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人阳奉阴违,这武安侯让人送到城外老宅去养病,这下面办事的人却是将她们送到了望月楼,还让望月楼的人随意处理苏雪心母女,若非背后无人指示撑腰,这些办事的人怎会有如此胆子。

且如此行径若是被人发现,这些人就是抄家都是搓搓有余,可见真正在背后陷害武安侯夫人的人本事的厉害,或者说这人有绝对的自信这武安侯不会有一天突然想起他的原配夫人来。

也是,这武安侯夫人身染重病,就算是武安侯有一天良心发现记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夫人,只消说一声病故了便是,哪里需要做些什么。

宋青萝想到这后续可能发生的种种,不由寒毛竖立。

苏雪心见宋青萝抽回了手,以为是宋青萝嫌弃她,心下更是孤苦无依,凄然泪下。

“我在望月楼并未受到任何的欺凌,青萝,你是嫌弃我了吗?”

宋青萝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苏雪心为何会如此问道,她抬头看见苏雪心脸上的羞愧和难堪,才反应过来。

望月楼对一般人来说是温柔乡,美人池,可对于女子来说那地方就是火坑和地狱。

“你和我说说望月楼的事,今日那老鸨所说之言我甚是怀疑。”

望月楼之事是不可避免且必须要谈之事,宋青萝知道这个时候再去安慰也无济于事,只能将苏雪心对望月楼的恐惧降低,以免她自己钻入牛角尖。

“谢谢你,不顾一切救出了我的母亲,青萝……”苏雪心想到宋青萝为了自己闯入望月楼的事,心中更是感激不尽,也更是羞愧难当。

若不是为了自己,宋青萝也不会去望月楼那种地方,她虽然觉得宋青萝不是一般女子,可那望月楼到底是青.楼,若非自己亲眼所见望月楼之地之肮脏,她是怎么也不敢相信世界还会有那种女子。

宋青萝虽然是个庶女,可也身家清白,如今却是她连累了宋青萝了,想到这里,苏雪心眼里的愧意更是满当当。

仿佛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苏雪心紧紧地握住了宋青萝的手,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望月楼的事情虽然并不光彩,可眼下却不是矜持的时候,苏雪心就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般,将望月楼的事情仔细地告知宋青萝。

“我和母亲被人强行送到望月楼之后,那老鸨就将我们二人分开,母亲被关在了望月楼的后院,而我则被带到了前厅。”

苏雪心说到这里的时候眼里露出一股恨意,望月楼的老鸨明明知道她是侯府的小姐,还敢那般羞辱与她,这等深仇大恨,她苏雪心来日一定要加倍偿还。

“老鸨逼我接客,我宁死不从,后来那老鸨对我用刑,虐待殴打,这些我都扛过来了,可是那老鸨到后来用母亲来要挟我,若是我不答应卖身,就要让我母亲活活饿死在后院。”

望月楼对付人的法子有千万种,是人总归有弱点,即便是你身子骨再硬,只要你有在乎的东西,那你的弱点就会被人握在手里,而望月楼的老鸨就拿捏着苏雪心的七寸,让她不得不听从。

“后来我自尽未成,又被老鸨要挟,被迫去接客,可因为我日日侍奉母亲的缘故身上也染了些病症,倒是因此而救了自己,身上的臭味和一些毒疮把那些过来的客人都吓跑了。”

染上病的苏雪心并未觉得有何不好,只庆幸是老天爷在帮自己。

那老鸨果然在欺骗自己,宋青萝看着苏雪心脸上的忍耐,心下只觉自己对那老鸨实在是太过仁慈,青.楼之人逼良为娼本是为恶行,那老鸨竟然敢说自己没有做什么,实在是可恶。

若是下次再见到那老鸨,定要好好教训于她。

苏雪心与那老鸨无冤无仇,那老鸨竟然敢打侯府小姐的注意,若是苏雪心没有染上毒疮的话,那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侯府之人也当真是心狠手辣,把一个病重之人和一个闺阁女子送到青.楼之地,其心实在是可诛。

