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松芝倒是没有多做遮掩,只火急火燎的就朝着抱月堂赶。

抱月堂的伙计在门口招呼着,见松芝进去很是熟念的打完招呼,直接就把人给领了进去。

松芝对伙计点了点头,有些着急问道:“俞红绵今日可在?”

宋青萝的话一直萦绕在松芝的心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个时候肚子似乎当真有些不舒服起来。

伙计还在笑着讨好松芝,没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好:“松芝姑娘来了,俞大夫在内堂呢,今天来看诊的人不少,这药铺生意也是借着姑娘的风……”

马屁还没拍完,松芝便直接掠过伙计进了内室,完全没给人一个好脸色。

伙计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似乎对此毫不在意,转脸又笑着去招呼旁人了,跑堂的伙计若是能遇到个达官贵人讨个商或者是彩头,可比这一日的银钱要多不少。

沉鱼在外面看了一会儿,眼里满是清明,心道自己王妃果真是料事如神,这抱月堂估计有猫腻。

沉默的想了想,她转身换了个装扮进了抱月堂。

依旧是门口那个伙计笑着脸过来招呼道:“不知客官是要买药还是看病哈?”

伙计视线放在沉鱼戴的斗笠上面,琢磨着这人是得了什么见不人的病才要遮的这么严实,眼珠一转却又是一副神色,叫人看不出来他的想法。

跑堂的心眼多的比那石榴籽还要多,转的也是飞快。

沉鱼是暗卫出身,哪里会看不出这人对自己的打量,她拿出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单子递给伙计,压低声音道:“买药,这上面的药材你们这里可是都齐全?”

伙计打开单子看了眼,瞳孔不由地放大了,这么多药材,这可是笔大生意啊,他不由地抬头看着戴着斗笠的女人,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来找茬的。

沉鱼直接排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拿出你们有的药材,全部要上好的,成色不好的不要,尽快处理。”

伙计心生惴惴,看着金子的眼睛都发出光来,他不敢怠慢,生怕跑了这么一大笔生意,一手将金子收进自己怀里一把拿着药方道:“有的,有的,您稍等。”

抱月堂名声不好,平日里都是冷冷清清,看病抓药的人本来就不多。

之前伙计和松芝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讨个便宜,好让松芝能在俞红绵面前说上两句好话,这样他的月钱才有提升的空间。

如今财神爷来了他那里还记得其他,只恨不得自己有了三头六臂立马就抓了那些药材出来,这金子买这些药材也是绰绰有余了,余下的他还能讨个零头。

说是这样说,可伙计临着去抓药的时候却是忍不住瞟了瞟内室的那道门,本来他是想要进去禀报俞红绵的,毕竟这么多的药材不是他能做主的事,若是有人要从抱月堂买药方也是要经过俞红绵的手的,不然就是坏了规矩。

可是每次松芝姑娘来的时候俞红绵从来都不让他靠近内室,若是进去打扰定是要扣工钱的,坏了规矩也要扣工钱,伙计摸了摸怀里的那锭沉沉的金子,觉得那几个月钱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横竖都是扣月钱,他有了这金子余下来的药材钱还怕什么。

沉鱼见伙计踌躇不前,装作不耐烦道:“我看你们这药铺门面有些小,是不是药材不够,不够的话把东西给我就是,我换别家去。”

做主的人不在这里,这伙计拿钱不办事是要拖延时间吗?

