直都没答应叶妙的请求。
叶妙十分失落，但也不想一直纠结于这件事。
今天天气特别热，叶妙的房间比较宽敞一些，再加上有风扇，勉强才能睡过去，但叶奶奶的房间就不同了，没有风扇不说，甚至连房间都十分狭窄，并且通风性能还不太好。
叶妙进叶奶奶的房间走了一圈，只觉得热气扑面而来，她刚刚洗过澡走了一圈之后便觉得身上又开始冒汗了。
“奶奶，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叶奶奶拒绝道：“不行，三个人睡一起会热的，到时候妙妙你睡不着。”
“可是奶奶，你那个房间真的不能睡人，太热了。”坐在席子上都像处在蒸笼里一样。
一听叶妙这样说，叶奶奶脸上浮现出和蔼的笑容：“没事，奶奶不热。”
“奶奶，我们一起睡吧。”叶妙低下头，装作有些可怜的样子，“我晚上一个人睡觉害怕。”
叶奶奶顿时心疼孙女不得了，立马就说：“好，今晚我们一起睡，妙妙别怕啊。”
叶妙眨了眨眼睛：“嗯，有奶奶陪着我就不怕了。”
虽说是一起睡，但叶妙的床不大，睡不下三个人，叶奶奶便说她和小时屿一起打地铺，让叶妙睡床。
叶妙立即拒绝了，并强烈要求要和他们一起打地铺。
叶奶奶笑容有些无奈：“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是这么粘奶奶。”
叶妙笑嘻嘻圈住叶奶奶的脖子：“当然啦，奶奶可是我最亲的人。”
叶奶奶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叶妙就和叶奶奶一起铺着地铺，三个人一起睡在地铺上，叶妙躺在中间。
窗外只有一片明亮的月色，窗帘不太遮光，屋里仍然看得清人影。
蝉鸣仍然不停，混合着从远处传来的蛙声，叶妙内心一片平静。
叶奶奶在给叶妙讲着故事，可能是原来的叶妙喜欢，叶奶奶便乐此不疲的说。
事实上，这已经是叶奶奶第三次给叶妙讲同一个故事了，一个有些另类的鬼故事，在叶奶奶的诉说中，叶妙并不觉得恐怖，还感觉挺好玩的。
她一边认真听奶奶说，一边时不时掺和着说两句。
最后叶奶奶握住叶妙的手，有些感叹：“一转眼妙妙都这么大了。”
叶妙从没感受过这样握在手中的亲情，有些手足无措，心里又是慌乱又是感动。
只能反握住叶奶奶的手，叶奶奶手掌心十分粗糙，手背也是嶙峋的骨头，叶妙握住只觉得心中又酸又涩，这双手在叶父死后，为她撑起一个家。
她声音沙哑着，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奶奶，我要快点长大，才能照顾你啊。”
她努力赚钱，不仅仅是为了小时屿，也是为了让叶奶奶不再劳累，她想让一家人都过上好日子。
叶奶奶叹了一口气，感慨道：“奶奶只希望妙妙可以照顾好自己。”
一时无言，室内只听得见淡淡的呼吸声，叶妙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呼吸听上去不那么急促，她刚刚差点就忍不住扑到叶奶奶怀中放声大哭了。
夜渐渐深了，叶奶奶已经睡着了，发出越渐沉重的鼾声，握住叶妙的手也慢慢松开。
叶妙却始终难以入睡，她没有任何动作，就平静地躺在床上。
忽然感觉左侧有个软软的小身子在往她这边移动，一只小手悄悄搭在她的胳膊上，慢慢缩紧，最后小手紧紧攀住她的胳膊，小脑袋也靠在她的肩膀上，像只可爱的小猫。
叶妙握住他的小拳头，小声问：“小时屿还没睡觉吗？”
他睁开眼睛，在不甚明亮的月光下，双眼似乎盈着一汪清泉，他声音细细柔柔的，像小奶猫的叫声：“姐姐，我怕。”
叶妙把他抱在怀里，轻声问道：“你怕什么呢？”
他声音有些委屈：“刚奶奶讲了鬼故事。”
叶妙一时啼笑皆非，叶奶奶讲的鬼故事在她看来一点不吓人，没想到小时屿怕得这么厉害。
也是她忘了，小时屿才四岁大。
“故事都是骗人的，小时屿别怕。”她轻声安稳。