苏雪心轻轻扯了下嘴角,略微停顿了一下才道。

“起初那客人心急扯破了我的衣服,见到毒疮被吓的屁滚尿流,老鸨不信便又找了几个人来,之后我便把胳膊上的毒疮显露出来,那老鸨起先以为是我不愿接待客人,是我自己使了什么手段把人给吓跑了,便又用我母亲威胁我,后来等看到我身上的毒疮之后还是不死心。

若不是后面那些接触我目前的人都染病不起,那老鸨决然是不会死了那条让我去接客的心思的,老鸨见我吓跑了不少的客人,心中气急,可又不敢碰我,便将我与母亲一同关在了柴房,应该是想要让我们自生自灭,后面我见柴房看守不严,便从狗洞钻出来去找你,之后的事情你便也都知道了。”

苏雪心轻描淡写地说她是如何避开老鸨,如何去宋府找宋青萝的这些经历,仿佛这些不过是吃饭喝茶的小事一般,脸上毫无波动,这样看着却更像是心如死灰。

堂堂的侯府小姐被人接客,还要钻狗洞,若不是被逼无路,若不是因为心有不甘,怕是早就一走了之,去黄泉之下找阎王判官了。

苏雪心此时心里的恨意滔天,可是她知道自己要忍,为了母亲,为了所受的一切,她都必须坚强起来,只有自己坚强,才能站着打倒那些伤害她们的人。

宋青萝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这前后的因果,眼里也是怒火中烧,心里更是气的不行,这样的侯府当真是不堪。

原先以为宋府就已经足够为人不齿了,可没想到这武安侯也是个青白是非不分之人,这武安侯夫人不管是否做错了什么惹恼了武安侯。

可常言道一夜父亲百日恩,这武安侯与苏雪心母亲之间的事情外人虽不好评论,可如此任由下人为非作歹实在不是大家所为,如今苏雪心与她母亲落此境地,即便是那武安侯没有出手,也算得是故意纵容了。

只要稍微有点脑子便猜得到此事若是没有武安侯的默认,事情是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侯府子嗣并不凋零,武安侯此举实在是令人气愤,不过事情似乎总有些迷蒙,并未像表面看起来这般简单。

难怪之前苏雪心仿佛是销声匿迹了一般,毕竟答应了要上门去诊治的,只是后来自己自身难保,在外的时候宋青萝偶尔还觉得有些内疚自己没能遵守诺言。

她虽非君子,却对朋友也是一言九鼎之人。

如今才知道苏雪心为何没来找自己了,在自己将要去陪葬的时候也未见苏雪心现身,之前她还以为是苏雪心不屑她一个庶女所说之话,看不上她的医术,如今看来苏雪心这段时间的经历是比自己还要惊险万分。

为自己至亲之人所害,这种滋味虽早已尝过,可这般的伤害却是活生生地刻在了骨头之上,个中苦楚,自然各人不同。

苏雪心与一般人不同,她出身大家,学的都是琴棋书画,女诫女德,自然不会有叛逆之心,曾经也是侯府的千金小姐,自幼更是被人艳羡,如今高处跌落谷底,也未曾对侯府露出锅怨恨之色,一切都深埋心中,可见她对侯府还是不可割舍的。

如今被人逼迫至此也不过是只求自己的一片方寸之地,可这天下之大,如今竟然没有她们母女的容身之处,实在是令人不忍。

若是武安侯看到自己的妻女现在成了这个模样,不知道是否会有一丝丝的后悔。

宋青萝自不是那种祈求旁人怜悯生存之人,若是如此的话只怕不知道早就死了多少回了,不过她很明白苏雪心的心思,只要这武安侯府没有当面与她们断情决意,她们只会把这些都算在背后的推手之人身上。

“如今一切都过去了,你别担心,只要等你母亲醒来养好身子,我们再行商议,在此之前你安心在青囊药铺养病,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苏雪心如今最怕的便是回到武安侯府,可若是要夺回这一切,找到幕后之人,只怕是还得回去,不过眼下显然不是说此事的时候。

苏雪心虽然受的伤并不重,可若是心中一直郁气不消,这病怕也是难以痊愈。

“你会帮我的,对吗?”苏雪心拉住宋青萝的手,仿佛就像是要溺水的浮萍一般,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宋青萝的身上。