想到这里沉鱼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那松芝进去有些时间了,也不知道在和别人密谋些什么。

若这伙计再不识抬举,就别怪她动手了。

伙计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靠近了挨揍的边缘,听了沉鱼的话连忙举手道:“我这就去抓药。”便手忙脚乱地拿着方子去柜台后面的药架子的抽屉里面取药。

沉鱼满意地看着伙计被自己吓住了,临了又道:“需得在半个时辰之内将药材配齐,我赶时间。”

那伙计听了以后只能点头回应,额头上汗滴个不停,心里估摸着半个时辰虽然紧张了些,但是他平日里做这些杂活已是熟练的很,半个时辰应该不成问题,但也没有余多的时间去给他浪费了,只能双手不停地拉着抽屉取药材。

沉鱼估摸着伙计抓药的大概时间,先是在凳子上坐了一会儿,见那伙计没空回头看自己后便又偷偷溜到了内室的门边,抱月堂果真如人所言没有什么生意,连着伙计就都只有一个,也不知道抱月堂平日是怎么经营下去的,将这里同青囊药铺一对比,当真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同样都是开药铺,一个门庭冷落,一个门庭若市,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就是这么刺裸裸。

沉鱼小心地扒开一条门缝,见到松芝还老老实实地坐在内室之中,原先担心这女人趁机逃跑,现在见人好好坐着又觉得这女人指不定是在憋着什么坏主意。

俞红绵冷着脸给松芝把脉,没一会儿就放下了松芝的手,脸色很是不好看,呵斥道:“胡闹,你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的,哪里有什么事。今日既无消息传递,你边这样跑出九王府,只怕会徒生是非,万一要是被人看到,你可知该如何交代,后果是你能负的起的吗?”

松芝听了俞红绵的话这才安心,心里的气也松了下来。

身为一个母亲自然是对自己孩子看的重的,俞红绵不过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她对俞红绵的话有些不以为意:“你多虑了,我是一个孕妇,之前也常常来抱月堂找你看诊,今日不过是来摸脉安胎,被人看到又有什么关系,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不必如此焦虑,我心中自由定数。”

明明大家都是为主子办事,这俞红绵每次都一副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样子,松芝可不觉得这个老女人比自己强多少,这话她没敢说出来,毕竟她肚子里的孩子还要仰仗着老女人。

俞红绵皱了下眉头,她哪里看不出松芝的意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我都是为主子办事,切莫忘记了主子的事才是首要的大事,若是出了什么纰漏,主子可不会心慈手软。”

用主子来压她?

松芝心里冷笑一声,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不怕托大了去,被风闪了自己的舌头,她原本就在九王府受了不少的委屈,一个人担惊受怕又孤苦无依的,如今来了俞红绵这里一句好话也没听到,心里自然是不痛快的。

不过她觉得自己和俞红绵是不一样的,不能说那些不着调的话,只是若要她咽下这口气,又有些不服气,若是论身份,她的身份可比这个老女人的身份要高明的多。

要不是主子曾经说过这个老女人还有大的用处,若不是为了主子的光辉大业,松芝哪里会这般低声下气地好言好语,她才不会同这个轻重不分的老女人为伍。

她反驳道:“既然你说到了主子,那便知道主子对我这肚子可是极为看重的,若我的孩子出了什么问题,你也难辞其咎。”

松芝先是厉言了一番,顿了下又放轻了声音道,“你别忘了,我这肚子里面可是未来的太子,主子说了没什么比我的肚子要重要,我自然是要千万小心,且不能出了任何差池。”

主子说过了,她肚子的孩子是将来的太子,这名份是早就许下来的,她是将来的太子母妃,是这天下的半个主子,这个俞红绵又是什么身份,敢如此对她,等见了主子她一定要好好参上这老女人一本,叫她知道厉害。

心里想着些阴谋诡计,脸上却是带着一股羞涩,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掩住了眼里那一抹而过的狠戾。

俞红绵有些不屑,她对松芝的豪言壮语没有丝毫兴趣,若是主子当真把这个女人放在眼里又怎么会将人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只是有些话现在还不能说,至于松芝的白日梦就让她做下去吧。

也算是主子对她的一点仁慈了,不过任务却不能出一点错误,她压下眼里的神色,淡声道:“既如此你自己小心些就是,九王府看着风平浪静,实际上却是最为激荡之地,里面你最是要防备那九王妃,如今九王妃真正能说的上是主子的也就是她了,能在九王爷去的情况下还能守住九王府的,不是个普通人。”