小时屿努力往她怀里缩了缩：“姐姐抱着我，我就不怕了。”
“那姐姐抱着你，你赶紧睡觉好不好？”
他奶声奶气地回答：“好。”
他虽然还有些瘦小，但身子软软的，散发出温热的温度，叶妙觉得自己好像不是抱着一个小孩，而是抱着一只猫。
猫有着柔软的皮毛，小爪子搭在她的胳膊上，窝在她怀中慢慢睡着，发出清浅的咕噜声，惹人怜爱得紧。
听着这样浅浅的呼吸声，叶妙也不知不觉入睡。
第二天是被外面的鸟叫声吵醒的，她皱了皱眉头，下意识把头往下一埋，想避开恼人的光线，却不防撞到一个柔软的身躯。
她一愣，霎时睁开了眼睛，便看到小时屿已经醒了，窝在她怀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特别可爱。
叶妙忍不住亲了一下他的脸蛋，他顿时就脸红了，一双手缩在胸前，食指缠绕在一起打着结，似乎是不好意思。
“小时屿醒了怎么不起床？”
小时屿抬起头看她，声音柔柔的：“会把姐姐吵醒。”
他醒来时，发现姐姐的手就搭在他的肩膀上，睡得沉沉。
叶奶奶早已经起床了，他当时愣了好一会了，对这样的场景十分陌生，他从来没想过，也可以和姐姐一起睡觉。
妈妈和他说过，只有最亲的人才可以一起睡觉。
真好，他在妈妈去世后，又有了最亲的人，最亲的人是姐姐和奶奶。
他抓住姐姐的手指，努力往姐姐那边挪去，直到窝在姐姐怀里。又一直盯着姐姐看，真好啊，以后他也有最亲的人了。
叶妙不知道小时屿的心理活动，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给小时屿做了一个坏榜样——赖床！
她立刻爬了起来，一脸正经地对小时屿说：“以后小时屿起了也把姐姐叫醒，要早睡早起。”
小时屿有些懵懂地看着她，最后在她坚决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叶妙此时不知道，她以后会为她这个决定后悔千万次，难道小孩都是像小时屿这般，每天六点就醒了的吗？
面对小时屿又甜又软的叫她起床的声音，叶妙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幸福的烦恼。
但是现在，她只有一个想法，赶紧起床收拾好准备继续去县城里卖气球了。
叶奶奶还在家，得知了她的打算后，立即表示了反对：“妙妙，你等不了多久就要去参加一中的考试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复习。”
叶妙倔强道：“可是如果我考上一中了，家里也没钱交学费，我要是去赚钱。”
叶奶奶有些生气：“赚钱的事奶奶会想办法。”
叶妙又趁机开始劝叶奶奶：“奶奶，你就去城里卖菜吧，一定能赚钱的。”
叶奶奶面色有所迟疑，但又拒绝了她：“妙妙，你不懂。”
叶妙扭过头，装作一副生气的模样：“如果奶奶不去城里卖菜，我也不会放弃卖气球的。”
小时候总是这样，以自己的学习来威胁大人，但每次，在小孩眼中无所不能的大人也都会将就着小孩，其实这样用自己的好坏去威胁别人的行为是最蠢。但在小孩眼中却很有效。
叶妙虽然骨子里是个成年人，但大概当小孩有一段时间了，也染上了一些小孩的行为习惯，再加上，她实在是太想让叶奶奶去城里卖菜了，才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
叶奶奶沉默了。
叶妙反思自己刚才的话，又觉得自己做的不对，或许她可以换个方式，说服叶奶奶去城里卖菜。
在镇上卖不出去的蔬菜在城里非常热销，她想让叶家过上好日子，靠她那点小打小闹的卖气球是不行的。
“妙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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