她眼下并无其他人可求,若是一般人知道侯府是如此凶恶之地,只怕是脱身都来不及,虽然宋青萝出手救了她和母亲,不过这些都是在未知情的前提下,若是这个时候宋青萝抛下她和母亲不管,也是情有可原。

可她没有选择了,即便是强人所难,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放过这个机会。

“我会帮你的。”宋青萝回握住苏雪心的手,坚定回道。

侯府的浑水她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迈了进来,如今也未曾想过要半途而废,这不是她的风格,虽然路见不平并不一定要拔刀相助,可宋青萝知道若是自己真的不管苏雪心的话,最终难过后悔的还是自己。

她不是烂好心的人,只求所做之事无愧于己心。帮苏雪心也是在帮她自己。

人生在世,修身修行,若是朋友遇到了困难都罔顾的话,那她和宋府那些自私自利的小人又有什么区别。

苏雪心感激地看着宋青萝,嘴里一箩筐的感言还没说出口,就见房门被人大力的推开来,吓的立马就用被子裹住了自己。

难道是那些人追过来了吗?

苏雪心浑身开始发抖起来,她如今身上已经没有了毒疮,若是再被送到望月楼去,不行,她绝对不能被送到望月楼去。

苏雪心一把掀开被子,作势就要往旁边的窗户跑去。

门口有沉鱼守着,不可能有人直接冲进来的,宋青萝先是一把拉住苏雪心,让她少安毋躁,若是要逃跑也得有人带路,横冲直撞的只会碰的头破血流。

兴许之前苏雪心是靠着不怕死的信念才找到了她,不过如今她在这里,自然不会再叫此类事情发生。

宋青萝回身见到沉鱼飞快的身影,安抚住苏雪心让她不要害怕。如今但凡有一丝的风吹草动,苏雪心就和那受惊的兔子一般要找个地方藏起来。

只是青囊药铺是自己的地盘,真有什么风吹草动也会先他人一部知晓,所以宋青萝并不担心,即便是真有人发现了这里,她也有法子对付。

君子难防,小人不过是丑角而已。

“不用多礼,发生什么事了。”宋青萝阻止沉鱼的动作,直接问道。

眼下能让沉鱼如此急切的,只怕不是什么好消息,且若非紧急情况,沉鱼是不会冲门进来的,不过来人倒是比自己预想的要快的多了。

“王妃,侯府的人来了,在前门吵吵囔囔的,说是青囊药铺藏了他们侯府的夫人和大小姐,要去报官,王妃,这些人实在是过于猖狂了,您请吩咐吧。”沉鱼急切地看着宋青萝,等待着她发号施令。

前院这个时候已经是一团遭乱了,若是不早些镇压,给那些人点颜色看看,怕真是当九王妃是好欺负的吗。

沉鱼心里惦记着这些人之前害王妃一个人孤军深入那望月楼的事,如今人既然送上门来了,她也得替九王府好好教训教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之人。

宋青萝见沉鱼一脸的战意,知道沉鱼心里存了气,不过眼下若是真动手了,怕是就如了某些人的意思。

这武安侯府的人手脚倒是快的很,她这才刚到青囊药铺没多久,前院居然就有人过来闹事,难不成是她过来的时候有人跟踪自己?

若是真如此的话,只怕这青囊药铺也不安全了。

不过如今武安侯夫人还在沉睡,身上的毒疮刚刚清理完,这个时候是不适合移动的,若是再行折腾,只怕武安侯夫人身上的伤会加重许多。

“青萝,怎么办?”苏雪心听了沉鱼的话,吓的面容失色,她虽想要去质问父亲为何将她二人送到望月楼去,可如今母亲身体未安,若是再被送到望月楼,她与母亲是决计活不下去的。

父亲当真是鬼迷心窍,尽信了那女人的话,苏雪心再怎么后知后觉,现在也知道侯府不是个安全的地方,她唯有的希望便是这个曾经的朋友。

苏雪心紧紧靠着宋青萝,生怕再度被人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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