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第 107 章
“……”
“你还要我怎样。”
姚彤质问的那一句话, 一直盘踞在季筱的脑海之中。
除了用沉默应对, 季筱根本就……无话可说。
她想要姚彤怎样？
季筱不想要姚彤订婚, 更不想要看到她结婚。
明明……好不容易才确定自己的心意的。
可是现在，姚彤似乎……不想要自己的喜欢了。
她，不需要自己喜欢她了。
这样的结果, 季筱没有想过。
或者说是, 季筱压根儿就没往这方面想过。
她只是……简单的，想要顺着自己的心走, 倾听自己的心声, 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是, 如果她季筱的“遵从本心”，给姚彤带来了困扰呢？
要怎么办？
季筱……不知道。
所以, 那一刻,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木讷的站在原地, 面对姚彤的质问, 她只有不知所措, 和沉默。
“请你离开。”这是姚彤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不需要季筱回应她什么, 她不需要季筱回答她刚才的那句话，她需要的, 只要季筱离开就好。
只要季筱离开这里，离开她的视线范围，离开她的心，就一切都好。
至少对她而言……
这样, 就很好了。
扔下那句话以后，姚彤转身便走掉了。
独留季筱一个人站在原地，还有……姚彤余留在空气之中的那一腔怒气。
那一刻……
季筱大概，是不明白的。
她不懂……为什么姚彤会那么生气。
又为什么，明明自己只是想要静静地待在这里，却依然会惹来她的不快。
难道，她就真的那么讨厌自己么？
明明……她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就算，她们不会在一起，又或者是在根本没有提及过“喜欢”这两个字之前，她们之间的关系，都要比现在的情况，好太多太多。
至少，姚彤会对她生气，发脾气，任－xing，胡闹，她从来不会真的不理季筱。
可在这一刻，在被姚彤质问的那一刻，在被姚彤说“请你离开”的那一刻，季筱是那样真切的感受到了，姚彤语气里的愤怒。
后来。
季筱还是等到了11点。
她亲眼看到姚彤房间里的灯光，暗掉了以后，才发动车子，离开。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听到她的车子发动离开的声音后，那一整晚，姚彤都没有睡着。
“咚咚。”
“……”
“咚咚。”
“……”
“咚咚咚。”
“……请进。”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我站在你房间门外可都站的我腿都酸了，敲门敲的手都疼了。”季疏装作真的手疼脚酸的模样，还掩饰－xing－地－揉了揉自己的手。
“姑姑。”
走进房间的这个女人，是季疏，季筱父亲的亲妹妹，也是季筱的亲姑姑，因为季疏出生的晚，所以深得季家上下宠爱。两个人之间的年龄差的不多，七岁之差，所以很多事情都很聊得来，有些情同姐妹的感觉。
“怎么，有没有什么烦恼要跟我聊聊看啊，今天我很有空，可以陪陪你。”季疏说的有些随便，语调相当轻松。
“姑姑你有时间陪我吗，你的……小男友不用陪了吗。”季筱也跟季疏开起玩笑来，她这个姑姑啊，从小到大做什么事情都是第一，而且是那种“要么就不做，要做就一定要做到最好”的人，这几乎是她做事的宗旨了，什么都是一百分，惟独啊……在私生活这件事情上，有些乱。
偏偏全家上下又都很宠她，于是，在私生活这件事情上，也都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哎哎哎，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啊，都敢开姑姑的玩笑了哈。你小时候的尿布都是我给你换的呢，你个小没良心的现在怎么能这么跟你姑姑说话。”季疏作势便拧了拧季筱的耳朵，倒也没有真使劲儿。
“哎呀，姑姑，我错了嘛。”季筱捂住耳朵，“我也是希望你多陪陪我未来的小姑父啊。”没错，季疏今年35岁了，依然未婚，单身状态。
男友向来是，三天一小换，五天一大换。
“什么小姑父啊，你可别乱说啊，让你爷爷听到可不得了。而且啊，我和他早就分手了，你可别给他扣帽子。”季疏赶紧捂上季筱的嘴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前两天分手的？”季筱挑挑眉，“我来算算啊，这个是多少天，有两个多月了吧，那分手的原因呢？”
“没什么原因，腻了，就分手咯。”季疏伸出一只手，撑住自己的下巴，歪着脑袋看着季筱，一脸的无所谓，显然，对于和男友分手这这件事情，相当的不在意。
“那……难道又有新目标了？”
“有目标你个头啦，你姑姑我都单身好一段日子了。而且啊……我最近觉得……”季疏突然正经起来，表情稍稍有了几分的认真，她看着窗外随风摇曳摆动的树叶，“单身……也挺好的。”