主子折了不少人在九王府,俞红绵不敢掉以轻心。

如今好不容易安了一步棋进去,她和主子都不希望这步棋折的太快。

松芝靠在榻上摸着自己的肚子,沉吟了一会儿,才微眯着眼道:“你不用担心,宋青萝那女人不足为惧,不过是在狐假虎威罢了,她与我如今是姐妹相称,哪里有你说的那般厉害。”

原先就在宋青萝那里吃了不少的亏,心里本来就不得劲,松芝是个心气高的,怎么会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再说那些小把戏她早就看穿了,那女人有什么可怕的。

昨夜若不是她传了消息出来,这俞红绵守着个破药铺又能有什么作为,还当真把自己当成根葱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教训自己。

俞红绵见松芝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有些恼怒这女人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立了个小功就能把尾巴翘上天去了,正要再劝说两句时,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动静。

“哎哟喂!”

是伙计的声音,俞红绵和松芝二人对视一眼,都开始警惕起来,她二人刚刚说的话莫不是叫人听了出去。

沉鱼在听了这伙计倒地的声音,心中暗骂一声,脚步却是飞快地点了一下,如鬼魅般离开了这密谋的密室门口,正在沉鱼刚刚飞身跃起,内室的门就被人一声打开。

若是再慢一步就会被抓个正着。

俞红绵打开门就见到伙计躺在地上叫个不停,她脸色立马就黑了,这伙计不好好看着门爬上药柜做什么。

“怎么回事?”

伙计听到这声质问,立马就提溜地站了起来,身上虽然还是酸麻不已,脸上却已经挂上了一副狗腿样:“东家,您好了,刚刚有人来我们药铺抓药,我瞧着您在忙就没去打搅,您看这是药单子和那人给的锭金。”

被人抓包,伙计立马打消了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将着单子和金子都一起拿了出来,心中虽然可惜这点小盈利没有吃到,不过到底是药还没送出去,也没那个胆子敢胡说八道。

俞红绵虽然是个女大夫,可好歹也是出月银的东家,他还想在这里干个清闲的活儿,没打算断了自己的生计后路,伙计这边心里想的清楚,却是没注意到俞红绵看到单子后脸色变的漆黑。

俞红绵看了单子后眉头便蹙起了眉头,她转身看着药铺四周,冷着脸仔细的搜了一遍,似乎凭着她那双火眼金睛能发现什么异常似的,可惜,失望了,她并没有发现在场还有他人。

可伙计的话说的又是言之凿凿,那之前肯定就是有人来过了。

俞红绵压住怒火,道:“那人呢?”

伙计想也没想就抬手指着沉鱼原先站着的角落,道:“不是在……”那吗?

说到后头便自动消了音,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四周除了他们三个却是没有其他人。

俞红绵看着伙计这样子那里不知道他是被人诓骗了,只道:“没有人。”

伙计擅自动了药柜,又见人不在了,以为俞红绵是在说他撒谎,急忙道:“可这单子和金子都在呢。”

俞红绵凉凉道:“单子上面的药材根本就是不成方子的,金子是假的,你个蠢货,被人耍了都不知道,怎么看的门,没用的东西。”

伙计被俞红绵一骂,僵住了身子不敢说话,心里却是对那个带着斗笠的人恨的咬牙切齿,这其中也有对俞红绵的一片怨气,横竖药材还没给出去,他再放回去不就是了,这般不通人情,真是个绝户。

松芝站在一旁看着俞红绵训人,面色不变,心里却是乐得见这老女人吃亏,有人来搅和了她这铺子才是好的,不过想起她到底还是和这俞红绵站在一旁道,没心没肺安慰道:“铺子里可是丢了什么东西,若是少了补上才是。”

俞红绵没回答,只蹙着眉一字一句的问道:“那来买药的人长什么样子,你可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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