“这样啊。”季筱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那你呢，感情上的事情，没什么进展么。”季疏回过神来，重新将视线投放在季筱的身上，“你也二十八了，快三十岁了，你知道我哥，也就是你爸爸，还有嫂子，他们俩虽然疼你，表面上不说，可是心里还是挺急的，至于老爷子（季疏的爸爸，季筱的爷爷），恐怕早就急得不得了吧。”
“我不急啊，这不是……还有姑姑你在么。”季筱认真的啊，她真的不急，连季疏都还没结婚，她就更不急了，反正关键时刻，还有季疏来给她当挡箭牌。
“哎，我说你，姑姑平日里替你挡枪挡的还少了么，在这种事情上，你还要卖你姑姑么！”季疏各种不忿呐，平常真是白疼这个小侄女儿了。
“哎呀，姑姑，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消消气，消消气嘛。”季筱卖乖道。
“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正经一点。”季疏收敛起调笑的语气，“你最近，辞职了吧。”
“……”季筱心里面一个激灵，她这个事情还没想好什么时候告诉家里呢，季疏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她下意识的便看向季疏，想问她为什么会知道。
“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是吧，你忘记你姑姑认识多少人了么，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我的线人，你在做什么，你姑姑可清楚了。”季疏表示，四处都有她的人脉。
“那……”
“你放心，哥哥和嫂子还不知道，老爷子也还不知道。这事儿呢，我会先帮你瞒着，可是你知道，老瞒着也不是个事儿，而且瞒久了，还容易出事儿，你自己掂量掂量，什么时候跟家里人坦白。”
“嗯……我知道。我只是最近还没想好，怎么说而已。”季筱低着头，突然又想起昨天姚彤质问她时的那个表情。
她总觉得，自己看不懂。
“你也不用觉得担心或者有压力，其实你也知道，一开始老爷子就不那么想你去那个单位做事的，是哥哥嫂子疼你，希望你做自己的事情就好，老爷子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季疏宽慰季筱道，“现在，你辞职了，不正好么，可以回来继承家族事业，来公司里帮我，如果老爷子知道的话，肯定会很高兴的。”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想……过几天，就回公司帮忙吧。”
“那么，原因呢。突然辞职的原因。”季疏一语中的。
她很清楚自己这个小侄女儿的性格，当初她决定了的事情，就没打算改变过，可现在到这个节骨眼辞职，一定不可能是因为“不想干了”或者是“想回家帮忙”这种无聊的理由。
“……”季筱看着季疏，她知道这个姑姑一直很懂她，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开门见山的问自己。
“你在想怎么跟家里人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虽然……你不说的话，老爷子也不一定想知道的那么清楚，毕竟……只要你愿意回家里帮忙，是出于什么原因辞职，老爷子都不那么在意。”季疏仿佛能够一眼看穿季筱心事似的，总是一句话就能够勘破她内心的所有想法。
“我有一个，很在意的人。”季筱缓缓地吐出这句话，语调略有几分沉重。
“那个人，是你辞职的原因？”季疏追问道。
“可以这么说，但不全是这样。”季筱解释道，“我辞职，是我自己的决定，跟她无关。”
“ta？”季疏突然挑挑眉，她将视线放到别处，有些玩味似的说，“他还是她？”
“……啊？”季筱突然一愣。
“男他还是……女她？”季疏对上季筱的眼睛。
“她是个女孩子。”季筱没有否认，在季疏的面前，她根本没有必要伪装或者是含糊其辞，“我很喜欢她。”只是我很后悔，我竟然现在才发觉，“我很喜欢她”这件事情。
“女孩子……”有那么一刻，季疏的双眼，有片刻的失焦，仿佛想到了别的什么人什么事似的。
“姑姑……姑姑，姑姑？”季筱看着两眼发直，正在出神的季疏。
“……嗯。女孩子……”季疏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女孩子，也挺好的。”
“可是，我现在……和她……不太好。”想到这里，季筱的眉头又皱到一块儿去了，她的双手交叠，指尖与指尖之间来回的摩挲着，每一个表情，都在透露出她很烦恼。
“……”季疏看她这副模样，起身给她去倒了一杯水，顺便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说来听听。”
“她……快要订婚了。”季筱从季疏的手里接过那杯水，水面的不平静，就像此刻她的内心，波动不已。
“订婚……什么时候认识的，是谁，我认识么。”
“是……小彤。”
大概……
连季筱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身边的人都认识姚彤并且知道姚彤的存在，所以，当别人问起那人是谁的时候，季筱的回答，只要是“小彤”就可以了，只是这样一个亲昵的称呼，就足以让季筱身边的人知道，那个人是谁。
“小彤！？”季疏有些诧异，她认识姚彤，她也知道季筱和姚彤还有乔以枫三个人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可是她们几个都认识这么多年了，都没什么，现在季筱却突然说喜欢姚彤？
况且……
季疏还以为，季筱当初要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工作，是为了乔以枫……
可是现在，此时此刻，她居然听到季筱说……她喜欢姚彤。
人生真是……处处有惊喜呢。
嗯……惊喜……说起来……自己这边也是……
“嗯。”季筱点点头，她把季疏的惊讶，看在眼里，下一刻便忽视掉，继续说，“姑姑。”
“嗯？”季疏点点头。
“我想问，我们家的生意，和小彤家的生意，有工作来往的关系吗。”季筱喝了一口水，她想，她还是得做些什么才好。
“我们家是做建材生意的……小彤他们家是做珠宝生意的……你觉得……我们会有什么工作来往的关系吗？”季疏不想要打击季筱，当然……季筱的意图，她也不是看不出来，无非就是她想要借着工作来往关系靠近姚彤嘛，可是，关键是，他们两家的业务，没有直接来往关系……
而且是，从来没有过。
“……”季筱叹了一口气，好了，a计划失败。
“不过嘛……”
“不过……嘛？”
“不过嘛……小彤他们家公司的人，我倒也有认识一些，在商会上我跟小彤的父亲也有过几面之缘，我可以试着把你安－cha－到小彤的身边去，当然，我不能保持你可以距离小彤多近，如果你可以接受的话……”季疏试着提出建议。
“没问题！”季筱一口便答应下来，“不过……姑姑，有没有是没办法，让我和她……能够在工作上有直接来往的办法……毕竟，我也不能一直在她那里工作。”
“嗯？”季疏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选择辞职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季筱继续解释道，“我希望我也能够有自己的事业，并且做出成绩，这样的话有一天去见姚叔叔，他才不会看轻我。”季筱想的很明白。
如果她和姚彤是单纯的朋友关系，姚父自然不会看轻她，况且还有她们季家这一个层面在，姚父无论如何都不会看轻她。
可如果她季筱和姚彤在一起了，姚父看她的眼光就会有所改变，季筱希望自己能够在事业上做出成绩，并且与他们姚家的事业与之相匹。
“明白了。”季疏欣慰的点了点头，没有想到季筱还蛮有想法的嘛，喜欢一个人就会为了那个人改变么……
“好，如果你有什么想法的话，交一份计划书给我，如果有可行－xing－的话，我会考虑和他们公司联系的。”季疏虽然在这件事情上，帮不了自家侄女儿什么，不过别的事情上，她能帮的，自然全力支持的。
“谢谢姑姑。”
“和姑姑还这么客气啊。”季疏用食指轻轻弹了一下季筱的脑门儿。
季筱只是笑笑，捧起水杯，又喝了一口水。
“对了。”
“……？”
“和女人接吻是什么感觉？”
“……噗”
季筱忍不住，一口水全喷了出来。
季疏一脸冷漠，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切似的，她还在等季筱的回答。
“我哪知道啊！”季筱怎么知道，她是喜欢姚彤，可是，她还没亲过姚彤好吗……
“噢……看来你和小彤还没有接吻过啊。”季疏对于自己所问出的问题，完全没有感到有任何的问题，在她看来，她问出的这句话的意义就等同于在问“你吃了吗”一样。
“好了，我走了，晚上还有约会呢。”季疏说着，便拿起放在一边的手包往门外走去。
“姑姑你不是说你要陪陪我聊天的吗！”季筱一脸莫名。
“我刚刚没陪你么。天也聊了啊，我走了。”季疏说完，扔下一个背影给季筱，便施施然的离开了。
“……”季筱这才意识到，季疏穿的露肩小礼服，明显是有约会的，只是一开始她自己没有看出来而已。
等到季疏离开以后，房间里又只剩下季筱一个人。
静静的。
太安静了。
都静得有些不像话了。
姚彤上一次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季筱有些不记得了。
好像……已经好久了。
这仿佛，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也许，在那之后，姚彤就已经明白，她该放弃了吧，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也说不定。
季筱突然觉得懊恼起来，为什么自己这么愚蠢呢。
连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都不明白，连自己喜欢的人究竟是谁都分不清，她为什么这么蠢呢。
算算日子，距离姚彤订婚的日子，也没多少天了。
三天后。
她就要订婚了。
下个月20号，她就会结婚。
季筱倒在床上，紧紧的抓住被单，她想要抓住很多很多东西。
例如姚彤的心。
还有飞逝的时间。
可是现在，她什么都没有抓住。
张开双手，她的手心里，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她的心也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很害怕。
季筱真的……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面临这样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姚彤以后会结婚，她只是……从来没有往这个方面去想过，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姚彤会结婚”这样的事情，原来也是会发生的。
而现在，她意识到了，时间，却不等她了。
姚彤的心，也不等她了。
“你还要我怎样。”
这是昨天，姚彤质问她时，问她的话。
季筱也想知道，自己应该要怎样，才能够重新赢回来姚彤的心。
……
“铃铃铃，铃铃铃。”
……
“铃铃铃，铃铃铃。”
……
“铃铃铃，铃铃铃。”
“……”
季筱从混沌的梦里醒过来，迷迷糊糊的还没睁开眼睛，手就去摸一旁的手机，“喂。”
“快起床了！昨天你不是托姑姑帮忙么，筱筱，你的运气不错喔。”季疏在电话那头一脸笑意。
“什么！？”季筱一个激灵便从床上坐起身来了。
“我的朋友告诉我，小彤正好在招一个助理，你明白了吧。”言下之意就是，季筱将会成为这个助理，
“谢谢姑姑！”季筱激动的跳下床，就准备洗漱穿戴了，“什么时候去报道？”
“今天周日，明天周一上岗，一个月的试用期。”季疏顿了顿，“当然，这一个月内如果你能够把你的计划书交给我，并且，计划数的内容有相当的可行－xing－的话，我可以保证，你和小彤在工作上，会有直接的业务来往。”
“了解。谢谢姑姑～”季筱明白季疏的意思。
挂掉电话以后，她便立刻去洗漱，开始思考计划书的内容了。
毕竟，就算凭借着她姑姑的人脉，让她成为姚彤的助理，但是姚彤依然有拒绝她的权利，如果姚彤辞退她的话，她依然会毫无办法，所以最直接有效的方案，还是让他们两家能够在工作上有直接的业务来往，这样的话，姚彤就无法拒绝她了。
无论如何，在这剩下的，不多的时间里，她都想要努力试试看，哪怕……会令姚彤困扰。
如果，季筱不这么想的话……
她就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现在的她，眼里，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让姚彤，重新喜欢上她。
思考的时间总是很快，季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一天，都是在考虑计划书的内容，到了晚上，她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一天都对着笔记本，她的眼睛都看花了，有些酸涩。
过了一会儿，她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
直接拨上那个早已经烂熟于心的号码，却迟迟没有点下拨通键。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还是选择了给她发一则简讯就好。
话不多。
请多指教。
只是这四个字。
她相信，姚彤明天见到她，就会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这四个字，代表着季筱想要重新开始的心。
季筱明白，过去发生的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至少……那些逝去的时间，是她如论如何都挽回不来的。
既然如此。
那就赌一把吧。
如果，不能够一切重来，就重新开始好了。
就这一次。
季筱，倾其所有，都要赢。
也只能赢。
而另一边，收到这则简讯的姚彤，看到发信人是季筱的名字，她有些犹豫要不要点开。
看着发信人的名字，愣了好长时间，她回过神来，还是点开来看。
嗯。
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
不明白。
姚彤没有多想，她也不给自己继续深想下去的时间和机会，现在的她，学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自我调节。
她不愿再跟自己死磕。
为什么要让自己去想那些让自己困扰和纠结的事情呢。
反正没有答案。
那么，就不要想了。
然后。
她删掉了那一则简讯。
看过就忘。
何苦给自己找麻烦。